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東,袁世凱應對庚子事變有多高明?難事巧辦李鴻章讚嘆不已!
1900年初,打著」扶清滅洋「旗號的義和團開始向京津地區蔓延。
6月初,以端王為首的主戰派打開京城九門,義和團蜂擁而入,京城局勢陷入失控。
此時的慈禧已被主戰派綁上了矛頭直指洋人的戰車,亂戰一觸即發。
身處東南的漢人總督們深知,戰端一開,朝廷必大禍臨頭,於是頻頻上書,強烈警告慈禧,如果不速速」剿匪「,禍在眉捷!
雖說對義和團該剿還是該撫,慈禧也很猶豫,但在主戰派的蓄意引導以及洋人的強勢要求下,她已判定洋人是她掌權的敵人。
所以她失去了理智,要不惜一切代價捍衛手中的權力。
眼見慈禧的招禍之舉已無法逆轉,兩江總督劉坤一和湖廣總督張之洞拿出了地方強臣的私心和擔當,開始謀求東南避戰。
在盛宣懷的牽線運作下,兩江、湖廣兩地很快和洋人達成了」東南互保「的意向。
然而就在」東南互保「意向達成時,慈禧在6月20日給各地督撫發下了一道戰爭動員的緊急諭旨,要求各地督撫積極備戰,通盤籌畫於選將、練兵、籌餉,接濟京師不使朝廷坐困,聯絡一氣,共挽危局。
給各地督撫的諭旨發下後,第二天,慈禧下令頒布《宣戰詔書》,雖未具體點名,但與十一國開戰的事實已經造成。
如此一來,劉坤一、張之洞要想在《東南互保》上簽字畫押,面臨的風險和壓力就大了。
朝輕了說,此舉是抗旨!朝重了說,就是叛國!
所幸,老總督們不是懦弱無能之輩,為了讓東南互保按既定計劃落地生效,很快,他們就用超一流的政治智慧化解了其中的風險和壓力。
第一步,雖然《宣戰詔書》是明發上諭,總督接到諭旨後要立即宣布,否則即犯私扣聖旨的大罪。但在地方強臣那裡,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找各種理由,將這道明發上諭壓幾天還是沒問題的。
而這爭取出的幾天時間,剛好可以拿來跟洋人簽字畫押。
既然先有《東南互保》,後有《宣戰詔書》,哪又何來抗旨一說呢。
當然,老總督們超一流的政治智慧不可能只是這樣的小伎倆,沒錯,接下來的才是大招。
6月25日,在東南互保最關鍵的時點,兩廣總督李鴻章用一錘定音的方式出場了——」二十五詔書(即6月21日),粵斷不奉,所謂矯詔也!「
矯詔,一個最適合時局的高明的政治隱語,瞬間消解了所有的風險和壓力。
東南總督們不違抗朝廷,但絕不接受誤國小人篡改聖旨。
簡單兩個字,既給慈禧置下了來日找回權威的台階,更給自身抗命安上了正義的安全閥。
如此恰到好處,雖硬卻又無決絕,慈禧還能怎麼辦,只能無奈地被動接受。
然而,在東南總督們達成公私兼顧的互保時,上任山東巡撫不久的袁世凱就壓力山大了。
不妨先來看看袁世凱面臨的棘手難題有多少:首先一個,東南的援兵指望不上了,慈禧明令袁世凱帶兵馳援,身為武衛右軍統領的袁世凱有什麼理由拒不北上?再一個,山東不比東南,這裡本就是義和團的起源地,現如今,義和團合法了,強力鎮壓反不合法了,萬一死灰復燃,治下成了亂地,袁世凱的仕途不就毀了嗎?又一個,以保存實力計,袁世凱也想參與東南互保,但因山東的特殊性,自己的塊頭又沒那些老總督大,貿然參與,萬一慈禧事後追究,他這樣的新晉巡撫必將成為替罪羊,究竟該怎麼辦,才能只取其利不擔其險?還有一個,如此亂局下,想仕途不折,日後更上層樓,朝廷、東南、洋人一個都不能得罪,但具體問題又一個個擺在眼前,想滴水不漏,亂中收取名利,這又該怎麼辦?
