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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很邪性的中國古代民間故事(五)

阿龍

蘇州木瀆有個徐世球,從小進了城裡,在韓其武家讀書。韓家有個僕人阿龍,二十歲,在韓家書樓侍候,十分勤快。

一天晚上,徐世球在樓上書房讀書,叫阿龍下樓取茶。不一會他上來了被嚇得臉也變了色,說:「我看見一個穿白衣服的人,在樓下不停地狂奔,喊他也不應聲,莫非碰見鬼了?」徐世球聽完笑了,不相信有此事。

第二天夜裡,因為阿龍不敢上樓侍候,徐世球叫了一個姓柳的替代。到二更時分,柳某下樓去取茶,忽覺得腳下踩著了什麼東西,一跤被絆倒在地,一看,原來是阿龍橫倒在台階下。柳某高聲喊叫起來,徐世球和韓家的人以及其他賓客都聞聲趕到,見阿龍頭頸上有被人抓扼過的傷痕,青黑色,一條條如柳葉形狀,眼、耳、鼻、口裡全被塞滿黃泥,人雖僵硬,氣卻未絕,忙用薑湯灌醒了他。阿龍說:「我走下客廳台階時,迎面碰到了昨天見過的白衣鬼,年約四十多歲,短鬍鬚,黑面孔,張著嘴,尺把長的舌伸在外邊。我想喊叫,他就把我打倒在地,並用手扼住我的喉嚨。邊上有個老頭,白鬍須,戴頂高帽,勸白衣鬼說:「他還年小,別欺侮他。」我這時快要斷氣了,正碰上柳某絆在我腳上,白衣鬼就衝出屋外逃了。」徐世球叫人扶阿龍到床上,只見床四周幾十盞鬼燈閃亮起來,那光如大螢火蟲發出的差不多,通夜不滅。

第二天,阿龍還是迷迷痴痴地躺在床上,什麼也不吃。韓家就召來一個巫婆探察。巫婆說:「只要求取縣官審堂時用的硃筆一枝,在阿龍手掌心上寫一個『正』字。頭頸上寫個「刀」字,手臂上寫兩個『火『字,他就有救了。韓家照巫婆的話辦了,當寫到左手臂上的「火」字時,見阿龍張大眼睛,高聲叫喊:「別再燒我,我立刻走就是了。」從此以後,韓家再沒有鬧過鬼。


山西王二

康熙年間,翰林編修熊滌齋先生住在北京城裡。一日,他與參政陳儀、副都御史計某,在報國寺飲酒。這三個人都是早年得志,喜歡熱鬧和鋪張,都覺得宴席上沒有歌妓陪酒是個缺憾,於是就派人召來一個相識的女巫,唱唱秧歌助助酒興。女巫一曲唱完,三人酒興正起,那女巫卻感到小腹有點脹,要小解了,就離府到寺牆偏僻處去了一次。過一會兒回來時,女巫兩隻眼睛直獃獃地瞪著,並跪倒在三人面前說:「我是山西人王二。某年某月某日,我被店主趙三搶了錢財殺死,屍體就埋在這寺院的牆下,求三位老爺為我伸冤。」三人見此情狀都面面相覷,非常害怕,無人敢說話。最後還是熊滌齋開導她說:「這事屬於司坊官管,不是我們三人所能作主的。」女巫說:「現在這一任的司坊官俞公與您熊老爺有交情,但求熊老爺轉請俞公到這寺院牆下來驗屍取證,我已很心滿意足了。」熊滌齋說:「這件事很重大,聽你空說一通,又無證據,我去轉告怎麼可以?」女巫說:「按理我應當親自陳述冤情,只是我軀體已經腐朽了,必須依附在一個活人身上方能說話務求三位老爺替我出出主意。」說完,女巫就栽倒在地,很久才醒來,問起她剛才發生的事,什麼也不知道。三個人商量了一下,都認為:「我等不能替鬼伸冤,就是申訴了怕也沒人信。還是明天去請俞司坊老爺到此飲酒,同時再召喚女巫來當面質問,如此才能弄清冤案。」

