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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其昌《紀游畫冊》不止於徽本、台北本,或有更多


文/寉瘦

在上海博物館「丹青寶筏——董其昌書畫大展」中,展出著一套安徽省博物院藏董其昌的《紀游畫冊》,而台北故宮博物院也藏有一套《紀游畫冊》,這兩套冊頁為畫家遊歷信州、瀔水、錢塘、武林、廣陵、滕陽、彭城、淮陰等地所畫。「澎湃新聞·古代藝術」刊發的此文認為,根據董其昌《畫禪室隨筆》等,發現畫作記事與書中有關「紀游」的記載有許多吻合,徽本見其三,台北本見其五。根據記載,《紀游畫冊》或不止於徽本、台北本,或更有多出兩本之外者。

董文敏《紀游畫冊》,其自題云:「壬辰三月、四月,舟中宴坐。阻風待閘,日長無事。因憶昨歲入閩山,由信州歷瀔水,返自錢塘,又與社中諸子,游武林。今年,自廣陵至滕陽,旅病回車,徘徊彭城、淮陰,皆四方之事。聊畫所經,以為紀游耳。」題左復出以論畫之語,末署「阻風長日,作畫數幀,既成題之」。

明? 董其昌? 《紀游畫冊》? 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圖片來源:董其昌書畫藝術博物館複製本

安徽博物院、台北故宮博物院俱藏其本。徽本有畫十六開,並董自題、沈文恪題各一開。台北本尺寸略同,有畫三十六開(中《隋堤煙柳》對開),並董自題一開。台北本於「既成題之」其後,增署「其昌」二字。

今徽本俱見於上海博物館「丹青寶筏——董其昌書畫大展」並其圖錄;台北本《松江小赤壁》、《三衢爛柯山》兩頁複製本,則見於松江醉白池公園內董其昌書畫藝術博物館陳列。

此兩本之真偽,王洪偉、楊岩松先後於《中國國家博物館館刊》2018年第1、10期刊文作論。余以為姑不論其字畫贗偽,但以台北本三十六開之伙、其題記文字多有出於徽本之外,則其或可補苴文敏遺文,並可考訂其時文敏行跡,豈是真偽所能囿之哉。

明? 董其昌? 《紀游畫冊》? 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圖片來源:董其昌書畫藝術博物館複製本

按鄭威[1]、顏曉軍[2]皆以董文敏之送田一儁柩,其事在辛卯。檢故宮博物院藏董文敏《論書卷》之庚戌九月七日自題,有「辛卯,余以送館師田公之柩請告還」云云[ 3],知繫於辛卯者是。因之遂知文敏題《董北苑龍郊宿民圖》「辛卯請告退里」者[4],即送田氏柩事也,蓋彼時文敏實以告假而南。按新安吳廷題《董玄宰瀟湘白雲圖卷》,有「辛卯秋,(董)以庶常請告南歸舍」云云,則文敏此番入閩之行,始於秋日。丁卯仲夏,文敏追憶「余以辛卯之秋遊武夷,曾為《雲窩》二律詩」,亦其證也。[ 5]時值翰林吉士散館之期[ 6],文敏不計,故邢子願壯其事而賦詩。按辛卯四月,董泊舟徐州黃河岸,題潁上《禊帖》。而其泊舟黃河,書《禪德偈頌》之一,則是送田氏柩途中之筆。

明? 《聚賢聽琴圖?》美國明尼亞波利斯藝術館藏

從右到左 (童子不算)大致為:董其昌,陳繼儒,王穉登,張風翼,趙宦光,嚴天池,和雲棲祩宏大師

馮具區致董玄宰尺牘,有「自辛卯迄今,與足下會晤最數」云云,並稱董其時「玄談超詣,友朋中所希」[7]。馮言「辛卯」,其與文敏題記昨歲「返自錢塘,又與社中諸子,游武林」云云並台北本《畫冊》之《靈隱山》題記「余至自西湖,馮太史開之以舟相待」云云,頗能暗合。台北本《畫冊》之《西興暮雪》,文敏題云:「予時送新安許太傅還家,不值。宿於逆旅,厥明及之。辛卯冬,歲除前五日也」。以時日度之,蓋文敏游武林宜在其前,既送許太傅而復返武林也。雲棲寺舊藏文敏書《金剛經》,題雲「大明萬曆二十年歲在壬辰初八日」[8]。顏曉軍嘗考訂其為正月八日[ 9],則彼時文敏或尚未離武林也。按壬辰二月,董題陳仲醇所藏《顏魯公真書朱巨川告身真跡卷》,是知文敏嗣後即至松江。其後,則按《畫冊》董題所云,北返矣。

