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丸爺爺」走了,卻留下護佑國人健康的方舟
我國著名醫學科學家、病毒學家、醫學教育家,中國醫學科學院、北京協和醫學院原院校長顧方舟教授,於2019年1月2日辭世,享年92歲。他把一生獻給了脊髓灰質炎的防治工作,他發明的「糖丸」(脊髓灰質炎疫苗)讓無數兒童免於致殘,為我國最終實現全面消滅脊髓灰質炎做出了巨大貢獻。1月6日,中國醫學科學院北京協和醫學院舉辦了緬懷會,中國科學院院士曾益新,中國醫學科學院北京協和醫學院院校長王辰,中國工程院院士巴德年等130餘人參加了這次會議,共同懷念這位一生致力於公共衛生事業,護佑國人健康的科學家。
脊髓灰質炎是一種人們耳熟能詳的可怕疾病,又稱小兒麻痹症。1955年,該病在江蘇南通大規模暴發,1680人突然癱瘓,466人死亡,隨後迅速蔓延,青島、上海、濟寧、南寧……一時間,脊髓灰質炎如洪水猛獸,人人聞之色變。
1957年,31歲的病毒學家顧方舟臨危受命,開始進行脊髓灰質炎研究工作,到2000年作為代表在「中國消滅脊髓灰質炎證實報告簽字儀式」正式簽下名字,他堅持40餘載為脊髓灰質炎的防治默默奉獻,為幾代中國人帶來了健康,澤被後世,造福千秋。
在中國醫學科學院北京協和醫學院召開的顧方舟先生緬懷會上,國家衛生健康委副主任曾益新院士表示,時代賦予了科技人才更多神聖而光榮的職責,需要一代一代科技人才堅持不懈的努力,「顧先生的故去,為脊髓灰質炎防治工作的一個時代畫上了句號,也為後人留下了一座永恆的豐碑」。
執著
半個世紀的脊灰殲滅戰
1957年,顧方舟帶領研究小組調查了國內幾個地區脊髓灰質炎患者的糞便標本後,從中分離出脊髓灰質炎病毒且成功定型。這是我國首次用猴腎組織培養技術分離出病毒,用病原學和血清學方法證明了I型為主的脊灰流行,為預防脊髓灰質炎的進一步傳播提供了必要的流行病學資料。攻克脊髓灰質炎首戰告捷。
1959年3月,顧方舟等人受命赴蘇聯考察脊髓灰質炎疫苗研發。充分了解情況後,一個艱難的決策拋給了顧方舟:是選擇可以直接投入使用,但國內無力生產的死疫苗,還是用成本低卻要深入研究的活疫苗?綜合考量我國當時的國情和經濟基礎,顧方舟果斷向組織彙報建議:我國要走活疫苗路線。1959年12月經衛生部批准,脊灰活疫苗研究協作組成立,顧方舟擔任組長,進行脊髓灰質炎疫苗的研究工作。
「因為選擇活疫苗還有不確定風險。如果只是從個人安全和免責的角度來說,選擇滅活疫苗顯然更保險。而真正為國家、民族計,真正為整個人群和社會大眾計,為國家現實情況計的話,才能做出顧方舟先生所做出的選擇和決策。」中國工程院副院長、中國醫學科學院院長、北京協和醫學院校長王辰如是解讀顧方舟先生選擇背後的複雜背景和深刻涵義。
疫苗的研發計劃分兩步:動物實驗成功之後,要完成Ⅰ、Ⅱ、Ⅲ期臨床試驗。Ⅰ期臨床試驗主要觀察疫苗對人體是否安全,只需少數人受試。Ⅱ期臨床試驗是對安全性和藥效的初步評價。1960年,2000人份疫苗在北京投放,結果表明,疫苗安全有效。Ⅲ期臨床試驗,是對疫苗的流行病學檢測。顧方舟將受測人群從2000人擴大到450萬人,在北京、天津、上海、青島、瀋陽等大城市展開了試驗。近一年的密切監測表明,三期臨床試驗圓滿成功。
