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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殺死武大郎的,不是潘金蓮






陰天,傍晚,秋雨剛停。



這是他第九十九次路過這裡,每次路過的時候,他都會不自覺地停下來抬頭看一下。當他站在樓下的時候,他會覺得有點難過,因為他感覺

站在這裡的,

應該是兩個人。



就在那根竹竿敲到他頭上後的0.1433233秒後,她也愛上了他。


這就是著名的清河縣愛情故事:一見金蓮誤終生。



從此,命運齒輪開始轉動,潘金蓮出了牆,大郎喝下了葯,武松上了梁山,之後波翻浪涌換了人間,無數人的人生在那一刻南轅北轍,滾到了另一個方向。



之前很喜歡看武松出場雷霆霹靂,看大仇得報痛快淋漓,而現在反覆看幾遍,總有點心疼武大郎。


有一個沒來由的想法,武大郎怎麼樣才會不死。



如果那個竹竿沒有砸到西門慶,如果敲到的不是西門大官人,如果潘金蓮沒有多看他一眼,武大郎會不會比現在好過一點?



私通西門慶,不是潘金蓮第一次出軌,也不是她最後一次出軌。




潘金蓮年幼的時候,在張大戶家做婢女,在威逼利誘下就從了張大戶。從此,張大戶和潘金蓮,一直保持著不可描述的關係,即使是在潘金蓮已經嫁給了武大郎後。

在張大戶死後呢,潘金蓮見武大郎不解風情也不解衣扣,就每天開個窗,和那些風流浪子眉來眼去,

「一徑把那一對小金蓮故露出來,勾引浮浪子弟。」



見到人高馬大的武松,也問他「你若有心,便吃了我這盞酒吧」;嫁給懂情趣西門慶之後呢,潘金蓮依舊風流,又與西門慶女婿陳經濟、琴童勾搭上。

縱看潘金蓮的一生,出軌,在她眼中不過是一種生理需求。沒有任何情感、道德的觀念衝突。

潘金蓮想要的,武大郎給不了。


所以潘金蓮出軌是必然的。即便不是這個西門慶,也會是那個東門慶。





與潘金蓮有著不可描述關係的,其實遠遠不止西門大官人。

那武大郎為什麼就忍不了西門慶呢?


就說最早的張大戶。

張大戶,一個妻管嚴的男人,是躲著自家老婆,月黑風高夜,偷偷摸摸地來找潘金蓮。



天知地知武大郎知,而其他人都不知。



面子有了,張大戶還給武大郎麵包,「這武大自從娶了金蓮,大戶甚是看顧他。若武大沒本錢做炊餅,大戶私與他銀兩」,

為了生活,武大郎低頭了。


而反過來看,西門慶與潘金蓮的愛情是震驚了清河縣,

「不到半月之間,街坊鄰舍都曉的了,只瞞著武大一個不知」。



每次太陽落山,武大郎挑著攤子回家路上,無數的人都在背後指指點點,就像嘲笑孔乙己那樣,街上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真正讓武大郎忍受不了的,並不是顏面掃地,他可以像之前那樣,從陽谷縣搬到清河縣,換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繼續生活,繼續低頭。



但是,西門慶徹徹底底地傷害到了武大郎。


武大郎那樣的人,可以沒有體面,但是唯一不能傷害的,是小人物最後的尊嚴——



西門慶,就是這麼大庭廣眾下眾目睽睽中,明目張胆地欺負了他。






而西門慶為什麼一定要殺掉武大郎?難道就因為被武大郎捉姦了嗎?

背地裡與西門大官人有著不可描述關係的,也還有宋慧蓮、王六兒等等。這些女人的丈夫其實也都知情,他們最終也都沒事。



唯獨武大郎,西門慶覺得非死不可。

本來,欺負武大郎應該是最安全的,他是所有人裡面最弱的一個,西門慶一腳就能把他震出內傷。偏偏武大郎有一個弟弟武松,一個打虎的英雄,一個熱血的漢子,一個用權力和財富都壓不住的人。

只要武大郎在的一天,真相就有暴露的一天。



西門慶解決不了武二郎的問題,那麼只能解決發現問題的武大郎,

「把這矮子結果了,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沒了蹤跡。便是武二回來,他待怎的?」

殺武大,也便成了必然。換做是其他人通姦潘金蓮,最終也只能如此選擇。



看到這裡的時候,會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一個和生活妥協了那麼多次的武大郎,被人指著脊梁骨罵「三寸丁谷樹皮」,撞到從自己家裡出來的張大戶,武大郎都是「不敢聲言」,最終卻怎麼逃不出這個命運的困局,橫豎都是個死。



熾烈如火的武松也必然會鳴冤上訴,西門慶也必然會錢權交易,把武松提交的案情壓下來,最後身懷利器的武松也必然尋求另一種途徑,利用武力來為兄報仇。



從潘金蓮與西門慶的相遇,到武松血濺武大靈堂,

命運之所以波譎雲詭,就在於它的一環扣一環。



但這就真是武大郎的命?就是他命該如此?



我覺得哪裡不對。我們對「命」有一種誤解:總覺得我們別無他法,不得不這麼做。



你們看甲骨文「命」這個字:



上面是口,代表著上級代表著上天,下面則是跪著的一個人。在以前,「命」和「令」就是一個字

意思就是,命這東西,上天使然,人生這一切,我們沒得選。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人就開始鼓吹這種「宿命決定論」:你的出身就決定了你的人生,武大郎一出生就是武大郎。



鼓吹這種言論的,非蠢即壞。



我們不否定命會決定一個人的最開始,你的爹媽,你的家庭,你的周身氛圍,這些確實沒得選。

但一個人的現在,更多的取決於,在我們可選的時候,做出的所有選擇的一個總和。



武大郎的人生,其實也是他自己選擇的。

從他娶了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神開始,從他願意向張大戶低頭開始,從他沒有等武松回來再動手開始,層層疊加,環環相扣,最後才走到了一個牆角。

武大郎之所以是武大郎,除了命運無常,更多的是他自己選擇做武大郎

;就像是孫悟空之所以是孫悟空,除了天生石猴,更多的是他自己選擇,選擇跳進了那個水簾洞,選擇去十年漂泊求長生。

而你之所以是現在的你,其實也是你此前一大段人生里,選擇讀哪所大學,畢業去哪裡工作,選擇和誰在一起,大選擇小選擇的一個總和。

所以說,

如果你現在失意,不要埋怨上天不公,這也是因為你所有的選擇,是你在該認真的時候選擇了糊弄,該拼搏一把的時候選擇了妥協,該咬牙堅持那麼一會的時候選擇了躺下。



如果你現在成功,不用感謝命運的饋贈,這是你應得的。你做的每一個正確的選擇,此前都一定為此付出了代價。

只是通常我們在做一個選擇的時候,這個選擇不痛不癢,甚至還有點小興奮,但之後人生會因此天差地別,我們當時並不知道。




在娶女神潘金蓮的那個晚上,燈影迷離,

燭火搖曳,武大郎他可能也誤以為自己擁有了一切。

——一條硬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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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期


不要叫我王左中右,請叫我錦鯉王


300年前,一個比韓寒還謝霆鋒的人



胖不代表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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