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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不如你所願,如你幸福,就請滿足」

「戰火與騷亂從未消散,希望總在絕望中開花;世界不如我們所願,如你幸福,就請滿足」——劉斯郎

北非,一片戰火紛飛的土地,貧窮、紛亂、落後與恐怖是這裡帶給世界的負面形象,每每提及這片落魄的土地,人們總能想起美軍的炮火以及恐怖組織的身影,還有那流離失所的難民。對於這片土地以外的人們來說,這裡毫無生氣。而我身邊的那些華人朋友,更是「談北非色變」,對於在西方見識過恐怖襲擊,也困擾於難民問題的他們來說,所謂北非,就是個只剩絕望的可怖之地。

不得不說,我也是帶著恐懼一路挺進北非的,遇到過貧民窟里的槍戰,也經歷過流離中的絕望,但北非除了給人絕望的頹廢感外,還有那不為人知的希望——來自心靈深處的希望。

1:阿里巴的目光

在自西歐去北非的航班上,機上的氣氛顯得相對嚴肅,一旁的歐美乘客一直說著各種恐怖的經歷,激得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在腦海里分別向佛祖、耶穌和阿拉輪番祈禱,甚至腦補了包括墜機在內的數十種死法。然後,飛機突然中途顛簸了一下,我迅速從半昏睡中驚醒,用驚愕的目光看著另一側的黑人小哥。

黑人小哥似乎注意到了一旁的我,他微笑地將目光和我對上,那神情像極了要「嘮嗑」的樣子,但我出於自我保護意識,以及對彼此語言障礙的擔憂,無情地回絕了他那充滿熱情的目光,我戴起了耳機,假裝毫無察覺一般,將目光移開。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黑人小哥在這之後,居然開始試圖通過各種嘗試引起我的注意,包括遞送口香糖和分享美味的酸奶。最後,他輕聲外放了一首中文歌曲,終於成功地打破了我的防線。我用好奇的目光看著他,他毫無防備地笑了,他用英文跟我說:「我喜歡中國的所有東西,包括中國人。」

隨後,在和阿里巴的談話中,我意外得知,阿里巴竟然是和我來自同一所大學的「校友」,於是我們彼此便敞開了懷,啥都聊了起來。

我告訴阿里巴,我對於這一段旅途「心裡沒底」,而阿里巴在得知我的憂慮之後,很熱情地給我做了心理疏導工作,他跟我說:「就算起事了,一般不會傷害中國人,大多數北非人都喜歡中國人,非洲和中國是朋友,所以你不用怕······」

阿里巴說了很多讓我心安的話,但鑒於實際的治安問題與我「單薄行動」的實際情況,他還是主動給我留了電話,他說:「若真出事了,給我打電話。」

而在之後的談話中,我得知阿里巴已經獲得了法國國籍,他和自己的叔叔在歐洲有自己的公司。於是出於好奇,我問阿里巴:「既然已經在歐洲定居,並且生活安逸,為何還要回北非呢?北非現在動蕩不安。」

阿里巴嘆了口氣,說:「雖然這樣說,但那還是我的故鄉,我還有家人在這邊,我每年都會回來看看。我會帶著捐助款來幫助他們,雖然我能力有限,但我希望他們過得好。」

阿里巴的語氣顯得有些沉重和冗長,明顯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活潑感。他接著說:「就像你們中國一樣,你們以前也經歷過我們現在所經歷的,但現在你們的國家很棒,也很強大,我也希望我的國家能站起來。」阿里巴說著,將目光對著我,在我和他對視的一瞬間,我看到了兩個字:希望。

我百感交集,也不知該如何接阿里巴的話,只是和他叨叨著:希望總是會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2:安德娜的關懷

大概是深入北非的第三日,在目睹過槍戰,又經歷過連環詐騙和搶劫之後,我與我同行的夥計已經精疲力竭。一路上見證的貧窮與陰晦,無時無刻不在消磨著我們的毅力,而略顯憂慮的夥計已經破了最後的心裡防線,他拍著我的肩膀說:「要不,改天回吧?」

我沉默了很久,摸著空蕩蕩的褲兜,在進退之中徘徊,我和夥計嘀咕著:「來都來了,我們都走到半路了,現在回去會抱憾終身的。」 但是我們又不得不陷入一個現實的問題:能正常使用的當地貨幣被勒索光了,身上只有並不能正常流通的歐元和美元,這顯然是一個巨大的問題;其次,前面的路是什麼樣的,會遇到怎樣的問題我們也無從知曉。