第二天,三人就約了俞司坊到報國寺飲酒。飲酒時,就告訴他昨日所遇的事情。於是,派人再去召喚女巫來,那女巫害怕之極,不肯再來。俞司坊官就派差役將她拘捕到寺,就在女巫已到寺院門口、卻還未踏進寺內的那一刻,忽又開口訴起冤來,所說一切與昨日相同。司坊官將此案報告了巡城御史,然後到寺院牆下掘地挖屍。挖得一副白骨,見頸骨下處確有傷痕。問了當地居民,居民說:「從前這寺牆的地方是山東濟南府人趙三開的一個安頓旅客的小旅店,某年,這趙三忽然棄店逃回山東去了。」俞司坊就發公文,並專派關提官到濟南府,一查果然有這個人。就在拘捕公文到的那天,趙三忽然大叫一聲,氣絕而死。


大福未享

蘇州有個姓羅的人,二十多歲。大年初一那天夜裡,夢見他死去的祖父,對他說:「你將在今年十月某日死,絕對逃不過這一關,現在你可以抓緊辦理後事了。」醒來後,將夢告訴家裡人,大家又驚又怕。

到了十月的這一天,全家人都圍在他身邊看著他,羅某安然無恙,直到傍晚還是沒事,大家認為夢中的話不足為信。半夜二更過後,羅某到屋外牆角邊去小便,去了很久,不見回來。家裡人趕忙出去尋找,一看,羅某身上的衣服被剝光在一邊,赤身裸體,死在牆的東邊,衣服與身體相隔十來步。仔細探視,心口尚有餘溫,所以不敢馬上入棺安葬。

第二天夜裡,羅某忽然活過來了。他對家裡人說「真是冤家路窄!我曾姦汙過我妻子的婢女小春,致使小春懷了胎,而我卻不承認,小春因此被我妻子毒打而死。她死後向陰間衙門投訴,並且親自來拘捕我。我正好在牆東首小便,她剝掉我身上的衣服,像我當初姦淫她時的情狀一樣。我當時嚇得不省人事,迷迷糊糊地與她一起到了陰間的城隍衙門。城隍爺正要審訊我時,這小婢由於受生前另一件大案的牽連,被山西地界的城隍派來的差役拘捕了。陰間的官老爺不肯讓我久關牢中,所以仍舊使我回到陽世。看來我這次是難免一死了。」羅某的父親就問他:「你在陰間時難道一點也不關心陽間的事嗎?」他回答說:「我自知這次必死,但擔心老父無人贍養,所以問看管我的那位差役,我父親今後吉凶如何。差役笑著說:難得你一片孝心,你父大福未享。」

家裡人聽了羅某這番話,都為羅父高興。羅父也暗自慶幸。不到一個月時間,羅父突然得臌脹病死去,腹部腫得像個大水瓢,此時眾人才知道前說的「大福」,原來是「大腹」之意。他那兒子過了三年也死了。


蝴蝶怪

京城裡有個姓葉的人與易州人王四很要好。這年七月七日,是王四的六十歲生日。葉某騎著驢子前去祝壽。到房山縣時,天已黑了。突然間有個高大漢子騎馬過來,問他去何處,葉某如實告訴了他。漢子聽後很高興說:「王四是我表兄,我正要去祝壽,我倆何不一起走?」葉某大喜就和他同行

路上,葉某見這漢子總是腳步輕輕地走在他背後。他多次讓他走前面漢子嘴上答應,實際上還落在他後邊。葉某疑心碰上了強盜,所以常回頭探看。因為天黑葉某辨不清漢子的面貌。正在此時,雷鳴電閃起來,借著閃葉某見那漢子把頭倒懸在馬肚下,雙腳騰空走路。響雷一個接一個地追著漢子轟打,漢子吐出陣陣黑氣回擊雷擊,伸著一丈多長的舌頭,顏色紅得像硃砂。葉某又驚又怕,只因無可奈何,暫且著急忙奔到王四家。

