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鬼市撿個男孩我好心收留,不久有人偷偷叮囑:這孩子有屍氣
紅橋區西關大街有個鬼市兒,一聽這名字有人就犯怵了,嘛叫鬼市兒?買東西的是鬼啊,還是賣東西的是鬼啊?活人有沒有什麼忌諱?
除了帶著手電筒,嘛忌諱沒有!
鬼市兒沒鬼,但是半夜三更就開市了,裡面賣的全是自家用的或是從青年路淘換來的舊物,上到古玩玉器下到針頭線腦,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見不著的。
之所以半夜開,是打清朝那會兒就沿襲下來的,一是舊東西趁黑賣了挑不出毛病,二是那時有小偷小摸來銷贓的,連夜就出貨了。
百餘年的鬼市兒後來成了文化,而今天,這文化要拆了。
孟梁得到消息在現場記錄采拍,瓦礫傾倒間塵土飛揚,他捂了捂鼻子,這破磚爛瓦維繫了幾代人的生計,可是拆除不過一上午,就已經基本完工。
孟梁回頭,看見在遠處太陽底下站著的尹老,見他眯縫著眼不說話,過去攙著他,「這曝騰的,您說您老非今兒來幹嗎?!」
「再晚一點兒我就怕拆完了,我就更記不住是在哪塊兒碰見的阿忠了……」尹老說著輕輕嘆口氣,隨手從地下撿了塊破瓦揣進懷裡。
1
1947年初秋,鬼市兒出了個奇案。
拉洋車的何老福在鬼市兒撿了個包著油紙的人頭,牽扯出呂祖堂任老道錯手殺害素香齋老闆王晉元二姨太劉氏,並分屍拋屍的大新聞。
按說這倆人最多也就進香時的幾面之緣,怎麼會牽扯出人命官司?
只道是「十件人命九件奸」,這眉清目秀的任老道仙風道骨,曾是好多老少婦孺傾慕的對象,多少人去呂祖堂不為燒香,就為了看一眼這俊麗的小道長。
劉氏總去呂祖堂進香,一來二去就和任老道勾搭成奸。
「那劉氏比王晉元小上二十多歲,天天守著個老頭子能不憋屈?可這女人也太得寸進尺了,非要帶人家任老道走,人家什麼身份,什麼地位,能跟著你個二手的女人?還威脅人家要把倆人的事兒抖落出去,人家能留著你活口?」
這任老道槍斃都有月余,不僅各家報紙刊登的新聞連篇累牘,連街頭巷尾都依舊對這事兒津津樂道。聽見門口兩個大娘的議論,我不禁搖了搖頭。
其實我對這種輕賤女性的評論一向嗤之以鼻,什麼紅顏禍水禍國殃民的,一旦有什麼不對,立馬怪罪在女人身上,畢竟這事兒一個巴掌拍不響。
再說任老道自己都懺悔了,人們卻還是只會對女人品頭論足,也是無奈。
不過聽聞說任老道槍斃那天,一條土狗一直追著哀哀地哭,任老道望見它也是哭,想說什麼卻已是說不出來。後來那狗更是在刑場邊的石柱子上碰死了,惹得里三層外三層的人一陣唏噓。
再後來撿屍的人說尋不見任老道的屍首了,一時間成了城裡的怪談。
我和兩個大娘打了招呼並沒有心思和她們談論,只一門心思拎著磨好的大米面兒匆匆往家趕,還沒進門就聽見裡面有人喊:「還沒回來?沒看孩子哭呢么?!」
我氣喘吁吁地進門,就看見友人長舒一口氣,而他身邊裹著頭巾的怪男人,則抱著嬰孩兒沒好氣兒地瞪了我一眼。
我啊……唉!被這男人訛上了。
2
這男人名叫阿忠,這事兒啊還得從鬼市兒說起。
王晉元的素香齋因為出了這等橫事被人忌憚,沒過多久就關了門,王家也舉家搬遷,住的院子連同素香齋一起盤給了別人。
沒想到的是素香齋黃了,鬼市兒卻因此名聲大振,連我一位研究民俗的朋友都從外地特意趕來,讓我帶他去鬼市兒逛逛。
我提著燈,跟著舉著放大鏡的友人一路在人群中穿梭,影影綽綽,真如鬼魅一般。他沒見過這陣勢,如魚得水,我卻有些意興闌珊。
這裡的人多半生活不濟,佝僂著背揣著兩手,或坐或站,眼神打量著往來的人,友人和我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我打了個哈欠,誰知腳下卻忽然絆了個東西,一個趔趄沖著旁邊攤位就去了,只聽腳下「咔嚓」一聲,我這心道「壞了」!