大概是天無絕人之路,就在我和夥計兩個人在路邊躊躇的時候,我們的「救星」安德娜和盧卡出現了。

安德娜和盧卡背著旅行包從街的另一側朝我們走來,對於看到這樣一張外來面孔,他們顯得非常興奮,而我和夥計看到他們長著一張西歐面孔,也顯得有了不少的安全感。

安德娜先是用晦澀不暢的英文和我們求助,她表示自己的相機和導航儀全都被搶了,然後抱怨自己的愛人盧卡先生帶著她迷了路,那副「慘狀」似乎並不比我和夥計差。而在隨後的交流中,來自義大利的安德娜夫婦意外發現我和夥計會說義大利語,我們也得知安德娜在中國生活過多年,於是彼此之間的親和感倍增,我們決定——余路相隨。於是,我們一起租用了一輛車,一起上路了。

安德娜給我的初印象非常深刻,因為她是那種「三觀很正」的西方人。她和我們聊到中國的時候,開口的第一句就是:「我在中國生活過兩年,在中國的台北,我現在還有家人在中國台灣。」我和夥計感到詫異,因為長期和西方民眾接觸,我們深知從一個西方人口中說出「中國的台灣」這幾個字是多麼不容易。而在談及自己在中國的生活感觸的時候,安德娜更是直接說:「我很享受曾經在中國的生活,外面的世界對中國的誤解,是因為他們不了解中國和中國文化,但我在中國生活過。」

我們一路上聊著彼此的國家和民族,也聊著這一路上的各種慘痛遭遇,偶爾垂頭喪氣,偶爾笑到流淚,彷彿闊別多年的故交,要道盡往日的離合悲歡。

雖然說結伴同行之後,我們少了很多坎坷,但依舊有意外發生。因為導航地圖上並沒有告知我們前行的方向是荒無人煙的沙哈拉北段雪山,所以我們並沒有做足準備,山上氣候寒涼,冰雪覆蓋,彷彿往日中國的「滇藏公路」一樣,非常險惡。

因為氣溫低,路況又差,我們的車在雪山深處熄火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通訊設備也接收不到信號,大風裹挾著大雪無情地肆虐著,處境相當危急。所以,我們必須自救,於是我們輪流到路邊蹲守過往的車輛,即便是半天也遇不到一輛車,我們也要堅持下去,否則多日之後出現在新聞里的,就該是「四個外籍公民,凍死在撒哈拉北側雪山裡」。

而我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那種「豬隊友」,因為大意疏忽,我不慎跌到了路邊的溪水裡,浸濕了半個身子,寒冷刺骨的雪水迅速鑽入我單薄的外衣,我被凍得麻木了。安德娜和盧卡,還有夥計三人一起把我拽上了岸,他們脫下自己的棉襖給我,但我還是沒耐住酷寒,出現了「高寒反應」,面色慘白。

見狀的安德娜迅速脫下自己的外套給我套上,並招呼盧卡和夥計去路邊攔車,自己在車裡照顧我。在我意識還算清醒的時候,安德娜給我喂下高寒急救藥,她就像姐姐安慰弟弟一樣,一直說:「你別擔心,好好睡一覺,我們能走出去的。」

後來,我昏沉地睡著了,隱約中感覺到了顛簸。數小時後醒,我們已經在路過卡車司機的幫助下,成功轉移到了雪山下的小村裡,但在交涉之後,因為沒有多餘的屋舍,村民只勉強提供了兩間客房,而且只有一間有暖氣,安德娜和盧卡先生毫無顧慮地對我說:「孩子,你去有暖氣的屋子,別再凍壞了,這附近沒有什麼人,更別說是醫院了。」說罷,他們塞給了我一包葯。

次日天明,我們在重新確定路線之後,發現彼此要去的地方是兩個相反的方向,於是,在確認我已無大礙之後,安德娜幫我們尋了一輛沙漠班車,並且交代司機一定要將我們安全送達目的地。

安德娜和我們,一個往東,一個往西,臨別的時候,我們擁抱了數次。

我對安德娜說:「謝謝你們,要不是你們,之前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安德娜回我:「不用客氣,這世界這麼大,能在路上相遇,便是一家人。」

