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白領:「三無」一族
白領的共同特徵是高學歷、高智商、高收入、高消費、壓力大、節奏快。其實,這裡面的意思並非像字面上普通所解讀的那樣。有人在網上看到一則帖子,是一個小女生評論35歲的白領的,她說,"我想那將是一個"三無(35)時期":無青春,無自由,無資歷。"白領們看了皺眉,但仍認為精闢!
即便這種評論只代表著一部分中年白領的狀態,但誰沒個將來。前輩們什麼樣,能不給後來者的心靈留下陰影嗎?通過研究,我們發現白領世界的確還另有一個"三無",是全體白領的家底---無恆產、無恆心、無恆業。
無恆產的求證一族
說到求證兒一族,再沒有比白領更瘋狂的了。
趙女士,35歲,外企部門經理。據她說,目前最怕的是被"炒魷魚"。今年5月,趙女士把3歲的孩子"全權委託"給幼兒園,一門心思拿"律師證",已拿到研究生文憑、中級職稱的她這又是何苦呢?趙女士說,還是希望通過教育給自己增值。現在有人寧願花費二三萬元來念英文,投資十幾萬來讀個國際的MBA,借個七八萬拿個中西合璧的文憑。學習培訓簡直就成了白領人生活的一部分。
北京甚至有這樣的都市一族,他們將上夜校當成了自己的娛樂,不上學,不進"班",不多交幾個同學,生活似乎就沒有了依靠。白領和此種都市一族"同病相憐"。雖然專家們強調,社會上70%的培訓都是無效的,真正起作用的只有剩下的30%。但白領們還是希望多獲得幾個證書,含金量越高越好,以為自己升遷、求職時,可多拿些薪水。最起碼,沒幾個證兒什麼的,心裡就沒底。
胡先生,30歲,外企工作,人力資源部經理。按照他的說法,如果你在外企工作,你就會了解一個外國學歷和一口流利的英語對你的事業發展、職務升遷有多麼重要。如果不能和老闆直接溝通,就算你是部門裡最優秀的員工,升職的機會也會從你身邊溜掉。為此胡先生又舉了一個例子:"我們綜合部辦公室里新來的大區經理是位"海龜",雖然沒有本地工作經驗,也沒太強的管理能力,但是憑著幾年的海外留學經歷和不打半點磕巴兒的英語,就能牢牢地站穩腳跟並鞏固著他的領導地位,拿著幾萬元的月薪,上班只是打打電話、看看工作報告,輕鬆又自在。工作在第一線的員工心裡當然不服氣,可也沒辦法,誰讓你講不利落英語呢?"
胡先生的話的確道出了許多外企白領的心聲。一般情況下,在外企工作了幾年,有了些積蓄,就會選擇自費留學之路。在國外生活幾年,語言自然過關,再混張洋文憑,回來後搖身一變,又是一隻鑲著金邊的"海龜",外企、國營、集體、私企,哪個單位不搶著要。
田女士31歲,提起資歷問題,田女士一臉的無奈:"我是學建築預算的,現在一家三資企業做財務總監。收入是不低,但得不停地充電哪,一次學費就好幾千。不學根本不成。我覺得自己和人們頭腦中的白領合不到一塊。而且短時間內,我光靠努力也改變不了。有時候,我反而認為白領藍領都無所謂,關鍵是要有一份幹起來順手的工作,有一個比較好的生活和居住環境就是人生的最大幸福。"
專業是白領的最大資本,可正是專業,卻面臨著最具風險的競爭:新技術像脫韁的野馬在地球村飛奔,不知會跑向何方;鍍金的新人後浪推前浪,不知後生有多可畏。現有的經驗值什麼呢?現有的資歷頂什麼呢?除了這些白領還有什麼呢?白領無恆產!即便有產也會毫不吝嗇地當掉做盤纏、做學費---用在為自己再"鍍"終身上。沒辦法,形勢所迫。
無恆心的消費一族
精緻的高級寫字樓里穿梭著身著幾千甚至上萬元服裝的人們。在大眾的心目中,白領是一個滿含褒意的詞,包括他們的生活方式和消費品味。用老百姓的話說白領是"夠講究"的。
"講究"可不是打腫臉充胖子,雖然白領階層的薪資分很多檔次,而且不是所有的白領都能經得起揮霍般的消費,但大多數白領都有基本的經濟能力支撐自己的講究。
白領是商家最愛算計的群體,特別是產品開發之初。給白領量身打造好像已成商場百分百謀利的信條。白領麗人是都市潮流的領導者,美國一家市場調查公司認為她們是"中國的先導消費群"。因此,越來越多的商業策劃流行"定位於白領階層",比如在安安小姐辦公室的自動傳真機上,幾乎每天都會收到幾份市場推廣傳真,什麼日本面膜膏AA、法國葡萄酒BB、紐西蘭水果CC……
