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解讀《西遊記》：紅孩兒形象的圖像來源

文史 01-12

小說《西遊記》中「紅孩兒」的人物原型來源有二：善財童子與「鬼子母之子」。

清水陸畫中的鬼子母像

首都博物館藏

首先，故事中唐僧被「紅孩兒」捉走，觀音菩薩借李天王的三十六把天罡刀「化作一座千葉蓮台」並用「金箍兒」降服了紅孩兒。但仍因紅孩兒「野心不定」，觀音菩薩「教他一步一拜，只拜到落伽山，方才收法」。而「那妖精早歸了正果，五十三參，參拜觀音」。隨後作者評述道：「如今說童子拜觀音，五十三參，參參見佛，即此是也。」可見，紅孩兒的故事是改編自《華嚴經》中「善財童子」事迹的。而且在改編時就已把要參訪和禮拜的53位人物整合為觀音菩薩一人了。

明北京法海寺壁畫童子拜觀音圖

及善財童子特寫

其次，根據壁畫資料可知：鬼子母之子像與善財童子像均為兒童雙手合十站像，且均戴黃色項圈和手鐲，這是兩者的共同特點。故，小說中以此將二者相聯繫，把原本兩個毫不相干的人物轉換了一個人物的前後兩個不同身份：

（第四十三回）那菩薩將楊柳枝兒，蘸了一點甘露灑將去，叫聲：「合！」只見他丟了槍，一雙手合掌當胸，再也不能開放，至今留了一個觀音扭，即此意也。

再次，在佛殿內的塑像和壁畫中，鬼子母像旁的兒童像僅有一身。其是鬼子母眾多孩子的代表，這應是小說中「聖嬰大王」這一名號的出處。

明善財童子像與龍女像

首都博物館藏

「聖嬰大王」這一名號不禁使人聯想到在與小說家同時代的多種器物中，都十分流行「嬰戲圖」紋飾。所謂「嬰戲」實際是「童戲」，即一種以小孩為主要繪畫對象，描繪兒童遊戲場景的畫作。其是中國人物畫的一種，通常畫面豐富，形態有趣。

明嘉靖景德鎮窯青花嬰戲圖罐

首都博物館藏

「嬰戲圖」是宋代以來流行的繪畫題材，經常作為裝飾題材出現於瓷器、衣物等日用品上。如首都博物館收藏的1980年出土於北京朝陽區窪里的嘉靖青花嬰戲圖蓋罐，其通高45、口徑14.5、底徑25.5厘米，直口、豐肩、收腹、隱圈足，寶珠鈕蓋。器表用回青料繪製紋飾和圖案：器蓋繪仰蓮、覆蓮、雲紋及折枝花果，肩部繪錦地開光花果，腹部以嬰戲圖案為主體。

明定陵出土孝靖皇后

百子衣的複製品

首都博物館藏

又如北京明十三陵定陵出土的一件孝靖皇后的錦地平金綉百子金龍花卉女夾衣。明代嘉靖、萬曆時期，嬰戲圖中孩子們的形象通常為身著長袍大褂的大頭男孩，人物的頭部特別大且後腦凸出是其時代特徵。嬰戲圖的流行既反映了當時傳宗接代的觀念深入人心，也藉此場景寓意社會安定、多子多福的美好生活。故推測：「聖嬰大王」的名號或許與當時社會生活中流行此類題材的吉祥圖像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