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被譽為最「像人」的黑猩猩，是《人猿星球》里的角色原型

說到黑猩猩，人們都會想到它們是一種智商超群的動物。黑猩猩是靈長目除了人類之外最聰明的動物，而歷史上有一隻黑猩猩曾經最接近過人類，它就是我們今天要說的主角：黑猩猩奧利弗（Oliver）。

從小就因為「像人」而出名

黑猩猩能夠使用簡單的工具，能辨別不同顏色和發出32種不同意義的叫聲，所以被譽為最接近人的動物。不少動物學家都喜歡研究如何教黑猩猩簡單的語言文字及人類行為，但當一個黑猩猩真的非常像人的時候，人們又會從潛意識想要遠離它。這是一種很矛盾的現象。

黑猩猩奧利弗出生於1957年，據說它是從剛果被抓住的一隻黑猩猩，甚至一度曾經被認為它是人類和黑猩猩的雜交結果。奧利弗最大的特色之一，就是它的長相。它的頭比較小，比普通黑猩猩毛髮量更少，它的鼻子更小，更明確，它的耳朵更尖銳，這些特徵讓它看起來像是混入黑猩猩里的人。 另一個特色是它走路的姿勢，一般黑猩猩會直立行走，但是是用腳趾關節站立，而奧利弗卻像人類一樣用腳底板站立。

奧利弗年輕時

1970年，猩猩培訓師弗蘭克和珍妮特買下了黑猩猩奧利弗，那時候人們對「像人」的動物還很好奇。他們覺得這隻黑猩猩很有用處，它可以成為一個把人類和動物之間聯繫起來的奇妙紐帶。於是一群動保人道主義者發起了一系列的宣傳，吹捧這隻黑猩猩是最接近人的黑猩猩，它愛喝咖啡，有著一些人才有的愛好和行為方式。

一直以來人類自己也很好奇，為什麼古代猿類一部分進化成了人類，一部分卻只能進化猩猩，猩猩是否有可能再進化成人，等等一系列的問題。因此當黑猩猩奧利弗出現以後，人們宣傳它是一種特別的黑猩猩亞種，是介於人和黑猩猩的品種，研究它可以了解人是怎麼進化的。這樣的宣傳自然非常有噱頭，他的訓練師也因此走紅，但訓練師之一珍妮特發現，這頭黑猩猩似乎愛上了她。

關於奧利弗的新聞報道

黑猩猩不愛黑猩猩而更喜歡人類，這顯然是一個非常有爆點的宣傳角度。但被黑猩猩持續不斷地追求，對珍妮特來說卻是一個噩夢，一件「令人作嘔」的事，甚至是一件很危險的事。黑猩猩畢竟是野生動物，這一點訓練師自己很清楚，它雖然有一些行為像人，但在「愛情」這個行為上一點也不像人。奧利弗不懂什麼叫浪漫，它只想和珍妮特做最原始的行為，這讓珍妮特很恐慌，她寧可放棄自己事業最佳上升期，也要擺脫這隻黑猩猩。於是黑猩猩奧利弗被轉手給了幫它造勢的其中一個律師邁克爾米勒。

作為紐約的一名律師，邁克爾米勒很了解什麼是上流社會社交圈，什麼是名利場。他實際上成為黑猩猩的經紀人，幫它聯繫了一系列電視節目和慈善公益活動的出演，它一下就成了一個明星，人們都在談論它，上流社會追求時尚的人都想和它同台出演。人們似乎忘記了光鮮亮麗的生活背後，黑猩猩奧利弗是被人當做小丑和娛樂的工具，從非洲抓來的。人們似乎也不想知道，奧利弗私下總是被拴著鐵鏈，或鎖在籠子里。

從明星的神壇跌落，變成實驗室的動物

新鮮的事物層出不窮，人們對黑猩猩奧利弗很快就厭倦了，主要也是因為它除了會用腳底板走路之外並無過人的長處，它沒有什麼特別的才藝能夠讓人一直關注它。當它負責代言的項目都逐漸乏人問津，它的價值也迅速下降，經過幾次輾轉，它最後被賣給了賓夕法尼亞州實驗室Buckshire Corporation，這是一個專門租賃動物做科學和化妝品測試的實驗室。

不過奧利弗表現出的模樣讓實驗室的科研人員有些困惑，它因為一直和人類一起居住，又被刻意教導了一些人類的行為和興趣，所以總會讓實驗室的科研人員覺得它「像人」，鑒於心中的道德觀念，科研人員沒有辦法對一個「像人」的動物下手，因此它逃過了成為實驗動物的一劫。實驗室在它身上做了一些檢測，發現它過去的生活並不好，一直被人簡單粗暴地對待，畢竟過去飼養它的人並不是很懂動物，他們只是把它當做一個追名逐利賺錢的工具罷了。