王四會見了葉某、漢子,備酒招待。席間,葉某問王四,那漢子是他什麼親戚。王四說:「是我表弟張某,住在城裡繩匠衚衕,靠化煉銀子為生。」這時葉某才稍稍放下心來,心想路上所見或許是自己眼花的錯覺。

用完酒飯,葉某準備睡覺。由於心有餘悸,因此不肯與漢子同睡一屋。可是那漢子硬是要與葉某同住,葉某實在沒辦法就找了個干粗活的僕人作伴壯膽。這一夜,葉某怎麼也睡不著,做伴的僕人倒床就睡熟了。三更時分,屋裡油燈忽地熄滅,漢子從床上起來,伸出紅紅的長舌頭,頓時通屋明亮。漢子直用鼻子在葉某床帳上嗅,口水流個不停,然後用雙手抓著僕人就吞嚼起來,啃剩的骨頭散落滿地。

葉某向來信率關帝神,見此情景忙高喊:「伏魔大帝,你在哪裡?」這時隆隆地響起鐘鼓聲,關帝手執大刀順梁而下,對準漢子劈頭一刀。漢子變作一隻蝴蝶,有車輪般大,張開雙翅抵擋關帝的刀。經過片刻較量,聽得霹靂聲,蝴蝶與關帝都不見了。

葉某被嚇昏在地,到中午還未醒。王四進門救醒葉某,葉某告訴他昨夜所見的一切,發現地上淌流的血有幾斗之多,張某與僕人已不在床上。漢子騎的那匹馬卻仍在馬棚。王四趕忙派人到繩匠衚衕探察張某行蹤,看到張某正蹲在爐子邊化銀作業,根本沒有上易州祝壽這回事。


葉老脫

有個名叫葉老脫的人,不知來自何方,綰結著頭髮不戴帽,赤著雙腳不鞋,不管是冬天還是夏天,老穿著一身布袍,手挾著一領竹席走來走去。

葉老脫曾經投宿在揚州一家旅店。但他嫌所住的那間客房太嘈雜,要店主換個清靜房間。店主領他到一間空房說:「這間客房最靜僻,可是鬧鬼,不能住人。」葉老脫說:「沒關係。」葉老脫親自打掃房間,把竹席攤鋪在地上。

這晚葉老脫睡到三更時分,房門忽被打開,先進來一個婦人,頭頸里系著條綢帶,眼珠子突出跟眶,懸在腮幫,伸出尺把長的舌頭,踩著小步,走走停停。跟著進來的是一個無頭鬼,手裡提著兩個頭。後面還有兩個鬼,一個遍體黑色,連耳、目、口、鼻也模糊一團;另一個的手腳又黃又腫,腹部比五石水缸還大。四個鬼一進屋,就覺得奇怪,說:「這屋裡有生人氣,大家一起抓住他。」群鬼開始在房內四處搜捕,可就是近不了葉老脫的身子。一個鬼說:「生人明明在這屋裡,卻搜捕不到,怎麼回事?」那個又黃又腫的鬼說:「凡被我等捉住的那些人,往往是先嚇得失了魂的,現在此人大概是個有道之士,見我等抓他硬是不怕,魂不離體,所以一下子不容易抓住。」

正當鬼怪們猶豫不決、東張西望時,葉老脫霍地從席上坐了起來,指著自己說:「我就在這裡。」群鬼大吃一驚,一起跪倒在地。葉老脫就逐個地盤問起來。那女鬼指著其他三個鬼說:「這個是死在水裡的,那個是被火燒死的,另一個是殺人犯罪正在服刑的;我就是在這房內弔死的。」葉老脫問群鬼你等服不服我?群鬼齊聲說:「服。」葉老脫說:「那麼你等自謀出路去,別再在這裡興風作浪。」群鬼圍著葉老脫拜了一拜,離屋散去。