但是,在水泥叢林般的大都市裡,白領階層重視的不僅是物質生活,他們更注重文化消費和精神享受,有創意的商家也不乏在這上面為白領做大文章的:
優雅宜人的中產階層趣味與生活方式,漸漸地成為商家眼中一處最具誘惑力的開發區。隨著白領這一階層活躍而出,大型豪華休閑刊物如雨後春筍紛紛創刊。如果參照1996年國家公布的各城市貧困線收入,類似雜誌定價高達中國"最低生活保障"收入的1/10或1/20。而相對價格低廉,因而更為成功的是形形色色商業型小報。比如在北京,後者索性名之為《精品購物指南》、《購物導報》、《為您服務報》,以此來昭示自己充當著解說"高尚趣味"的標識身份。刊載的文章,往往具體告之,收入達五千元者應穿戴什麼樣的品牌時裝、搭配何種品牌的皮帶、皮鞋、皮包、手錶;並依次類推出四千元、三千元、兩千元者又當如何如何。某些售房廣告引人注目地標明:"為名流編寫身份的建築"。在被商業的狗仔隊當做香骨頭追逐的同時,追捧名利場的文化業更旗幟鮮明地將白領階層的文化感覺帶到千家萬戶。以"中國第一部百集大型室內劇(准肥皂劇)"《京都紀事》為標識,名曰《儒商》、《東方商人》、《公關小姐》、《白領麗人》、《總統套房》等等的電視連續劇,充斥在全國不同電視台的黃金時段之中;為廣大百姓的底層生活足足上滿了一堂"視覺冰淇淋"的大課。視覺衝擊後,新的情感衝激又粉墨登場,《過把癮》、《東邊日出西邊雨》等等,以一種拿捏準確的溫馨憂傷向全國人民極力推薦一款白領及中產階層所謂情調的勾兌之美,為白領階層所構造的中產階層文化的成功,使文人和商人們擊掌相慶,最後竟到了以倡導後現代主義自居的文學批評者亦開始明確倡議"為中產階層寫作"這樣的口號,並進一步營造中國的所謂小資情調。
文化搭橋商業唱戲的營銷方式,得到了白領一族的真情回應。在北京,由中國演出管理中心引進炮製的"維也納激情之夜"大型音樂舞會,就是為白領一族供應的高層次社交大餐。"發售"的消息刊出後,熱線電話便綿延不絕。正像主辦者預料的那樣,關心者大都是白領人士。一位不願告之芳名的小姐稱,為赴舞會,她乾脆放棄了探親的機會,忙於選購服裝。而另一位年屆花甲的原鐵道部高級設計師說,儘管韶華已逝,但他們夫婦一定要領略一次高規格的社交。白領們憑藉較高的素質和收入,總是走在時代消費的最前列,領導一個又一個潮流。
但是,在時尚甲殼的披掛里,即便是摧毀"一致"的個性化,也不能掩蓋白領們善變而趨附的品性。在用時尚、個性的品質與他人拉開距離的同時,借風張揚的做作一樣讓人一目了然,就這樣泄露了白領的本性:白領無恆心。
白領階層沒有自己的名畫和雕塑,沒有自己的文學和電影,沒有自己的食品和飲料,沒有自己的歌聲和音樂,因為白領是善變的、是弄潮的,以至於白領一參與:越是白領的,越是大眾的。
分析一下,白領階層的大部分是從低層食物鏈中通過個人奮鬥熬出來的苦孩子,這沒什麼,整個中國都是從一窮二白中熬出來的。收入的實力造就了他們對文化的特殊愛好,但注意,這種愛好還多數停留在"玩"與"弄"上,用一個貼切的詞應該是"撩撥",暗藏的心態是好奇。在深沉的藝術殿堂與生活的感悟中,白領更像一個買得起門票的孩子碰碰這摸摸那,說來即來,說走即走,雖然就瀏覽聖殿的主體說,可能白領居多,但就個人說,對某種藝術或生活格調,中國的白領們還很少有稱得上入道者。
淺嘗輒止,玩玩而已!即是白領。
無恆業的食腦一族
白領最大的心病是沒有安全感。有一種說法,白領到了35歲,大部分都在為今後沒有收入的日子未雨綢繆了。27歲的張女士說,再過五年,加薪就不指望了,她說,她的大學同學,在一家日本公司做了四五年,因為公司規定,每年必須按照一定比例加薪,以至於到後來,他的收入比一個新員工的兩倍都多。老闆掐指一算,成本太高,把他給"炒"了。
大齡白領的確擔心人老珠黃,秋扇見捐。一面念叨"29歲現象"激勵自己,一面為35歲"坎"未雨綢繆。那麼剛剛在白領崗位築巢的小小"菜鳥"們,又是何樣風光呢?
