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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野性之旅湘西行(下)

文/南金泉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小說:野性之旅湘西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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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返回陳家老大的駐地;他已然整裝待發。我看了一下簍裡頭的釣具,具有的應有了,只是尚缺一雙手套;沒手套,我抓不住魚。便即興問他有沒有紗質的手套?他遲疑一下,猛然生出點猶豫的態度。然後,說有。

我按他說的地方,上樓去找。拉開一個抽屜里,找到小包。打開包一看,裡面有本小冊子和棉質細紗的手套一副。我小心奕奕掀開小冊子一窺,大概年月久遠,冊頁紙張發硬,稍不留神會翻折頁面。小冊里,有幾頁上記載某月某日某時辰寄出的錢數多少,像個備忘錄。見狀,頓時讓我吃驚不小!我把小冊子重新放回小包。那時候的心情啊?五味雜陳。

出去時,我跟在他後面,沿著溪河道邊走邊放下釣鉤;這工作大部分由陳家老大來忙乎。個把鐘頭的時辰過去,釣鉤放完了;恰巧前面有座小撟,我建議在橋上休息會兒。他很默契。又怕我走夜路不習慣,尤其田邊窄窄小壟泥路,把唯一手電筒給我照路。多貼心會照顧人呀!

小橋上,我和他聊天。

此時,我覺得他很放得開,彼此的語言交流也融洽許多。正所謂,一個人沒有設防的情況下,多半的心扉是敞開的。陳家老大的健談,出乎我的意料。

我下意識與他拉近兩人的心距;而我大部分的敘述是回憶自己的往事和過去。其中,包含我的多舛命運,包括我人生的第一個戀人,以及初戀是如何銘心刻骨的愛和分別時那種痛苦與絕望,他都深受震撼,一起陪伴我傷心之處的淚流而落下熱淚。

(十四)

第二天大清早,我在陽台上把前天晚上描畫的版,重新支架起來。我想讓他看看我的素描功課,達到何種程度?目的很簡單,以便勾引起他昔日的風采陡增殷切的留戀與難以釋懷的情愫。儘管我的動機不純,但我不留下半絲半毫的破綻;我不想傷及他哪怕半點兒的心和自尊!已然,我把他當成與己最最有緣的朋友啦。當他踏進陽台的時候,他的眼神倏然發起光亮。

「這畫,你畫的?」他用敬佩的目光瞧我;這讓我十分得意忘形。

「給個評語。」我邀他鑒賞。

他很認真的態度,看了一會兒。說:「這詩比畫作的好!」哇塞!當頭一棒。我問:「何以見地?說說唄!」

「這畫有點造作。我天天看夜景,太虛偽!」他毫不留情面指責。

我笑笑。回道:「有眼力,有眼力。不過,我得聲明下,我是專業人像素描,畫山水畫不習慣。」對他實話實說,沒什麼覺得需要遮醜。

「幫我畫一張。行嗎?」他開口要求我。

上蒼開眼!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天哪,我整個人都毛茸茸緊張起來。鋪上的畫紙,在我顫抖的指間有些不好使,我知道是自己激情難了的忠告,可我喜歡這樣折騰幾分鐘,讓心放飛!

他就坐在我的眼前,他的骨骼清奇的架構告訴我,他不是這樣的面貌。確實,我的鉛筆停留在畫板上,怎麼也勾勒不起來;我想,我再努力就將完勝使命。

「我這形象,你一定很難畫的出來。」他的鼻音比昨天更濃更重。

噢!我不忍心下筆去畫,不是因為他那糟糕透了的臉;而是我看到一個英俊美男子的善良,無法用小小的筆尖去刻制。

他的話,我不想辯白什麼;他的自信,他的勇氣,那一瞬間占欲了我心房。我,聳聳肩,幽默一下;再不然,舉起雙手投降。然而,我再想:放棄!放棄!放棄!我這樣做對嗎?我這樣做有意義嗎?於是,我向他提出一個小小的請求,要恢復他的全貌,把大病前的那張臉還給陳家老大。他,愉快地接受。

十五分鐘後,我請他走過來端詳。那時,我第一次看他被驚呆了的神情是多麼富有靈性,也是第一次看他眸底紅暈四彌的感情有那麼脆弱的一面。

我想鼓勵他開懷一刻,讓他笑容長駐;儘管形象醜陋!

「你原來是個集美胚胎,英俊瀟洒的美漢子。按時下風靡的一句:顏值爆棚!貌賽潘安也。美女,大大的看好。」

他忍俊不禁笑了,笑得很凄慘,笑的令人剜心!迴避我視線的那一幕,一顆豆大的清淚從他破碎的臉頰底滑落地上。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女朋友過?」他不服我的挑逗。

此時此刻,我差一點要仰頭對著藍藍的天空吶喊。我的目的已然達到,最後一步,僅僅只需一個人的驗證,便可告白於天下。

最末那一晚夜釣。他,他把戀人的故事告訴我;同時,也印證了我原先的臆斷,得到完整的故事結尾。就好比蒙太奇的電影技展,需要做些剪輯或刪接。

(十五)