若台北本之《武夷大王峰》、《武夷接筍峰》、《沙縣普明塔》、《沙縣洞天岩》、《大田林坪山》、《永安栟櫚山》、《蘭陽山》、《信州望靈山》、《常山修道亭》、《西安縣鹿鳴山》、《嚴子陵灘》、《吳中西山》、《隋堤煙柳》,俱合於文敏題記所云行跡之大較。「壬辰春,北行次羊山驛」與「在廣陵舟中書」者,亦其時北返途中事也。

明? 董其昌 《紀游畫冊?武林飛來峰》 ? 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圖片來源:董其昌書畫藝術博物館複製本

按《畫禪室隨筆》卷三「紀游」所條六則,徽本見其三,台北本見其五。則其所據,或更有多出兩本之外者。台北本、徽本並見之《富陽山》,董題「五月二十四日」;台北本《北固山》,董題「辛卯五月四日」。其皆出於題記所云。又《隨筆》卷三「余頃驅車彭城」條[ 10],有「吳門孫叔達以畫事屬余紀游」云云,知其所寫《紀游畫冊》實不止於徽本、台北本,遂疑《畫冊》題記之「數幀」,「數本」之謂也,或類董題《論書卷》之雲「高麗黃箋一番」。然彼遺吳門孫叔達者,是「寫(倪)迂翁筆意」,自有別矣。此條言及文敏養痾谷水塔上(松江泖河澄照塔院)三月,頗似與《畫冊》題記「旅病回車」相合。其間仲醇「挾所藏木癭爐、王右軍《月半帖》真跡、吳道子《觀音變相圖》、宋板《華嚴經》、《尊宿語錄》」相示,似亦與壬辰二月董題顏書《朱巨川告身真跡卷》之事相類。然其條明言文敏遇「火雲之苦」、「養痾三月」,其事可得遂接於壬辰三、四月後乎?以壬辰八月文敏書《重修松江府儒學碑》文准之,或可矣。是年九月,玄宰與仲醇過嘉禾,觀覽法書名跡。[ 11]按癸巳暮春,文敏與友人飲顧仲方第。則其時猶在松郡也,故其有「此余壬辰、癸巳,為庶常請告,家居多暇」云云[ 12]。至癸巳五月銓注翰林院編修前,始返都矣。按《隨筆》卷三「余持節楚藩歸」條,其末注以「壬辰五月」。疑文敏於壬辰春、夏之際北返[13],復於途中承命赴楚藩。「徘徊彭城、淮陰」,皆由此也。

明? 董其昌? 《紀游畫冊》? 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圖片來源:董其昌書畫藝術博物館複製本

然則,返觀《畫冊》題記,則董題「旅病回車」、「四方之事」云云,已在壬辰三、四月外。故此數行文字,蓋為壬辰年寫《畫冊》既成後所書,方能盡其終始也。而台北本《北固山》董題「辛卯五月四日」,則為更前所歷之地也。余於董題雖尚疑其虛實錯綜,然此《紀游畫冊》誠若有偽托,亦非向壁虛造之臆所能為者。

辛卯秋,董文敏入閩壯行,其必曉吾松張東海嘗知南安、陸文裕經游武夷、徐文貞司理延平,惟未知文敏其時心中作何念想。

戊戌仲冬廿六日稿

附註

1.鄭威《董其昌年譜》,上海書畫出版社,1989年,第21頁。

2.顏曉軍《董其昌杭州諸問題綜考》,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2012年,第176頁。

3.上海博物館《寶筏丹青——董其昌書畫藝術特集》Ⅱ,上海書畫出版社,2018年,第38頁。

4.吳升《大觀錄》卷十二。

5.辛卯十月望日,韓宗伯題《宋李唐文姬歸漢圖》,有「焚香從事者,董其昌」云云。若准韓氏其記,既雲「攜至公署」,則其時董玄宰尚在長安,與他見董之行跡大略相錯違矣。故疑此韓氏之記,乃偽托之作。

6.己丑科庶吉士,其散官授職在辛卯八月甲辰,時日正相契也。參張婷婷《明代庶吉士散館授職考》,《西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第40卷第1期第150頁,2014年1月。又《明神宗實錄》卷二三九:「萬曆十九年八月癸巳朔」,「甲辰,試庶吉士十五名」。惜哉文敏,壯哉文敏。

7.顏曉軍《董其昌杭州諸問題綜考》,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2012年,第48頁引。

8.以「翰林庶吉士」署銜。

9.顏曉軍《董其昌杭州諸問題綜考》,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2012年,第176頁。

10.亦見於《容台別集》卷四。

11.《容台別集》卷四。

12.《容台別集》卷四。

13.按故宮博物院藏董文敏《論書卷》之庚戌九月七日自題,明言「壬辰春,還朝」,此是就告假送田氏柩事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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