此後,全國正式打響「脊灰」殲滅戰。1960年12月,首批500萬人份疫苗在全國11個城市推廣,發出的疫苗很快遏制住了疾病蔓延的形勢,流行高峰紛紛削減。
面對好轉的疫情,顧方舟卻沒有鬆懈,疫苗需要冷藏保存,運輸的難度大大增加,且服用時需要將疫苗滴在饅頭上,如果小孩不吃,就會造成浪費,也達不到預期的效果。
顧方舟靈感忽至——將疫苗製成糖丸,將冷凍的糖丸放在保溫瓶中。這樣一來便全面解決了保存、運輸、推廣的問題,糖丸疫苗迅速覆蓋到祖國的每一個角落。
隨後「脊灰」疫苗的研究推廣勢如破竹、捷報頻傳。1965年,全國農村逐步推廣疫苗, 到1990年全國消滅脊髓灰質炎規劃實施後,病例數逐年快速下降。2000年,「中國消滅脊髓灰質炎證實報告簽字儀式」在衛生部正式舉行,顧方舟主導的「脊灰」殲滅戰終於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
使命
身先士卒攜子試藥
疫苗三期試驗的第一期需要在少數人當中檢驗效果。這意味著受試者要面臨未知的風險。當時美國的活疫苗研究正是因為找不到試驗對象而停滯不前。
疫情正在蔓延,做出疫苗的心情之迫切容不得拖延。冒著癱瘓的危險,顧方舟先喝下疫苗溶液。一周過去後,他生命體征平穩,沒有問題。而疫苗主要服用者是孩子,到哪裡尋找適齡的受試者?顧方舟做出了決定:拿自己剛滿月的兒子顧烈東做試驗!
儘管顧方舟對自己的研究有一定的信心和把握,但也存在輕則癱瘓,重則死亡的巨大風險。怕妻子擔憂,他偷偷地給孩子服用了疫苗,體會著度日如年的煎熬。面對妻子的「質問」,顧方舟只得坦陳告知。深明大義的妻子儘管承受著極限壓力,卻沒怪罪他,還寬慰他兒子一定會平安。在顧方舟的感召下,同事們也紛紛給自己的孩子服用疫苗。最後的結果是可喜的,孩子們安全,疫苗是可靠的。
兒子顧烈東談起這段往事時表示,當年父親和他的同事秉承嚴謹的科學態度和高度的使命感,研製成功了脊髓灰質炎疫苗,小小的糖丸成為幾代中國人甜蜜的回憶。老一輩科學家的奉獻精神,對後人是莫大的激勵。當年父親和他的同事們,共同創建了今天國家主要的疫苗生產基地,如今疫苗生產基地不斷發展壯大,守護著全國人民的健康。這樣的成果會令九泉之下的父親欣慰。
正是顧方舟和同事們捨我其誰的犧牲,在艱苦的條件下突破了全世界科學家共同面臨的瓶頸,順利完成了Ⅲ期臨床試驗。這看似個體一念之間的選擇,卻是值得載入科學史的偉大壯舉,更是科技興國發展歷程中值得書寫的輝煌篇章。
奮進
白手起家艱苦創業
早在1958年,衛生部派顧方舟去蘇聯考察前,政府就考慮到疫苗的生產問題,決定在雲南建立猿猴實驗站。1959年1月,正在籌建的猿猴實驗站改名為中國醫學科學院醫學生物學研究所。這也是我國脊灰疫苗生產基地。當時正值困難時期,這些本應在裝備齊全的實驗室中全神貫注做研究的知識分子,干起「粗活」來卻毫不含糊,在深山中的花紅洞開始了研究所的建設工作。房子的地基自己平,爐灶自己搭,飯吃不飽,大家就勒緊了褲帶,咬緊了牙關干。9個月後,13700平方米的疫苗生產基地終於建成了。
