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天」到「城隍」，海瑞承載了百姓太多的期待

廣州城隍廟位於廣州市中山四路忠佑大街內，始建於明朝洪武三年(1370年)，是明清時期嶺南地區最大、最雄偉的城隍廟。據歷史記載，廣州府的城隍由於是受省級長官拜謁，地位比本省其他府城城隍高，到了清雍正年間，廣州府城隍升格為管轄全省的都城隍，廣州府城隍廟升格為都城隍廟。原城隍廟有儀門、中門、拜亭、大殿等，拜亭左右有齋宿所，曾被評為清代「羊城八景」之一。1920年拆廟建街時，拜亭前的建築被拆除，城隍廟只剩下大殿和拜亭。改革開放以後，廣州城隍廟被政府列為市級文物保護單位，經過整修，城隍廟的風采仍在。2010年廣州城隍廟免費對市民開放以後，香火旺盛，祭拜的信眾和參觀的遊客絡繹不絕。廣州城隍廟供奉三個城隍爺，一個是南漢國建立者劉龑、另外兩個分別是楊淑山和海瑞。當地的朋友邀請城隍廟內的道士專門給我們介紹了道教的城隍文化。道士詳細介紹了清官海瑞被廣州民眾尊為城隍供奉的來歷。筆者大開眼界，豁然開朗，長久以來，積存在內心深處的陰霾被沖刷乾淨，自己被海瑞的人格魅力深深的震撼，對海瑞的風骨和操守油然而生敬意。

道士介紹，城隍又稱城隍爺，是冥界的地方官，是守護城池的保護神。廣州城的城隍信仰由來已久，唐朝時便有文字記載。明清兩朝廣州的城隍廟和城隍信仰進入興盛時期。明代城隍文化盛行與朝廷的推崇有很大的關係。明太祖朱元璋對城隍爺格外敬重，熱衷於加封城隍，下令各地城隍廟不得雜祀其他神靈，嚴格的規定了城隍的都、府、州、縣四級制，按照官署衙門的標準在各地建城隍廟。在這樣的一個社會背景之下，廣州城隍文化得到了普及和推廣，熱度越來越高，範圍越來越大，逐步進入了人們的信仰和生活。廣州城隍廟供奉的主神原是被民間尊稱為"劉皇"的南漢國劉龑，明朝中後期，清官海瑞的形象深入人心。海瑞去世後，被廣州信眾尊崇為城隍，主神的光芒便被海青天所取代。道士介紹了海瑞為官清廉，剛正不阿，懲治貪官、矯正時弊，為民請命的傳奇故事，也講解了明朝封建禮教對人們思想的禁錮。從今人的角度對城隍爺海瑞進行了客觀的評價。筆者茅塞頓開，倍感清新。道士的介紹，點化了筆者心中的冰塊。老實講，對於海瑞這個歷史人物，過去筆者頗有一點「糾結」。

筆者是文革時期出生的那一代人，讀小學的時候，全社會都在批海瑞罷官，筆者從小對海瑞這個名字不陌生。念中學的時候，我從歷史老師那裡聽到的「海瑞殺女」的傳說故事。「壞」印象加深。這位歷史老師與我同姓同宗，比我大一輩，家族內我稱之為伯伯。這位伯伯既是我中學的歷史老師，也是我大學畢業，走上工作崗位以後的領導。他的親哥哥解放後擔任過我們縣的第一任縣長，他本人輝煌的時候擔任過縣人大主任。文革時期，我的這位同族長輩受其哥哥的政治牽連,先是回鄉當了農民，繼而又當了家鄉的中學教師。天造機緣，伯伯成了我的中學歷史老師，我給同族的伯伯當了學生。由於我念中學時，成績優秀，伯伯對我有一份偏愛。給我補補課，開一下小灶那自然是家常便飯。伯伯對海瑞相當的崇拜，授課之餘給我講了許多海青天的輝煌過往。也給我講了海瑞殺女的傳說故事。有句話叫先入為主，由於批海瑞罷官時自己內心留下的痕迹太深，海清天名垂青史的感人事迹在自己的腦海中沒有裝進多少，誤解卻逐步加深。聽了海瑞殺女的故事當時自己的感覺很彆扭。一是覺得不可思議，二是覺得不可饒恕。大學讀書期間，我查閱資料，從文獻典籍中搜尋了解海瑞殺女之源。明朝人姚叔祥的《見只編》最早記載了海青天殺女的故事。書中講："海忠介有五歲女，方啖餌，忠介問餌從誰與?女答曰:僮某。忠介怒曰:女子豈容漫受僮餌?非吾女也，能即餓死，方稱吾女。女即涕泣不飲啖。家人百計進食，卒拒之，七日而死。清代周亮工的《書影》一書也提及了海青天殺女之事。魯迅的弟弟周作人在《記海瑞印文》這篇文章中也有一段評介海瑞殺女的文字。偶讀《論印絕句》，查藥師詩有注云:"海忠介公印，以泥為之，略鍛以火，文日司風化之官。觀之覺忠介嚴氣正性，肅然於前。見周櫟園《印人傳》。"沈德符在《萬曆野獲編》中說他:"女既殺而子亦無，天道或不可盡爽也。"

虎毒不食子啊！翻閱這些典籍資料，自己的心情用一個字形容，那就是「恨」。廣州都城隍廟的參觀旅遊經歷，徹底顛覆了我舊有的觀念，對海瑞「恨」意全消，內心深處對海瑞油然而生敬意。

城隍廟一游給了筆者諸多的啟示。啟發筆者從科學的角度，歷史的角度對海瑞重新的審視。明朝中後期，官府腐敗，民不聊生，清官海瑞廉潔奉公，為民請命，讓貧苦百姓如沐春風，給生活艱辛的社會底層民眾帶來了一絲絲生的希望和對未來的祈盼。一個舊時代的士大夫，能夠做到這一點，何等的難能可貴。審視先人我們不能以偏概全，更不能一葉障目。廣州城隍廟內拜清官是筆者難得的一次人生經歷，反思過往，筆者深刻的體會到：順天道、盡人道，敢擔當，勇於承擔為人之責和社會職責，是先賢留給後世子孫最好的精神財富，領悟先賢的風骨和操守，我們後人能夠汲取無窮的智慧和力量。

封建專制社會，平民百姓經歷了太多的磨難，他們把自己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寄托在海瑞之類的青天大老爺之上。但是，這個責任太大了，舊時的清官難以承受百姓的嚮往和期待。和平、安定，溫飽小康對於平民百姓而言一直是個夢，一個無法實現的夢。如今，中國人民迎來了從溫飽不足到小康富裕的偉大飛躍！先輩們的美好願望，在當今社會變成了現實。

（文/海寶明 圖/來源網路 編輯/一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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