天一亮,葉老脫就給店主人講了昨夜發生的故事。從此之後,這間客房直太平無事。

許玉林匕首

許琳,字玉林,出生在世代做官的富貴人家,許家世世代代都住在揚州。他的母親是浙江人,生他的時候,夢見一隻羽毛豐滿的銀白色的燕子飛到懷中,不幸折斷了雙翅,家人都以為這是不祥之兆。後來,許玉林長得身材高大俊美,性格豪爽大方。讀書-一目十行,善於作詩填詞,但卻不專心鑽研。在吟詠之外,又喜好舞劍。他得到一把日本寶刀,刀鋒寒光凜凜,削鐵如泥,異常鋒利。他常隨身攜帶,從不輕易拿出來讓別人看。

一天晚上,他從朋友處趕完宴回到家,已是半夜,月牙兒斜掛天邊,稀疏的星星暗淡無光。路過空曠的原野、樹木掩蔽的林蔭小道,他毫不畏懼。忽見身邊一片磷光閃閃,從樹梢上落下來,好似一串串明珠落地,接連不斷。他走上前,抽出寶刀用力一揮,突然變成萬道白光,環繞著他的身軀。他大吃一驚,拚命地向前跑,而白光卻緊地追隨著他。

跑了一里多路,忽然看見一座富麗堂皇的官邸,擋在眼前,大門兩邊蹲著一對石獅。他急忙上前嘭嘭敲門,看門人問他深更半夜到這裡幹什麼?他說是迷路了,守門的人這才打開大門請他進去。走進內堂,有一個鬢角長滿鬍鬚、穿著一身軍服的人走下台階來拱手迎接他。見禮完畢,那人自稱姓蕭,官居總督之職。

客廳的牆上懸掛著幾十把明晃晃的刀劍,在燈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寒光,許玉林目不轉睛地端詳著每一把刀。主人笑道:「客人也如此愛好刀劍嗎?」他點了點頭說:「是,我們彼此有同樣的愛好。」於是,解下自己佩帶的寶刀遞給主人鑒賞。主人說:「這不過是一塊廢鐵罷了,怎麼稱得上是寶刀呢!我過去從軍打仗,攻破南京時,我躍身跳上了城垛,從倒塌的殘壁中,衝進太平軍的天王府。天王府的後園,有一口乾枯的深井,只見一道白光從井內直衝雲天。我默默地記下了這個地方,第二天找了幾個健壯的兵士,用繩子把人放下去,看看到底有什麼奇異的東西。井底下果真有一個石匣子,封得很嚴實。用錘擊碎後,發現匣中有一把寶劍,青光暴射,像剛開刃的一般。乃背鑄有雙龍,並刻有幾十個蝌蚪式的古文字,沒有人認識,大概是記錄這把刀的來歷的文字吧。當時正在搜捕逃竄的起義軍,只要有人一挨上這把短劍的刀邊,他們的血就像一條線似地往外直流,沒有不當即送命的。於是大家才知道這是一把寶刀。大帥曾國藩聽說後,特向我要去這把寶劍鑒定,斷定是周秦時代的寶物,蝌蚪古文字只有帥府中的張獻山先生能約略辨認一些。他譯出的意思是:『採鐵煉成精金,堅硬又柔韌。鑄成劍藏於匣中,得到秋天的殺氣。用它打仗則可輔助你建立封侯的功業,用它防身則可斬下不義之人的頭顱。』我過去時時刻刻都佩戴著它。從不離身。如今我老了,不可能再去南北征戰。你是一個有作為的豪邁之士,我願將這把寶劍贈送給你。」