但奧利弗在實驗室過得也不好，它長期被關在一個不大的籠子里，逐漸有了肌肉萎縮，視力下降等癥狀，後來它還中風了好幾次。野外黑猩猩的壽命大約在40歲左右，而1998年奧利弗中風最嚴重的一次時，它已經有41歲了。實驗室雖然購買了奧利弗，卻一次都沒有拿它做過實驗，如今它老了，對實驗室來說更沒有存在的必要，於是它被從狹窄的籠子里「釋放」出來。當時來接它的人對於見到它的一幕永生難忘：他們看著一個黑猩猩慢慢從籠子里爬出來，開始用人類的方式行走，他們覺得這個黑猩猩的身體里住著一個人，而這個人已經快要被它經歷的一切逼瘋了。

奧利弗終於過上了舒適體面的生活，它這次住在了 Primarily Primates，這是德克薩斯州貝克薩縣的一個非營利性組織經營的一個動物保護區，這次奧利弗獲得的籠子比以前大多了，它還有了一些同伴，以及專屬的獸醫。

再次回歸人們的視線，已是遲暮之年

2006年，探索頻道花了一整年時間為奧利弗拍攝了一系列的紀錄片，這時候奧利弗已經是49歲高齡了。探索頻道的紀錄片導演Stephen Tello在處理動物方面非常有經驗，在他的安排下，奧利弗有了專屬的吊床，還有了一個雌性的黑猩猩伴侶，做了49年單身狗的它，終於在晚年找到了女朋友，最美不過夕陽紅。

奧利弗的大半生都沒有被溫柔對待，它一直是沉浸在人們獵奇的目光中，但它自己本身卻擁有一個溫柔的靈魂。除了年輕時期對訓練師珍妮特激烈的追求之外，它沒有做過任何攻擊人類或出格的行為。它最喜歡吃椰子冰糕，當它獲得它們時它會激動地大叫。但假如你給它一碗它不愛吃的食物，它會安靜地把碗從籠子遞出來給你，而不是把它扔掉或潑灑在人們身上（有的猩猩就會這麼這麼做）。

探索頻道的紀錄片讓奧利弗重新名聲大振，雖然作為一個黑猩猩，它不需要金錢和名利，但它所居住的保護區需要。經過半個世紀的時間，人類的科學和看待事物的眼光也和以前不一樣了，人們開始重新審視這隻「最接近人」的黑猩猩。拍攝《人猿星球》的導演承認影片中的凱撒一角，靈感就來自於奧利弗。

如今再回頭看，奧利弗頂多算是一個黑猩猩中的天才。它可能確實與眾不同，但還不足以被稱為是一個新的亞種。2012年，當奧利弗躺在它心愛的吊床上，永遠閉上眼睛以後，不少科學家都要求想購買奧利弗的遺體拿去做DNA檢測和其他實驗，這些要求被保護區拒絕了。保護區把它的遺體火化，拋灑了骨灰，給了它最後的體面，而它的伴侶則被介紹給了其他的黑猩猩。

奧利弗的一生經歷過電視節目和舞台的耀眼時光，也經歷過關在實驗室里暗無天日的生活，它從剛果被人抓捕的那一刻，是它一生不幸的開始，但它也因為自己過於「像人」而逃過了被當成實驗品的命運，最後它在一個有人性的保護區的保護下，走完了自己的一生，至少也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在奧利弗背後，還有著很多靈長類的動物相似的故事。在上世紀60年代左右，正是人類瘋狂研究黑猩猩的一個時期，很多黑猩猩被人類做「像人」的訓練，其中有一隻甚至還學會用非常簡單的文字與人類溝通，但它們的存在又很尷尬。說它們是動物，它們的人性和長相讓人無從下手，說它們是人，它們又確實有著野性的一面。所以當新鮮感過去以後，大部分曾在實驗室接受訓練的黑猩猩，都被默默地丟棄在保護區或動物園養老，而飼養過它的人一邊想要炫耀它們學習的成果，一邊又對它們過於人性的方面感到恐懼。科學家嘴裡說著平等看待，然而實驗的動物依舊被關在籠子里。人們永遠透過籠子的縫隙和它們交流，所謂的「像人」，也不過是基於人類幻想的一種模仿行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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