沙漠班車開動的時候,安德娜和盧卡跟著小跑了幾步,他們用義大利語喊著一句話,但大概是腦子燒糊塗了,我沒明白,一臉迷糊地和他們揮了揮手,就此別過。

隨後,我許久才反應過來,安德娜在最後說的是:沙漠早晚寒涼,把衣服扣上,別著涼了。

可以說,安德娜和盧卡的出現,成功地將我和夥計從絕望邊緣拽回來,讓我們看見了希望。在這個紛亂的時代里,這樣的希望給人溫暖,也讓人餘生懷念。

3:和平的非洲鼓

在輾轉數日之後,我和夥計終於挺進了撒哈拉沙漠腹地。和外面的槍林彈雨不同的是,這裡因為「極度貧瘠」而顯得格外安靜。沒有硝煙的世界,才算是天朗氣清。

我們在沙漠班車司機的指引下,找到了當地牧民,並以「有償借宿」的名義,前往牧民家中藉助一日。但因為之前遭遇的勒索和被打劫經歷還歷歷在目,所以我們心裡一直有著防備。我還不停地和夥計說:「有情況就跑,往北跑,那邊有車站。」

然而,我們的顧慮似乎是多餘的,接見我們的沙哈拉威人,不但以最高規格的待遇接待我們,還從未伸手索要小費,甚至在得知我身體略有不適之後,找來了自己家中略懂醫術的老沙哈拉威醫師給我查看病情。

夜裡,氣溫驟降,沙漠里顯得非常安靜,四野一片漆黑。正當我和夥計準備躺下休息的時候,一個沙哈拉威男人敲開了我們的門,他用不太流利的英文和我們說:「我們,為你們舉辦了一場派對。」

於是,我和夥計裹著大衣,被這個前來帶路的沙哈拉威男人引到了一片點著篝火的寬闊場地,那裡圍著好些個沙哈拉威的男女老少,他們熱情地招呼著我們。而當我們坐下之後,一旁的兩個看起來顯得年輕的沙哈拉威青年湊了過來,他們用中文對我們說:中國人,歡迎來到我們撒哈拉沙漠。

在隨後的交流中,我們得知,他們都是中國北京大學畢業的留學生,畢業了之後回到了非洲,這次剛好回家和家人團聚,也恰巧遇到了我們。

能在這樣偏遠的地方聽到熟悉的中文,我們心頭的憂慮感也隨之消散了。而這兩位來自撒哈拉的「中國學生」,也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感激,他們告訴我們:晚餐之後的歌舞,是我們待客的最高禮節,這也是我們對中國人的一點敬意。中國給了我很好的教育,也改變了我的生活,你們還幫助我們做了很多建設,所以中國人來了,我們很歡迎。

大概是心靈之間的橋樑打通了,當中國人帶給他們希望的同時,他們也願意回敬給中國人希望,於是那一夜,我們載歌載舞到了深夜,把整個沙漠,都唱得明亮了起來。

4:苦難中的希望

一路上,我們途經數個被世界遺忘的難民村落,他們遺落在地中海南岸的深山峽谷里,這裡的人似乎與世隔絕,但他們又熱切期盼著世界和平,支撐他們活下去的,是對未來的希望。

印象深刻的,是那四處奔走的孩童。用中國人的話來說,他們是無人照看的「野孩子」,是被社會傷害的可憐人。然而,令人詫異的是,不管多貧窮困苦,他們都試圖讓自己的外在體面一些,即便的破洞的布鞋,也要修飾得整齊,對他們而言,只要活著就要體面地迎接未來。

同行的夥計總是說,這裡的孩子沒有活下去的希望。而我卻總是說,只要他們的心中有所希望,便是希望。而且,這個世界似乎也並沒有將他們遺忘,因為我們看見,在黑暗的背面,還有越來越多的來自世界各地的愛心援助正在抵達,還有不少孩子,正在被國際慈善機構援救。

無論如何,只要活著,就有希望;而希望,源自堅強,也源自美好的祝福與寄託。

這一路上,我們雖然經歷了不小的坎坷,但我們同樣看到了希望。在黑暗的另一面,有很多善良的人選擇了向我們伸出援助之手,還有很多當地民眾,遠遠地沖著我們熱情地揮手,他們嘴裡喊著:「China!China!」甚至有當地伊斯蘭教的老者給了我們擁抱,他跟我們說:中國人,歡迎來訪。

也許因為語言的阻隔,我們和他們之間無法暢談,但他們熱情洋溢的樣子,眼裡滿含期許的色彩,這一切都足以告訴我們,他們的心中,充滿了希望。

「世間本苦,莫要苟活;如你幸福,就請滿足。」(劉斯郎 2019年1月10日寫於西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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