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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自認為殘缺之處,也許恰好是連接那無盡生命的門。」

制出這些器皿的是兩個「無名之輩」。關於自我介紹,他們這樣說:「我們沒什麼好自我推薦的,想讓器物自己說話。」

他們是一對夫妻,2009年棄了城搬到山裡,開始燒窯,把自己藏在窯火後面,一晃十年。

入山之前,妻子石頭青曾去找陶瓷老師學習龍泉青瓷的製作。之後丈夫王風見到了石頭青的第一件作品,無絲毫女生作品中常見的甜和媚,而是非常開闊大氣,當即決定:入山燒窯這件事,可以。

最開始他們燒氣窯,但很快便發現柴燒的好處,於是二人參照古法建造了自己的柴窯。

柴燒,顧名思義,以柴為燃料,不加匣缽,素胎祼燒,落灰成釉。柴燒是一種媒介,一種燒制陶瓷的方法,不同的人投身其中,因緣各異,也會投射出不同的方法和結果。

有些柴燒職人追求落灰與火痕造成的偶然效果,或者追求粗糲隨意,不修不整的質感面貌,「他們以為那就是柴燒」,石頭青說,「其實遠遠不夠。」

制陶期間,對陶瓷的理解,得到的各種影響與參照,會在人與器物之間,在器物與火之間,慢慢地長出具體的形狀。在風和青的工作間里,常散落著一些紅山文化和夏家店文化的古陶器,這是王風買回來的學習資料,「這些都是不說話的老師」,石頭青說。

王風曾聊起一位他喜歡的陶藝家——加守田章二,那也是位孤獨者,他的陶藝如北方大地般寂寞而美麗,其作品將生命的寬闊與溫情淋漓呈現,那或許也是王風對柴燒的內心追求。

加守田章二先生

對風和青來說,從揉泥、拉坯、修坯、滿窯、燒窯,每一個環節都意味著要不斷地剔除多餘的想法,剔除頭腦中因創作欲而生出的既定畫面,盡量讓手中的器物一點一點貼合自己的內心。

風青窯的每件器物都沒有一個外在的標準,風和青會在每一個可控環節做到盡善,之後瓷胎入窯,點火,投柴,一點點升溫,然後等待。使每一件器物在入窯之前就讓自己愛不釋手,是一個內心的衡量準則。「安定的心往往會帶來好的結果」,這已是王風燒窯幾年後得到的體悟。

在窯爐中,幾天幾夜的烈火之中,充滿了偶然性,窯溫的細微變化和投柴的方式種類都會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窯火和落灰使每一件作品充滿了未知。偶然性使人心懷期待,也讓人不安,王風說最初燒窯十分緊張,總擔心燒壞,後來乾脆抱定必然燒壞的念頭,「往壞了燒」似乎是一種奮不顧身的勇敢,卻又昭示著無可奈何的放下與臣服。

圖片來自石頭青

燒窯沒有外在的價值和標準真正可茲參照,生活同樣沒有,「之所以來山裡就想活出自己,就是來認識自己」,石頭青說,「燒窯之後我發現不管做多少,其實都只完成了一部分。我會不知所措,會懷疑我的靈感是用不上的,這個時候要全力以赴,再全力以赴,一直做到把所有的過往都給忘了才行。那個時候其實就是頭腦,第一個瞬間就是心。」

「你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它就是莫名其妙的,它會在那個安靜的時候出現,當你真正安靜,並敢於安靜的時候,就是敢於把所有的恐懼放下來了。那一瞬間你反倒開始就像樹一樣往下扎,往外生長的是別人可見的,但是往內紮根的只有樹知道。

正是在這不斷地燃燒之中,他們調試著身心,一點一點地認清真正的自己。

風青養的一貓一狗

窯溫達到1200度以上的時候,王風會不時打開觀火口查看一下,那時坯胎在裡面呈現接近透明的琉璃色,「像個嬰兒」。

目前風青窯大概每半年燒成一窯,作品大多被朋友買走。被買走的作品,成長性驚人,在朋友處再見到自己的作品時王風往往已經認不太出,他會驚嘆它們已經被養得沒有出窯時的火氣,變得更加溫柔內斂,在使用中變得更有內涵。

也有一開窯就讓人震驚的時候,王風曾對著一個燒得很猛的大瓶子感嘆:太厲害了。他給這猛士起名「亡命之徒」。後來和青吵架,青摔了個小杯子,王風一怒一下把「亡命之徒」摔了粉碎,「亡命之徒」就此亡命。然後,兩人再也沒吵過架。王風感慨:看來叫這麼厲害的名字不好養,以後再有「亡命之徒」,不如起名叫狗蛋兒。

風青窯的器物,已經跟隨著朋友們生活於世界各處。一個在德國開店的朋友轉告王風,有位德國女孩非常喜歡王風做的一件小缽,反覆來看,後來在博物館暑期打工賺錢,終於買得這件心愛之物,並請這位朋友拍了她捧著小缽的照片發給王風,表達欣喜和感謝。這些細微讓風和青更感動於人與人之間那樣簡單而複雜的遇見,它更像一件禮物,是對他們燒窯這件事一種額外的獎賞。

2018年,石頭青的侄女平平也加入了風青窯,平平沉默少言,但上手極快,偶爾烤個麵包也堪稱人間美味。對於風和青,這似乎又是生活無意中的禮物。

回到2013年夏天,那時王風曾寫下了幾段他對柴燒的理解,沒有什麼比王風這些話更準確地呈現他們和柴燒之間的關係:

有朋友對我說:「我沒有看出它有多好」。

是,我也一樣,它跟所謂的好沒有關係,我只是感動它的不掩飾,它似乎也不渴望有多好,只是安靜的做自己,獨立在那裡。

在窯爐里,不論是濃煙還是烈火,它們也只能在它的所在,無法逃離,成器成灰對於它們自身根本不是問題,就這樣寂靜的,緩慢的融入到火焰里,隨著溫度的退去,呈現著清冷孤寂。

關於燒窯這件事,我沒有一刻弄懂過,那些術語非常的陌生,只是喜歡這種竭盡全力的感覺,那種你不再渴望著目標,只是無聲的與它共舞,沒了渴望與期待,接受著這個境遇,接受著自己!在失去了著落的那一刻,得見這自由之舞,或許我們自認為的殘缺之處,恰好是連接那無盡的生命之門!

是! 在這無盡的生命面前,我遺失了主意,省去了掙扎,看著那曾經一腔的表白,就這樣淡淡的退去,如同山野之花,或榮或枯,散盡了粉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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