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人販子手裡救下我,還求娶我,2年後得知件事我卻把他送監獄
我第一次遇見阿皎的時候,是在柳府門前。算來當時她不過垂髫年紀,正值頑皮的時候。
那日我從鹽場回府,甫才下馬,她便在長街一路狂奔,一頭栽進了我懷裡。我足下不穩,抱著她差點摔了個狠。
已值深秋,阿皎卻穿著身單薄的舊衣。姑娘身子本就軟糯,附在我身上,柔若無骨。
她忙從我懷裡掙開,我低頭看向她。眼淚混著塵泥將臉龐弄得污濁,衣衫也破爛,從頭到腳幾乎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唯獨那雙眼睛,涇渭分明明澈透亮,讓我想起庭院荷塘里的皎月。像極了某位故人。
阿皎用兩隻小手抓緊了我,流著淚苦苦哀求:「老爺救救阿皎,救救阿皎。」
阿皎,當真應了她的好名字。
家僕護主,大聲呵斥著粗鄙,跨前一步想推開她。
我拿住他手腕制止了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阿皎。「我為何要救你?」
「……」阿皎沉默了半晌,在我正欲轉身離去時大聲言道,「君子有好生之德!」
「上天才有好生之德。」我止住了步伐,「我不是上天。」
「老爺既承認自己是君子,君子有成人之美。」阿皎雙膝跪地,朝我磕了個響頭,「求求老爺救救阿皎,阿皎不想被賣為娼妓!」
原是她故意說錯引我上鉤。我不怒反笑,告訴家僕:「封些銀子去姑娘家裡頭。再告訴他們姑娘伶俐,要好生教導著。」
阿皎驚喜,咧嘴朝我笑,那場面滑稽。我卻不忍再看她。
她笑起來的眉眼,更像我的亡妻。
之後有許多年我沒再見過阿皎。不過我間斷地收到過她的消息,我也常會在獨卧的夜晚想起她的那雙眼睛。
再次見到阿皎的時候,我坐在柳府的正廳。那時我已經接替父親的鹽行有些年頭了。我幫助官府狠狠打擊了雙淮一帶私鹽勢力,一夕之間鹽販入獄無數。剩餘小戶人心惶惶,紛紛依附,大戶頹敗,一時間柳氏鹽商於揚州獨佔鰲頭,無人可及。
那天是我選妾的日子。牙婆牽著五六個少女在外頭候著。揚邦培養出來的女子大多弱柳扶風。她們以瘦為美,纖腰不盈一握,常常為瘦而餓壞了胃,不得不口含蘭花度日。
牙婆剛被召進屋就一臉諂媚,帶著讀透我心思的假笑:「這位姑娘老爺肯定會喜歡。」
我蹙了蹙眉,她便識趣噤了聲,只管去攙著她的姑娘來與我看。
進屋的少女穿著身粉色短襖,跪在地上朝我行禮。
我瞥她一眼:「抬起頭來。」
少女直起身,對上我的眼睛忽然變得有些不敢置信。她的臉憋得通紅,轉頭去看站在門旁的牙婆。
我並不意外她就是阿皎。
我端詳了她好一陣,六年過去,她已到了出閣年紀,習舞導致身段纖瘦婀娜。五官還有兒時的影子,不過端正了許多,清艷而不媚俗。襯著她那身粉色的短襖,倒讓我讀出些「人面桃花相映紅」的趣味。
尤其是她的那雙眼睛,依舊如六年前那般清洌可鑒,眼角略微上挑,竟和我的亡妻有了八九分相似。
我朝她彎了唇角,勾勾手指召她過來。
阿皎沒動作,反倒是牙婆捉了她的腕子一把拽到我跟前:「柳老爺中意你,姑娘的福氣算是來了!」
我拈起案上擺放的金簪,插入她烏黑油亮的鬢髮。她先是一臉的不解,隨後又對我笑。明眸皓齒,當真如熏風解慍。
「老爺,就當是阿皎以德報德罷。」她說。
花轎抬著阿皎嫁入了柳府。她被牙婆調教得極好,能歌善舞,彈得一手好琴,詩作也不錯。我雖是個鹽商,到底祖輩世代為文官,也喜好弄些筆墨。我常在午後抱著她一起讀詩,她才思敏捷,身上還帶一股蘭花的芬芳。
我待阿皎極好,她也充滿了少女的朝氣。她會突然從後捂住我的眼睛,再出些刁鑽的問題要我答,倘是答不上來或是答錯,便要我背她回房。我並不討厭這種作弄,和她在一起,就像回到了我剛與妻子成婚的年少時光。
我開始將手頭一些生意上的事交給阿皎。教她看賬本,管理灶戶。她天生聰慧,學得也是極快,慢慢接手了淮南地區大部分的鹽行。
變故來得突然,那一夜柳府門前圍滿了舉著火把的士兵,照亮了黑夜。
官府告訴我,有人收集了罪狀舉報柳府鹽行吸納小戶,官私鹽混賣。我皺了皺眉,不知何故,腦海中竟出現了阿皎的模樣。
判決那日我沒有反抗,只求能殺我一個,放過我的妾室和家僕。官府同意保全他們性命,只做流放。
我最後一次見到阿皎的時候是在牢獄裡,她來看我,還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
我問她:「你嫁與我,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那麼聰明,不會不懂這樣的道理。」
她也笑,只是有股凄涼:「一榮俱榮?當年我求你救我,你表面幫我,暗地裡卻派人殺我父母,害我只能被賣給牙婆,過了整整六年非人的日子。」
我心裡一驚,卻又鬆了口氣。我提心弔膽這麼久,她終於還是知道了。(小說名:《揚州瘦馬》,作者:少皓。來自【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火藥
※故事:70歲老太請道士算卦,付款前手機上一串數字讓她發覺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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