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鋒：這麼多比賽，牛也喊累吧！

19天打6場的密集賽程，本該有所「保留」的曼城，卻演繹著近乎瘋狂的戰鬥力！當其他聯賽都在冬歇，英超各球隊過新年還不停拚命「加班」早已成了一種悠久的傳統。

周中，曼城在聯賽杯半決賽虐了伯頓九個。三天前的足總杯，曾灌了羅瑟漢姆七個。瓜迪奧拉的球隊虐菜不是新聞，但在賽季此時這麼搞，讓人捏了一把汗。英超和足球聯盟未有冬歇，聖誕賽程自十二月下旬開始，九到十天內打四輪，接著轉戰足總杯。如果此時貴軍還有聯賽杯任務，恭喜你，再加兩場聯賽杯半決賽。最需節能減排之際，曼城開閘泄洪怒斬十六球，賽季還有四個月啊！

藍月亮兩場比賽狂轟16球。

目前，仍四線推進者還有三家：曼城、熱刺和切爾西。本季聖誕賽程始自十二月廿二日，曼城十九天打了六場，切爾西十八天，熱刺只有十七天。節奏密，強度高，明智的做法是見好就收。偏偏熱刺還要「作死」，六場有一半，單場進球五個或以上。等熱刺想玩「養生足球」，狼隊不幹了，三比一逆轉。

當熱刺與切爾西的聯賽杯半決賽次回合結束之後，又會有球隊退出一條戰線。

很多海外球迷到現在還搞不懂：幹嘛要把賽事堆在聖誕和新年？歐陸各國基本都有冬歇，大英不僅沒有還加班。這是人家的習俗：逢年過節，球隊就像戲班子，要多踢幾場讓工人兄弟開心一下。

擱半個世紀前，聖誕節那天還有比賽——上座率有保障，什麼節大得過聖誕？史上第一次聯賽賽程落在聖誕節，是一八八九至九〇賽季（職業聯盟成立第二季），普雷斯頓北城擊敗維拉，邁向聯賽衛冕，逾萬觀眾捧場。當時交通不發達，有這個上座率相當不易。這場聯賽為日後聖誕節比賽開了先河，催生許多佳話。切爾西名宿格里菲斯一九五七年上演職業生涯第一個大四喜，藍軍七比四擊敗朴茨茅斯，五十多年後，朴茨茅斯又在英超將同一比分贈與雷丁！一九〇七年，諾茨郡和伯明翰從聖誕節開始，連打四天甲級聯賽，其中兩天還是互訪。不消說，兩場都沒進球。這一習俗直到一九九四年才壽終正寢。

聖誕節期間看比賽，也是一種特別的享受。

切爾西和查爾頓有一場甲級聯賽因濃霧腰斬，後者門將一直以為戰事在對方禁區，直到警察過來催他回家！一戰期間，交戰雙方的士兵在聖誕節躍出戰壕，踢了場「國際比賽」，大英以三比二報捷。為免球迷出門破費，聖誕節比賽常被人為安排成德比，好讓球迷步行前往球場。也有例外，一九五四年，朴茨茅斯（南部海濱）要前往布萊克浦（西北），五百英里來回的苦旅！布萊克浦一點沒佔便宜，兩天後他們回訪朴茨茅斯！

士兵們暫時忘記了戰爭的痛苦，享受著足球的樂趣。

三年後的聖誕，足球聯盟最後一次安排大規模對陣，當天打了卅八場，此後聖誕節比賽迅速退潮。交通不便，球迷不愛出門，導致聖誕節聯賽退出歷史舞台，此後順延到節禮日（聖誕節翌日，為郵差準備禮物裹以禮盒，故名）。這麼一推，一九六三年節禮日英甲出現進球雪崩，進了六十六球，是為紀錄。你要以為聖誕期間才這麼玩命，那就大錯特錯了。

四十多年前，曾發生十五天踢八場的奇聞。一九七〇年春，利茲聯經歷了這樣的折磨：從三月廿一日起至四月四日，十五天里打五場英甲，兩場足總杯，一場歐冠。利茲聯啥也沒撈著。埃弗頓拿了聯賽，足總杯歸了切爾西，聯賽杯落在南安普敦手裡。

上世紀70年代初，利茲聯全家福。

一九七八年二月廿二日，諾丁漢森林在聯賽杯半決賽次回合擊敗利茲聯挺進決賽，當晚，另外兩支甲級隊在拼足總杯第五輪。這有啥稀奇？因為英格蘭又在同時於慕尼黑與西德熱身！這在今天看來天方夜譚的安排，當年司空見慣。現在的賽程，經國際足聯強推全球同步，已整齊劃一，英格蘭足壇獨有的重賽習俗也被摒棄。英國人懷舊情結濃烈，《泰晤士報》戲謔：還像當年那樣亂戰，該有多好玩！確實，西德熱身擊敗英格蘭的功臣之一，沃爾姆，前一天剛代表西德二隊和英格蘭二隊踢了一場！

上世紀70年代末的諾丁漢森林。

天氣。那兩場比賽都因大雨改期，正好落在英德熱身當晚，引發大批國腳告假。英國人津津樂道足總杯的重賽傳統，就愛看雙方使出吃奶的勁兒也贏不了。一九七九年，阿森納和謝周三足總杯相遇，重賽一次，兩次，三次，直到第四次才分出勝負。現在，足總杯自八強起不再重賽，之前輪次也只允許一場重賽。

球員當然累，但最先吃不消的是警察叔叔。一九九一年，阿森納在第四輪第三次重賽擊退利茲聯，警方隨即宣布：以後重賽必須提前一周申請。那時重賽往往只有四十八小時間隔，怎麼通知？

1991年足總杯，阿森納對陣利茲聯。

現實面前，傳統節節敗退。一九九八至九九賽季，足總杯決賽重賽被取消，翌年半決賽，兩年前，輪到八強，下賽季十六強。豪門抗議下去，第三、第四輪的重賽被取締也指日可待。聯賽杯最早允許兩輪重賽（一九七五年起），一九九三年剩下一輪，四年後再無重賽。十七年前，聯賽杯頭兩輪由兩回合合併為一場，本賽季甚至取消了決賽之外的加時賽。

球場設施越來越好，確保聯賽不再因天氣改期。六年來英超不曾因大雨改期，八年不曾因嚴寒擇日再戰。

規整有規整的好，混亂有混亂的妙。以一九八二年三月的英甲積分榜為例：榜首四隊，南安普敦（廿九輪，五十四分）、斯旺西（廿八輪，五十二分）、曼聯（廿七輪，五十分）和伊普斯維奇（廿五輪，四十七分），誰奪冠的機會都不差，甚至第九的熱刺（廿三輪，四十三分）也有希望。但最後是第六的利物浦（廿六輪，四十五分）折桂。

利物浦奪得1981-82賽季英甲冠軍。

即使在本世紀，前文提及的利茲聯悲劇也可能重演。以二〇〇五至〇六賽季的利物浦為例，該隊賽季七月中開始，從歐冠預選賽第一輪起步衛冕。極端情況，該隊最多要打七十五場比賽：卅八輪英超，六場聯賽杯，十場足總杯（正常六輪打決賽，外加八強之前四輪重賽），歐冠預選賽和小組賽各六場，因小組第三改道歐聯杯又進決賽，九場。想想：拼了七十五場最後落得利茲聯的命運，你哭不？

文|林良鋒

編輯|DBSQ

美編|吳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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