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戰穴居日本山洞13年的中國農民，回國後起訴日本，獲賠8位數

上次說了劉連仁的日本穴居生活，今天說他回國後的後半生。

（劉連仁，1913-2000）

一、13年山洞生活，吃的啥？

劉連仁生於1913年，山東省高密市普通農民。1944年8月，日本鬼子掃蕩他的村莊時，被當勞工抓到日本。

多年後，他對記者說，稱他們是「勞工」是不正確的，因為是勞工就會有工錢，可他們被抓到日本北海道昭和煤礦後，不但從來不發一分錢，還殘酷剝削打罵，根本不把他們當人看。

一次，一個勞工被監工打急了，持鐵杴反擊了一下，結果可不得了了，日本人把他綁在樹榦上，冰天雪地里往他身上潑涼水，活活把他凍成冰人。

受不了非人的剝削，1945年7月，劉連仁趁黑打倒一個監工，逃了出來。他拚命地跑，躲進北海道深山。從此開始了穴居，野人一般。

北海道，居日本北部，冬長夏短，一冬換一個山洞，夏天一天換一個地方。

吃山野韭菜，刨土豆、豌豆、米，海邊撿海帶。靠生食，這個頑強的中國人活了13年。

他不知道他出逃後不久，日本就宣布投降了。那時，如果他出來，肯定被盟軍保護起來，送回祖國。

（配圖）

二、13年變野人，喪失語言功能

穴居期間，他也想逃回國，但多次都沒有成功。

一次，他看到海邊一條船，他興奮地揮舞雙臂，想高喊「船！」但一出聲，舌頭怎麼也不聽使喚，發出了「天」的聲音。他又使勁喊，變成了「登」。

發現自己失去了語言功能，他沮喪至極。照照泉水，自己披頭散髮三尺長，活脫脫一野人。從此，他開始訓練自己的舌頭，好讓自己不忘記說話。

（配圖）

1958年1月，大雪封住了他的洞口。突然，劉連仁聽到洞外人的腳步聲。他屏住呼吸。一隻腳從極小的洞口破雪而入，使勁伸過來，左右試探了試探，發覺沒有任何東西，又縮了回去。腳步離開。

是獵人。

野人感到了威脅，他忙從洞穴離開。鋪天蓋地的大雪中，他泰山一般拚命奔跑，但沒有找到合適的居處，天寒地凍，腳手凍裂，飢餓至極，他不得不返回自己的洞穴。

很快，獵人發現人的腳印，帶警察來到洞口，野人慌忙出逃，當場被捉。

（配圖）

三、回國正常生活，3個野人習慣不好改

發現是人，警察耐心交流引導，劉連仁一字一崩，極為艱難地說出了一句話：「中國山東高密勞工劉連仁。」

華僑組織幫忙翻譯，找資料，終於核實了他的身份。一個從二戰到戰後、穴居日本13年的中國農民的天下奇聞，被傳播開來。

當年4月10日，劉連仁回國，受到國家主要領導人的親切接見，親自幫忙找其家屬，修繕房屋，安排生產生活。一個日本版的「白毛女」，回國重新變成了主人。

（根據劉連仁故事改編的話劇）

然而，真正要從野人生活回歸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正常人生活，13年的習慣還得慢慢適應。

首先不會說話。

當年自己被抓走時，老婆還懷著孕。14年後在天津塘沽碼頭，看到老婆帶著兒子迎接他，激動得咿咿嗯嗯，就是說不出話來。

其次是不會睡。

13年的洞穴睡覺，半蹲半坐，從來沒有躺下來過。回到家在炕上睡，也跟一個雞似的，不會躺。而且一夜要醒十幾次，到院子里觀察動靜。

最後是不敢見黃顏色。

因為日軍穿的衣服是黃顏色的，一看到黃色就想起勞工經歷，痛苦不堪。

10幾年的非人生活讓他受盡折磨，腸胃炎、氣管炎、關節炎等一直伴隨著他，而且年紀越大，病況越差。

（劉連仁回國時的照片）

四、起訴日本政府，獲賠8位數

1995年，在日本友人律師的幫助下，他向日本東京地方法院提交了訴訟狀，以日本政府為原告，要求向他謝罪，並索賠2000萬日元。

當年8月15日，在日本舉行終戰50周年紀念儀式上，他現場把公開信交給了日本首相村山富市。

這個曾公開向亞洲受害國家道歉的首相，當場向他道歉：「對於過去的戰爭，及您在日本遭受的不幸，我表示深深的歉意。」

這場官司很曲折漫長，在日本民間友人的幫助下，2001年7月12日，日本東京地方法院宣判此案：判決日本政府敗訴，支持原告劉連仁提出了2000萬日元的賠償。

大家興奮不已，這是日本第一次認可戰爭賠償，但遺憾的是，劉連仁已經不在了。10個月前，這位老人因胃癌去世。

臨終前，他告訴兒子：「家不和，外人欺。中國人一定要團結，希望祖國統一，一天比一天強大，從此不再受日本人欺負。」

（聲援劉連仁訴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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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獻參考：

楊娉《劉連仁案：日本政府輸了》（《鄉音》2001年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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