於是,他便叫僮僕去內屋將短劍捧出。主人接過來走出客廳站在庭院當中,揮舞寶劍,只能看見劍光閃閃,卻不見半點人影。主人舞劍完畢,把劍送給玉林說:「這把劍能斬妖殺魔,驅邪除惡,一尺厚的鐵塊,也能一次擊穿。請你慎重使用,加倍珍惜,用來建功立業。」許玉林雙手接過寶劍,心裡非常高興,跪下表示謝意。

當晚,主人讓玉林住在東廂房。待他從夢中醒來,只覺得衣服全被露水浸濕,寒風刺骨。睜開雙眼一看,原來自己睡在荒墳中,夢中的短劍仍然握在手中。他十分驚詫,知道自己有了奇遇。這時,天剛發亮,只看見面前有座大墳,墳前立塊墓碑,上面寫道:「蕭軍門墓道」。他這才隱約想起墓中之人就是昨晚所遇見的主人。他整理了一下衣帽,向墳墓拜了兩拜,高一腳低一腳地回到了家裡。

許玉林的舅舅在四川做官,寫信要他前去幫助處理公務。他便帶了隨身物件上路。路過楚南的時候,趕上旅店客滿,只有後樓的三間房子空著,玉林要求去住。店主人說:「那座樓被妖怪佔據好久了,一直無人敢住。若誰住就要被妖怪所害。」許玉林笑了笑說:「妖怪是由人興起來的,有什麼了不起的呢!」便要主人打掃房間,鋪上被褥,住在裡邊。店主沒有辦法,只好隨客人之便。

許玉林住下後,就點上蠟燭看書。打更的聲音剛過,四周靜得連一點聲音也沒有。這時,從樓梯口傳來一步步慢慢上樓的聲音,同時還夾雜著婦女嘻嘻的說笑聲,玉林不由得毛骨悚然。但他馬上鎮靜下來,想道:「有這把斬妖除魔的短劍在,還害怕什麼?」於是假裝趴在桌上睡覺,偷偷地察看。不一會兒,有三個女子一個接一個地進了玉林房間,容貌妖艷,穿著打扮與眾不同。她們看見許玉林後,不由得後退兩步,說:「哪裡來的狂徒,膽敢闖進我們的卧室!快叫赤精子來,把他趕出去!」只見三個女子都撮口打起了口哨,忽然間狂風四起,門窗被吹開,一條數丈長的蛇得像火一般,從空中盤轉飛來,張著園溜溜的眼睛,吐出長長的火舌,想把玉林纏住。許玉林立即拔出寶劍,向蛇砍去。只聽「咔嚓」一聲,蛇被斬為兩截。他向前一看,原來是一對寶劍,製作十分古怪,完全不像是當時的劍。這時三位女子也不知去向。許玉林這才頭枕寶劍入睡。第二天早晨,主人打開房門,看見許玉林完好如初,趕忙下拜說:「我見的人多了,看起來你決非等閑之輩呀!」許玉林並沒告訴他昨晚發生的事情,把那雙寶劍裝在口袋裡開始上路了。

路過峨嵋山下,當他正慢悠悠騎著馬,拄著竹杖,盡情觀賞周圍的風景時,忽然有一怪物,閃電一般,從森林中竄出,直撲過來,驚得他的坐馬揚起前蹄直立起來。許玉林急忙拔出寶劍迎上前去,不想口袋中的那對寶劍也嘶嘶作響,飛出劍鞘。二把寶劍同時騰空而起,一齊飛入雲際之間。不一會兒,有一怪物從天上掉落下來。許玉林一看,怪物長著蛇的身子,狗的腦袋,身上披著鱗甲,頭上有一對長角。短劍仍回到他的手中,而那一對寶劍卻無蹤無影。他感到那是神靈的東西,不會久留人間,只好懷著十分遺憾的心情,怏怏前行。