我們且看看曾經風景最熾的IT業。
一些在IT就職的大學生談及工作的最初體驗時,普遍感覺在網站工作不"Hap-py"。高強度的工作頻率下,是找不到歸屬的失落感覺。其原因是,隨著IT光環的消失,他們感覺看不到自己和IT的未來方向,用一位數字英雄的話來說:"如果你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裡,那麼任何方向的風對你來說都是不順的。"
即使那些暫時都還必須在IT做下去的年輕人,也都變得愈發現實,在無情的NASDAQ把網易和搜狐打壓到垃圾股邊緣的時候,他們也發出了自己的呼聲:要高薪,不要期權。一副把勞資關係用錢挑明了的架式,明顯地把自身的發展與公司的未來分開了。隨即一些發展形勢被看好的網站,也陸續有相當一批員工辭職。他們辭職的原因和借口雖然有對IT業"紅旗到底能打多久"的動搖心態,但私下裡談起來,也有部分人認為自己學識不夠,急需充電的。
白領是食腦一族,靠專業吃飯。競爭對手不但是同事,而且是全國的同行。如果有必要,白領隨時都要充電要學習,所以白領需要一個能承受得住不斷透支的身體。但糟糕的是,可供身心休息的自由空間越來越小。
與收入獲得的滿足相稱,白領的大部分時間不得不處於工作狀態。工作有付出必有回報,但工作的慣性使白領不付出都不行,而回報的不合理則可能導致他的跳槽。跳槽說起來也容易,可能已經有獵頭公司關注你了。但即使你跳槽了,工作環境和性質也沒有太大區別。最怕的是,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睡不好,吃不好,不病倒好,一旦病倒,又哪有不被解僱的道理。炒了跳,跳了炒,白領天生無恆業。
有人說,中國人偏重於單打獨鬥。只要稍有條件,就會跳槽"攢"起自己的公司。其實給人打工的個中甘苦,不是當事人很難體會:
張女士,某律師事務所會計師。37歲。
張女士原來在一個相對比較安定的崗位工作。後來,她跳槽到某公司擔任部門主管,成了白領人士。她深感壓力之大和競爭之激烈,只要稍有不慎,就有遭到淘汰的危險,從此不得不承受快速的工作和生活節奏。由於社會地位的改變,她對自己的期望值也高起來了。可是事與願違,近年來她的身體越來越差,經常失眠、做噩夢,記憶力開始下降,心情變得煩躁不安,動輒發火。這陣子,張女士突然意識到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樣精力充沛。有一段時間,每天晚上回到家,都賴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一個個電視頻道漫無目的地跳來跳去,就是不肯去睡。不是不累,而是過了很久,還沒有積攢起去沖個澡的力氣。這樣的狀態維持了很久,後來終於病了。
生病的這段時間,她發現了一些平時沒有注意到的丈夫的一些反常。這樣,為了讓環境空間徹底地改換一下,她領孩子到父母家住了一段。張女士倚靠著在自己兒時的小屋裡,感覺心裡空蕩蕩的,她突然意識到,孩子大了,父母老了,丈夫與自己的感情世界越來越需要補償了---是該結束自己職業的時候了。
白領的工作通常與生活不分,生活成了工作的組成部分。因此他們沒有太多時間放在二人世界,相關問題由此而生,不覺中,家庭及感情生活已經產生危機。
周先生最近成功地受聘到一所高校計算機系任教。以前他是中關村某軟體公司程序員,月薪過萬。那麼為什麼放棄高薪不要,去拿不到三千的工薪呢?周先生解釋說:"一個好的程序員到哪都是搶手人物,但一個好程序員的背後則需要他玩命地工作、有良好的悟性和不倦地學習,有時還要藉助於靈感。