1961年10月,顧方舟對前往視察疫苗生產情況的總理說:「周總理,我們的疫苗如果生產出來,給全國7歲以下的孩子服用,就可以消滅脊髓灰質炎!」周總理開心地笑了,打趣道:「這麼一來,你們不就失業了嗎?」顧方舟緊張的心逐漸放鬆下來,堅定而從容地說道:「不會呀!這個病消滅了,我們還要研究別的病呀!」 周總理拍了拍他的肩膀,讚許道:「好!要有這個志氣!」就是憑著這種永不言敗、敢闖敢幹的魄力,顧方舟和他的同事們才能在極端困難的條件下贏得一個又一個勝利。
信念
做公共衛生能救成千上萬人
選擇公共衛生,是青年顧方舟人生道路上的第一次急轉彎。學習臨床,成為一名外科醫生,既寄託了母親對他的期望,也是他年少時的志向。1944年,他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北京大學醫學院醫學系,踏上了通往外科醫生的從業之路。但在畢業前夕,一向被同儕視為「外科醫生好料子」的顧方舟卻捨棄了待遇高、受尊重的外科醫生職業,選擇了從事當時剛剛起步、基礎差、價值低的苦差——公共衛生。這是他深思熟慮後的慎重選擇,更是信念日漸堅定的人生決定。
顧方舟獻身公共衛生事業的信念根源於公共衛生大家嚴鏡清先生的積極引導。顧方舟大學期間的老師嚴鏡清先生是享有盛譽的留美公共衛生專家,常在課堂上表達對當時國內衛生環境惡劣的憂慮。這讓常懷家國之憂的顧方舟逐漸認識到,如果人民生活在骯髒污濁、疾病肆虐的環境中,作為醫務工作者,怎能僅僅滿足於當醫生體面安心的工作呢?
這份信念萌芽於課堂之外對當時國情民情的真切感受。顧方舟一直沒有忘卻考察礦工衛生狀況歸來的同學的講述:礦工衣不蔽體,不見天日,健康無著,生命朝不保夕。顧方舟內心的信念逐漸明晰:我要做一個公共衛生學家,讓更多的人遠離疾病、擁抱健康!
這份信念成長於顧方舟畢業後到大連衛生研究所從事痢疾等研究工作時。抗美援朝戰爭爆發後,顧方舟被派往新義州開展傷員痢疾防治。傷員們的傷情和疾病痛苦深深震撼了顧方舟,他內心涌動的雄心與激情慢慢壯大:一定要做好公共衛生工作,讓同胞遠離疾病折磨。
這份信念成熟於蘇聯學習時的專業精進。1951年,顧方舟被派往蘇聯醫學科學院病毒研究所學習。臨行前周總理囑咐他們一定要好好學習。顧方舟深感責任重大和任務艱巨,暗下決心。出發前他匆忙舉辦了婚禮,便離鄉背井奔赴蘇聯,進行了為期4年的學習,並取得了蘇聯醫學科學院副博士學位,為日後開展脊髓灰質炎研究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立志
埋下學成報國的種子
顧方舟堅強的意志、高尚的品德源於他年少時的成長環境和家庭影響。1926年,顧方舟出生在寧波一個富裕家庭,但是父親顧國光在他4歲時不幸去世。堅強的母親周瑤琴隻身赴杭州學習現代助產技術,成為一位助產士,後在英租界掛牌開業。租界里的日子很艱難,周瑤琴對年幼的顧方舟說:「兒子,你要好好讀書,要爭氣。長大了,你要當醫生。當了醫生,我們就不用求別人了,都是別人求你救治。」
在十多歲的顧方舟聽來,「不用求別人」這句話,是有多麼大的吸引力!從記事起,顧方舟的世界充滿同學的嘲笑、老師的欺負、洋人的欺侮、警察的壓榨,而想到以後可以不用在乎這些人的臉色,他就欣喜不禁。他的心中,悄悄種下了一顆從醫的種子:我要爭氣,聽媽媽的話,當醫生!