因這些現實如荊棘的難題在,當時的局勢對袁世凱而言,無疑是一次見真章的大考。
具體難度係數比老總督們搞一個東南互保高多了。
下面咱們就來領略一番亂世梟雄那滴水不漏的實幹之才,實幹之智——
有梟雄氣質的實幹之才從來不是事到臨頭的被動應付者,靠著靈敏的嗅覺,這種人往往是麻煩事還沒到,他已尋機而動了。
袁世凱就是典型的這種人。
事實上,對待山東的義和團問題,袁世凱從一開始就很狡猾,在朝廷決定要剿的時候,他實際執行的是驅剿,而不是圍剿。簡單說,就是剿一部分,朝直隸等地驅趕一部分。
山東秩序井然,直隸等地拳匪橫行,只此一招,袁世凱就給朝廷留下了能人的深刻印象。
到1900年5月,眼見湧入直隸的義和團有失控之勢,袁世凱尋機而動,主動上書自己的頂頭上司、武衛軍老大榮祿。袁世凱說,彈壓義和團歸根結底要靠武衛軍,現如今義和團在直隸已有失控趨勢,在下統領的右軍願充當武衛軍先鋒,隨時聽候調遣。現山東還有一萬地方駐軍,在下建議,將此一萬人編入武衛軍,以應時局之需。
這就是梟雄,亂世首先看到的不是問題,而是問題里蘊藏的機會。嗅到這機會後,明明是藉機想擴充自己實力,擺出的卻是為老闆招兵買馬,時刻準備衝鋒陷陣的架勢。
果然,榮祿很順當地就同意了袁世凱的建議。
就此,袁世凱的武衛右軍瞬間就翻了一倍,由一萬變成了兩萬。
榨完亂局中的油水,緊跟著袁世凱開始著手解決一系列棘手難題。
無論在官場還是職場,關於抗命有條十分有用的潛規則,抗命的理由事先說,那就是客觀困難;事後說,那就是主觀借口。
總之,狡猾有時候並不需要你有多黑,而是需要你儘可能地敏銳。
在抗命不北上這個難題上,袁世凱即充分演繹了敏銳式的狡猾。義和團剛湧進京城,袁世凱便很有先見之明地在榮祿面前念叨,據我得到的情報,英、德兩國對山東虎視眈眈,他們的軍艦已經開到了膠州灣,不得不防呀,老大。
袁世凱相信,作為慈禧的心腹,自己反覆念叨的這個」實際困難「一定會傳到慈禧的耳朵里。
果不其然,6月15日,慈禧在要求袁世凱迅速來京的上諭中自己就加上了這麼一句——如膠澳地方緊要,該撫不克分身,著揀派得力將領統帶來京。
袁世凱接到上諭,心說,客觀困難說的不夠大呀,效果不是很理想呀。
剛這麼想,三天之後,慈禧的上諭改了,惟山東海防要緊,膠澳事件亦恐不克分身,該撫著毋庸北上,並毋庸派令將弁帶隊來京!(不僅袁世凱不用來了,手下也不用來了。)
瞧見沒,這時機火候,客觀困難擺的,不用自己拒絕,老闆自己知難而退了。
注意慈禧的舉動,也相當典型,老闆在知難而退時很多時候都這樣,先退一小步,再退一大步。
所以接招時一定要沉的住氣。
然而,隨著京城的局面越來越兇險,榮祿、聶士成在天津苦戰難撐,慈禧再無法顧及袁世凱所謂的實際困難,十天之後,要求其」派軍星夜赴津「的上諭又來了。
這又該怎麼辦?