"現在,許多公司都是由一兩個好的程序員在支撐,如果你上不去,那麼公司的整個業務都會受到影響。最要命的是競爭對手越來越多,你要是跟不上或不是跑在最前面,你就會被淘汰出局。但作為一個程序員,他的"壽命"是非常短暫的,有的進入40歲就寫不動了。落得"門前冷落車馬稀"的下場,要麼被公司當作廢物利用做一些維護之類的事,要麼乾脆就被一腳踢出門。程序員沒有歸屬,程序員只有現在,沒有將來。"
辭職或將自己降格做一些輕鬆的工作往往成了白領自我拯救的"沒辦法"的辦法。
白領的消費充滿了個性,但白領的工作是絕對的中性,一絲不苟,一板一眼,中矩中規。因為是高薪人才,當然還要比別人做得更加多、快、好、省。一般情況下,讓老闆不滿意就會被"炒魷魚",而高新人才的稀缺珍貴也讓白領有權倒炒"魷魚",繼續選擇更好的發展空間。因此,高新人才的跳槽概率遠比一般人高。
一段時間,曾有一些二三流的報紙大量刊登"白領如何打工"甚至"白領厚黑學"等教唆類文章。其內容無非是教白領如何熟練掌握炒老闆魷魚、不斷逼使老闆給自己加薪的竅門。沒有無緣無故的教,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學,畢竟還是有市場。於是有人評論,白領的成功已經被貶值到這樣無以復加的地步了。其實這又有什麼呢?跳槽和被炒魷魚一樣,對白領已不是新鮮事,有的公司一年約有1/3的員工流動,你也不能不說白領是在追求個人價值的實現。本來嘛,競爭的市場、不斷發展的企業,白領們不滿足於一時的優厚待遇、一地的現代化辦公環境,於是開始追求事業的發展,追求個人價值的實現,這無可厚非。比如"業提士"們:
從90年代開始,世界經濟發展的重要現象是互聯網迅猛發展,股票熱熱得儼如炎炎夏日和多媒體世界的不斷擴大。隨著這些新現象的出現,也出現了一批新的"人種",這就是"業提士",它是英文"Yetties"的音譯,而"Yetties"則是"Young,Entrepreneurial,Tech-Based"
"三無"一族的縮寫,大致意思是"基於技術的年輕企業型人士"。
在白領中,"業提士"是跳槽最急切的一群。
"業提士"有三大特徵,首先他們都是一批年輕人,大都在35歲以下:其次,他們都是"白領",即憑知識而不是體力掙錢;第三,他們都與當年的嬉皮士不同,他們不是為顯示對現實世界的不滿而玩世不恭,相反地,他們都非常敬業。在他們的獨特的技術領域---IT業里,他們玩命工作,雖說"業提士"中也有老闆,但大多數還是白領僱員,他們最擅長的就是大炒老闆魷魚,作"自身的企業家"。對比一般白領,他們更有"天生我材必有用"的信心和氣魄。
"業提士"的新人類特徵是沒有長期目標,很像當年的淘金者。他們隨時發現新的可能賺錢的工作,會立即調轉"槍頭"。他們通常一開始艱苦創業,但很快就發展起來。但是,這樣飛快致富自然要付出代價,這就是工作極其艱苦。他們夜以繼日地工作,每天至少12小時,沒有周末,更不用說休假了。因此,不少"業提士"都表示,他們到30多歲,掙夠了錢就不幹了。IT在中國最熱的時候,讓一些"業提士"賺得七八年什麼不用干也夠花的錢。即使公司倒閉或被裁員那也值了。因為他們1年的工作量就相當於一般人10年的工作量,縱然鐵打的人也堅持不到通常的退休年齡;因此,"業提士"白領們的最後歸宿,仍然是離開自己的事業。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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