第二天,八點來鍾。

蘇雷勸我多留宿時日,我謝絕了。陳傑開車,把我們拉到一家茶舍門口。我和她一道下車,走進茶館。

「你不是十點多鐘的火車嗎?」蘇雷問我。她對我的行動有點莫名其妙的感覺,心存芥蒂;我看得一清二楚,不想戳穿她而已。

「對的,我撒了謊言。就像有些人,必須如此。否則,意義失去。」

落坐於臨街窗口的茶座里。蘇雷搖搖頭,微然道:「文化人的毛病不少!」

我淡然一笑,左盼右盼服務員何時上茶,心燥口乾之極。隨後,我語重心長地說:「你小孩的伯伯,病得不輕呀!我……能看得出來。他,堅持吃藥嗎?」

蘇雷晃動一下腦袋。顯然,她答不上來。

「這種病,全靠藥效維繫生命。」我補道。

「知道。」

蘇雷似乎也認識到,但沒那麼關注的意思。我,抬簾看她無動於衷的樣子,也不想勉強維難她。

「我有一個朋友,是做宣傳部門的事。我請求他按你提供的線索尋找阿豪。昨天,他給我一個信息。噢,現在,我跟你對一對;有些可能你知道,有些可能你不清楚。但是,我必須要先讓你看一張人像素描畫,確定是阿豪後,這故事才可以開始。」我說完,從提包里拿出那張人像素描畫,請蘇雷鑒定。

她,冷靜的接過畫後,一眼就認定畫面的人就是阿豪。

「南先生,你從哪搞來的?阿豪現在怎樣?」蘇雷的眼眶紅潤。

「蘇雷,他還活著!工作嘛……生活,包括人生都很淡定。」

「我可以見見他嗎?」她懇求我。

「我……得徵求他同意,對嗎?」

「你,可以把他的電話號碼給我。就算……聽一聽他的聲音,我也安心。」她拭淚。

「這樣,我得跟我朋友聯繫,確定下來以後告訴你。不過,這十五年他的生活和經歷,我們的結論是一致,應該和盤托出,全部告訴你,是什麼樣的愛!每天在那麼惡劣的條件下支撐他不放棄工作十四個小時,連續十年不動搖。哦……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訴你:阿豪的作業,是名拋光工。這是在重金屬粉塵污染的環境里生活,也是拿生命賭錢的職業。為了心上人的理想……用青春和生死……這是何等的崇高和偉大!曾經,他承認害怕貧窮,他也承認貧窮給人帶來悲劇。基於這種理念,他近乎於瘋狂似地加班加點,為了早日脫貧,為了致富,讓心上人過上幸福的日子。直至,三年前得了絕症,沒有能力繼續匯款給你。說句明白話,也就是三年前停止匯款,在他的心目中對你的愛已無能為力而告終。現在,我們來對一下,阿豪寄款的總數是陸拾壹萬陸仟貳佰壹拾叄元壹角肆分。對嗎?寄款的日期是每個月的十六日,風雨無阻。還有,最後一筆匯款是伍仟貳佰壹拾叄元壹角肆分。此時,他已經心力交瘁;但他完成的意義重大。這筆錢的數字寓意是:我愛你一生一世!」

蘇雷巳經哭成淚人兒。

「好了,阿豪過的很好。」我拎起包準備去趕火車。

蘇雷,突然朝我下跪;一隻手拽住我的行李不放。她哭著說:「南先生,我求你一次。哪怕是你打的電話,我只要聽他一句話。」

我既被動又無奈!確實,那一刻;那一刻我想放棄原則,我想準備告訴她!

「你是讀書人,知書達理。阿豪,不僅僅是我初戀的情人,他是我們全家的恩人!這點,不假吧?當初,沒有他的無私奉獻,我哪有勇氣度過難關?當初,沒有他的資助,我拿什麼本事做的起生意?如今,我什麼都願意奉還給他:他沒家,我願意離婚重新照顧他十五年五十五年;他沒房,我願意拿錢去蓋大樓;他有病,我願意傾家蕩產把他的病治好。先生,舉頭三尺有神明,我可以發誓!」她哭訴。

我很迷茫。

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先答應她儘快予以幫助解決。要不然,一個跪求的女人,再狠心的男人,也是抽不走腿的。

小說:野性之旅湘西行(下)

(十六)

二個月後,蘇雷給我電話,告訴我陳家老大已經辭世。他臨走前,托蘇雷轉給我一封信;她用微信發給我:

老哥:

我這一生活著最開心有兩次:一次是我的初戀人兒,給我最大膽的熱吻,使我嘗到女性的溫馨和嫵媚,是那樣令人熱血沸騰的感覺;一次是我臨死前的交心。也就是你住在我這裡的三天兩夜;我從未這麼安詳地把心愿向人坦露,無論是理解還是誤會,敞開心扉暢所欲言,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我也終於嘗過。這兩件事都經歷了,你說人生還有什麼值得偷生留連?還有什麼甩不開的遺憾?

謝謝你老哥,給我生命最後日子的快樂無比。或許,明天離開這個世界,我平靜而知足!那將意味著我的故事終結。老哥,你自稱是講故事寫書的人,故事結束了,還有什麼可以值得重新翻開去敘說呢?就讓這段悲慘的歲月與我同葬吧!

最後,祝你的山水畫越畫越好。

事後很久,每當想起湘西陳家老大的時候,他那年青年代的音容笑貌,宛如昨晚星辰的視頻,淡淡不去。

湘西緣,永生於記憶之畔!

小說:野性之旅湘西行(下)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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