如果莽撞一些,此時的袁世凱可以追隨李鴻章,來一個矯詔不奉,但根基未穩,貿然行事不是他的風格,思來想去,袁世凱最終選擇了陽奉陰違。
為了讓陽奉陰違的效果無懈可擊,面對慈禧連續多次的催逼,袁世凱並沒有當即表示出兵北上,而是大張旗鼓地編織了很多不能北上的理由,像什麼山東防務吃緊,無法分兵啦,軍中染疾,無法行軍啦,從山東到天津到處都是義和團,進軍恐生事端啦——看上去,袁世凱似乎在找各種理由抗命。
這正是袁世凱心思高明的地方,此舉他的真實意圖不是抗命不從,而是為接下來的陰違製造各種事實支撐。
7月3日,當慈禧又發出一道措辭嚴厲的上諭後,袁世凱知道,戲不能再唱了。
於是當即高調宣布山東將組軍北上。
當然,小站新軍精銳袁世凱是不可能動的,6營3000人的隊伍儘是先前收編的地方雜牌。即便這樣,袁世凱給的命令依舊是北上,而不是馳援北上。
拿掉馳援這兩個字,則意味著這支3000人的隊伍僅僅是做做樣子,根本不可能跟洋人交上火,至於朝廷因此怪罪的問題,同樣不用擔心。
因為袁世凱此前那些個說法早已打了預防針,封了朝廷的口。
到此,袁世凱保存實力這一關終於過去了。
接下來就是維繫地方的難題了。
在當時,參與東南互保當然是最好的選擇,但由此產生的政治風險,袁世凱卻不得不防。
還是那句話,事兒一定要辦成只取其利不擔其險。
袁世凱有實幹大才真不是虛詞,看看他是怎麼乾的?
首先,他動用新軍將山東本省的所有洋人全部護送到了當時的通商口岸——煙台;然後讓煙台的地方官出面和各國駐煙台領事館簽訂了一個類似東南互保的條約。
袁世凱此舉高在哪裡呢?
雖然贊成東南互保,但他卻一眼看穿了東南互保中對我方的不利,那就是條約對洋人毫無約束,說到底,他們想遵守就遵守,不想遵守我方一點辦法沒有。
上海就是一例,雖然適用東南互保,但各國洋人還是駐了兵。
因此東南互保的底色乃是看洋人臉色。
但袁世凱的辦法就不同了,將境內所有洋人全都弄到煙台,名義上是保護,實質上則是變相地控制。在這個基礎上再簽互保條約,在煙台的洋人就成了這樣一個事實——守約即是貴賓,毀約就是人質。
更滴水不漏的是,從頭到尾,袁世凱未露一面,未簽一字,他日出了問題,朝廷追究,他可以推的一乾二淨。
如此將大局面面俱到地維繫住後,袁世凱隨即著手解決第三個難題,那就是肅清地面,絕不能讓義和團在山東死灰復燃,毀了他的地盤,毀了他的前程。
但問題是義和團現在是合法的,怎麼剿?
袁世凱太機靈太梟雄了,他在各縣州張貼了這樣一份告示:合法義和團已奉命北上助戰,扶清滅洋,真團悉數在京津地區,山東地區已無一人。鑒於此,山東境內再打義和團旗號者,皆是偽團,亂匪,殺無赦!
一個狡猾切割,這說法連慈禧都沒法反駁。
正是靠著這無人能駁的說法,袁世凱隨即開始對山東境內的義和團進行大規模清剿。殺到後來,彪悍的新軍甚至越界進入直隸繼續剿殺,一時間,在直隸橫行無忌的義和團別說竄回山東,就是山東的邊都不敢靠。
因為太殘酷,袁世凱遂得了個「人屠」的惡名。
除了堅決清剿義和團,袁世凱對教民亦格外關注,在他看來,教民仗著洋人庇護,不僅不好管束,而且還是滋生義和團的溫床,所以必須把這些教民收拾成天朝良民。
這樣山東的地面才能真正乾淨、秩序。
至於怎麼收拾,很簡單,恐嚇二字即可。
由此,義和團和教民完全沒有出現此消彼長的現象,而是一起急劇減少。
可以想見,經過袁世凱這一番滴水不漏、面面俱到的應對,山東在亂局中呈現出的將是怎樣的景像?
對此,李鴻章的讚嘆不已足以說明一切——「幽薊雲憂,而齊魯風澄」,袁世凱大才不限一省!


※忠勇羅澤南戰死武昌城下,臨終寫大義大智兩句話,不愧是湘軍之父
※在朝鮮太出色,袁世凱無法回國干大事,怎麼辦?袁很狡猾情商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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