到了舅舅的官衙,許玉林住在西廂房,偶然喝醉了酒,興緻勃勃地講起路上發生的奇異之事。大家都要求看看這把寶劍,他大大方方拿出來,讓官府中的人傳看。他的舅舅看到之後,十分驚奇地說:「奇怪呵!跟我女兒的那把劍一模一樣,大概只有雌雄之別吧!蛾嵋山有個隱居的道士,是當今的奇異之人,除了能畫符念咒之外,更擅長劍術,從不輕易傳授他人。前年我女兒隨她母親去山上寺廟遊玩,道土看見了,驚奇地說:『這是古時的俠女劍客!為什麼會流落人間?』第二天,他便來官署找我,提出願意傳授我女兒劍法。我說:『這不是女子所乾的事。』婉言謝絕了他。那道士嘆了口氣說:『命運難逃呵!』臨走時噌送給小姐一把寶劍說:『應讓小姐日夜佩戴,才可躲避災禍.保全自身。』我推辭不肯接受,可那道士已經走得很遠了。現在那把劍還在我女兒的房間里,幾天前還閃閃發光,用錦緞包了又包,也掩遮不住,這大概是一雌一雄相合的預兆吧!」許玉林聽後,問他舅舅,什麼是雌帷相合的預兆呢?他的舅舅說:「你的刀紋明顯突起,我女兒的刀紋凹下較深。你的刀上刻的是凸起的陽文,我女兒的刀上刻的是凹下的陰文。」說完將他女兒的那把短劍拿來,同許玉林的短劍相比,果然兩把匕首的長短不差分氅。許玉林也驚嘆不已。

舅舅的女兒生來性情婉順,容貌出色,刺繡之餘常練習書法,閱讀經史。因選擇女婿的條件過於苛刻,所以現在還沒有嫁人。許玉林已過了二十歲年紀,因志在四方,想干一番事業,也沒有婚配。他的舅舅因為這兩把短劍的奇遇,便有意將女兒婚配給他,並悄悄地寫信與許玉林的母親商量,徵得了她的同意。他又找了個官署的人做媒,招許玉林做了女婿。婚後,小倆口關係十分融洽,早起賞花、晚上觀月,互相吟詩唱和,舉杯聯吟。新婚蜜月,盡享閨房趣事,樂此不疲。

這天直到下午也不見小兩口踏出閨房半步,舅舅便喚下人去招呼二人,下人敲了半天門也不見應答,其舅覺察不對勁,讓下人撞開房門進去查看,只見許玉林與其女雙雙裸體倒在血泊之中,腦袋被砍去,找遍府中所有地方也沒找到,一家人非常惶恐,一時間失了陣腳,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房內沒有打鬥的痕迹,其他東西都完好如初,也沒有丟什麼值錢的東西,只有那兩把短劍不見蹤影,舅舅覺得之前那位峨眉山隱居的道士所說的話似乎得到了應驗,立即派部下前往道士處詢問,部下急忙趕到那道觀,進門後赫然看到兩把寶劍並排擺放在那道士的香案之上,兩把寶劍上尚有鮮血往下滴淌,聞起來一股血腥味。部下嚇壞了,趕緊返回稟告其舅,舅舅聽聞後大驚,親自前去道觀查看,但是那道士已不知去向,返回家後聽聞那兩人的頭顱突然並列擺放在房間中央,非常駭人。

於是其舅命人搜山尋找那道士,整整找了三天也不見那道士的身影,只好作罷,將兩人的頭顱放進棺材裡,選好了吉日寶地準備下葬。等到下葬這天,抬棺材的人感覺棺材很輕,好像裡面是空的一樣,舅舅於是趕緊命人打開棺材查看,發現兩具棺材都空空如也,屍首不翼而飛。

後來人們都說那許玉林和其妻其實是上古劍仙,到人間遊玩一番,屍解化仙而去了。

然而這件詭事最終沒人能明白其真實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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