家道突然中落,國家遭受欺凌,幼年的顧方舟人生飽嘗家國積貧積弱之苦。這種苦澀的人生基調之下,他內心醞釀燃燒著一種立志學成報國的火焰,磨鍊了頑強的意志,為他日後走上為科技獻身、為人民健康報國的人生道路埋下了伏筆。
奉獻
功在當代,澤被子孫
據王辰院士介紹,顧方舟不僅在疫苗的科學研究上功勛卓著,還是力推將乙型肝炎免疫規劃列入我國嬰幼兒免疫規劃的關鍵性人物。在腸道病毒的研究和疫苗的研製上,顧方舟先生也做了大量工作。
在我國醫學教育事業和醫學科學研究方面,顧方舟也貢獻良多。他任中國醫學科學院北京協和醫學院院校長長達8年,大力推進科學研究和教育事業,其間醫科院在食管癌、肝癌、肺癌、子宮頸癌、白血病、高血壓、冠心病、動脈硬化等重大疾病的病因學、發病學及防治研究方面取得了重大的進展,有4項研究成果獲得了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
在教育方面,他注重教育為本,人才為先。堅持八年制的醫學精英教育,推行臨床實習階段「導師制」,打造協和精品。實行開放政策,增強國際合作。對我國八年制醫學精英制教育的發展貢獻卓著,為我國醫學事業的發展培養了大批人才。
王辰院士高度評價顧方舟同志的卓越貢獻,他表示,「人生為一大事來,做一大事去」這句話,是對顧方舟人生的最好寫照。「我為中國醫學科學界有顧方舟這樣一位學者、教師以及科學家,為中國醫學科學院和北京協和醫學院有這樣的一位院校長而自豪。他的功勞和成就功在當代,澤被子孫。相信顧方舟院校長以身樹起的人生豐碑會深刻地啟示和強烈地感召協和醫學院、醫科院和中國醫學界的後來人,真正於醫、於民、於國、於世界、於人類有所作為。」
顧老,我們永遠懷念您
中國工程院院士、著名免疫學家、中國醫學科學院北京協和醫學院原院校長巴德年:
顧方舟先生是我的領路人,是我的恩師,也是我心中比院士還院士的中國醫藥衛生界的有貢獻的科學家。
協和醫學院發展的整個過程是曲折的,停校了幾次,叫了諸多的名字,真正把協和的名字掛在東單三條9號,是當時顧方舟同志任校長期間。可見他的智慧、力量和作用。
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醫學科學院北京協和醫學院原院校長劉德培:
我們當時入學的時候,條件還比較差,一次在小操場里,顧院長很遠就喊住我和另外兩位同學,問我們學習上、生活上還有什麼困難。
我永遠不能忘記的是,我畢業以後,仍然得到顧院長多方面的關懷、教育和支持。當時我申請了出國和863的項目。他兩次告訴我:「德培,這兩個如果有一件事情能落實,你今後就可以發展了。」
後來這兩件事情都落實了,結果帶來了問題。當時上級部門就說兩件事不能同時進行,後來經過幾位專家的討論,由顧院長拍板,讓我帶著課題,用國際合作的方式到國外去做。我在UCSF(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的時候,顧院長還兩次去看望我們,還給我們指出了在國際學習和交往時要注意的事情。
醫科院醫學生物學研究所就是顧院長在解放初期創立的。當年我跟著顧院長和巴院長一起參加了周年慶祝會。顧院長在會上講話,他不是自己一個人講,而是每講一件事情,就把當時的專家請出來,和他一起來回憶當年艱苦奮鬥的歷程。整個情景,我至今深刻地印在腦海里。
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免疫學會理事長田志剛:
中國免疫學會萌芽於1984年,當時的主要任務是組織中國免疫學界同仁共同申請成為國際免疫學聯合會的會員國,讓中國在國際免疫學舞台上佔有一席之地。為了完成這一艱巨的任務,在中國科協國際部領導組織下,組建了以顧方舟教授為主席,由16位專家組成的中國免疫會委員會。同年中國免疫學會參加了國際免疫學聯合會。
正是以顧老為代表的老一輩免疫學家的共同努力,中國免疫學會才從無到有,其事業才不斷地得以發展壯大。2012年10月,在第八屆全國免疫學學術大會開幕式上,顧方舟作為中國免疫學會終生成就獎獲得者上台發表了獲獎感言。他回顧了戰勝脊髓灰質炎的歷史征程,介紹了許多科學家和一線工作人員的付出奉獻乃至犧牲。他發言中每一句都蘊含著為國家、為人民、為事業的不懈努力奮鬥的精神,感染了在場的每一位免疫學工作者。
上海中山醫院副院長,北京協和醫學院八年制84級畢業生朱疇文:
顧校長實際是協和發展史上具有承上啟下作用的人物。上世紀80年代,確實有不少的班級,包括我們84級在內的同學,放棄了在協和完成8年學習的經歷,考托福,考GRE,申報歐美的學校出去讀研究型的學位。
我們原來30個人的班級剩下不足一半,學校顯得更加袖珍。但顧校長堅持八年制,堅持導師制等精品教育手段,對所有的學生還是一樣的關心,保證我們上課,保證我們實習的高質量。從各個方面把所有資源動員起來,用於我們的教育,讓我們真正能在最高的醫學學府學到東西,完成自己的學業。
中國醫學科學院北京協和醫學院原宣傳部長劉靜:
2013年後,我與顧院長有著多次的密切接觸。訪談他本人就有5次,每次都差不多在兩三個小時。最最讓我感動的一句話就是他說:「我們在昆明貢獻了三代人。」
當年他們從北京前往昆明的時候,住在山洞裡。很多人都是帶著自己的父母、兒女住在山洞裡。最後他們的父母都長眠在昆明。由於當時的條件非常惡劣,教育資源匱乏,最後他們那一代人的子女很多留在了昆明。
我們留下了很多影像和資料,這或許是我們對顧老最好的告慰。
北京協和醫學院臨床醫學八年制2011級學生趙浩:
記得第一次去拜訪顧校長時,他看到我們一群意氣風發的年輕人,連說了兩句「特高興」。他回憶起當年在北醫六年制的求學生涯,告訴我們當時的教學資源緊缺,解剖課的大體不夠,但為了掌握知識,同學們就結伴到亂葬崗去挖。而我們現在的解剖實驗課4人一小組分配一具大體,在顧老求學的年代可真是不敢想像的奢侈。
談到學習方法,顧老也給我們講了一個他親身經歷的病理考試。當時顧老自己覺得考得不錯,答得八九不離十,結果卷子發下來才60分,被訓了一頓。他說你們必須得把解剖、生化、藥理這些基礎課學得扎紮實實。顧校長就是這樣,沒有半點架子,他用他自己走過的彎路,來提醒我們學知識一定要求甚解。
面對複雜的醫療環境,很多同學的內心充滿迷茫。顧老卻說,學醫是很苦的,但你們選擇了學醫,這是很有志氣的。
對於八年制學習,以及未來的從醫生涯,顧校長親切地提醒我們,基礎必須要學紮實了,得耐得住長學制,耐得住寂寞。這彷彿給同學們打了一劑強心針,讓更多的同學能夠安下心來不急不躁夯實基礎。
文/高翠峰 徐源
整理/健康報記者 張昊華
編輯/ 管仲瑤
原創聲明:以上為《健康報》原創作品,如若轉載須獲得本報授權。
點擊下方圖標,您的贊是對我們最大的支持!
↓↓↓


TAG:健康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