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苦寒將盡 善自珍重

大寒，看著這個名字，就讓人心底打了個冷顫。

大寒，極寒之意。其實今人感受並不多，大不了出門的時候多加件衣服，顯得身材略臃腫一些，其餘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但是在古人那裡，這個節氣前面的形容詞，更多的是一個「苦」字。

孟郊甚至專門寫了一首《苦寒吟》，來形容此時的苦寒難捱：天寒色青蒼，北風叫枯桑。厚冰無裂文，短日有冷光。敲石不得火，壯陰正奪陽。調苦竟何言，凍吟成此章。

北風呼嘯而過，河中結了層層的厚冰，就連本來象徵著溫暖的太陽，這時候發出的光芒里，都多了幾分冷色調。

在這樣的天氣里，富貴之家還好，就如《紅樓夢》的那個大雪天，寶玉和眾多姐姐妹妹們相約在蘆雪庵喝酒作詩烤鹿肉，一句「是真名士自風流」，把一個寒冬肅日熏得活色生香，也烘出眾釵千秋性情。

可是，如果是貧寒之家，這時候的日子可能更難過了。白居易曾經寫過一首《村居苦寒》，其中有這麼幾句：「北風利如劍，布絮不蔽身。唯燒蒿棘火，愁坐夜待晨。乃知大寒歲，農者尤苦辛。」

天寒地凍間，卻沒有過冬的衣服，天冷難眠，也只能對著漫漫長夜，盼著何時天亮。

大寒左右天寒地凍，總免不了下場大雪，我們都以為，對於農家來說，「瑞雪兆豐年」。

但這雪下多了，對於貧苦人家來說，同樣是一場災難。就好像唐朝詩人羅隱說的：盡道豐年瑞，豐年事若何。長安有貧者，為瑞不宜多。

具體到他們的職業，大概就是白居易筆下「心憂炭賤願天寒」的賣炭以及宋朝詩人張耒筆下「北風吹衣射我餅，不憂衣單憂餅冷」的賣餅兒吧。

就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里，能驅寒的東西，除了炭火，然後大概就是酒了。唐代詩人元稹有一組《詠廿四氣書》，盡寫了二十四個節氣的特色。

其中有一首《大寒十二月中》，開篇便是「臘酒自盈樽，金爐獸炭溫。大寒宜近火，無事莫開門。」

元朝詩人方回說得更明白：大寒豈可無杯酒，欲致多多恨未能。陸遊在大寒天騎馬從江陵西門出來的時候，也是醉熏熏的：醉面衝風驚易醒，重裘藏手取微溫。

而對於讀書人來說，抵禦嚴寒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用功讀書，好像把心思都花在讀書上，就能分散一點嚴寒的痛苦，宋人的詩里說：「猶有讀書心，大寒索衣裘」。

「大寒索衣裘」用了一個典故，揚雄《法言寡見》里說，「大寒而後索衣裘，不亦晚乎」。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天氣很寒冷了才去索取大衣保暖，真有鑿壁偷光、懸樑刺股的好學之心。和「閑坐小窗讀周易，不知春去已多時」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在這樣的苦寒之日里，古人也生髮出世路艱難、人生苦寒之感。故而也有「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以形容君子面對人生的困境仍舊不改初心。

在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裡，最好的祝福大概還是那句：「願保喬松質，青青過大寒」。

無論是面對天氣的苦寒還是人生的苦難，都要善自珍重。度過了最難熬的日子，定會有「堅冰深處春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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