「我這祖傳的寶貝啊!」一個包著頭巾的怪男人「嗷」的一聲竄過來,一把提溜起我腳底下踩碎的破碗,緊接著抬頭瞪我,雙眼猩紅。
「哇!」又是一嗓子,我這一哆嗦,腳下的那隻破碗直接踩得稀碎。
「呦!這小子哭得夠豁亮啊!這麼多天都沒聽見動靜,以為是個假孩子呢!」
「你可得賠給人家錢,人家爺兒倆多不易!」
城裡人愛湊熱鬧,這會兒東西也不賣了,都湊過來七嘴八舌地議論。
那男人過來揪我領子,我面色如常,友人卻驚慌,他一個教書匠沒見過這般陣仗,忙過來勸架:「有話好說!」
「沒看我這孩子都哭了么?!」那男人拽著我袖子的手跟鐵鉗子一樣,他身後的小人兒閉著眼睛嚎得那叫一個歡實,深秋時節的凌晨寒意正逼人,那小臉兒凍得通紅。
我鬼使神差地動了惻隱之心,將他爺兒倆帶回了家。
3
「雲澤,好啦!」聽見友人叫我,我趕忙去廚房端米糊糊。
友人附在我近前,沖著屋子裡努努嘴,「他們打算什麼時候走?」
我搖搖頭,「沒說。」
友人低下頭,嘆了口氣,「都怨我,若不是我鬧著要去鬼市……」
「嗨!說這話,你讓我踩那破碗了?」我趕緊拍拍他的肩頭。
我忙不迭將吹涼的米糊送進屋,找了家裡個頭兒最小的瓷勺遞給阿忠。
他抬頭斜眼瞪我,我又無奈湊到他近前,用小瓷勺將適口的米糊舀到那粉嘟嘟的小嘴近前,那小人兒伸著粉嫩的舌頭一舔,緊接著大口吞進嘴裡。
我鼻子根兒一酸,趕緊吹涼了再餵給他,看來他真是餓壞了。
阿忠爺兒倆現在住在我那正房,剛來那天他就將孩子穩穩放在了大床上,他小心翼翼地解開孩子身上的包被,又扯了床上的大被將孩子捂了個嚴實,這才歇口氣。
他坐在床上甩著兩腿看著孩子,看不夠地看,說不枉那麼老遠把孩子追回來,還說這兩條腿緊倒騰,快要斷了。
說完看看自己兩條腿和那雙已經露了腳指頭的鞋,沒來由地出神。
其實阿忠長得挺周正,濃眉大眼鼻樑挺括,兩片不薄不厚的嘴唇安放得特別合適,只是他怪模怪樣地圍著個頭巾,臉色白里透青,誰會仔細瞅他的長相。
我在門外瞅他,卻總覺說不出來的眼熟,可終究在哪兒見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別瞅了!過來幫忙啊!」
阿忠忽然喊我,我愣了一下,才走進門裡。其實我也新鮮,這麼小的人兒我還頭一次這麼近地瞅,兩隻手不知道往什麼地方放。
要按我這歲數正正經經成了家,也該有個這麼大的孩子了。想到這兒,我心裡一個「咯噔」,飛也似的在阿忠驚詫的目光里逃出了屋子。
4
這麼長時間,我都未曾動搖對芸娘的念想,要另娶他人。可就在我看見這張小臉兒的時候,居然想到要個家,有個娃。我不能跟這小人兒靠太近,我要給他爺兒倆送走。
可阿忠和孩子似乎要紮根了。
閑時阿忠就舉著孩子這屋那屋地轉,拿手指著教他各種擺件陳設都叫個什麼,還拿手指著我,輕聲在那孩子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逗得他縮著小脖子咯咯地笑。
後來阿忠乾脆抱著孩子出門轉悠,他依舊只穿一件單薄長褂,臉凍得通紅,卻把孩子捂得嚴嚴實實。
「你把這些都給他!」友人趁他爺兒倆出去,給我塞了幾張大額紙幣。
我一愣,他趕緊壓低了聲音對我說:「多使些錢,打發走算了。」
「不是錢的事兒!」說著我把錢又塞回他的口袋。他嘆口氣,其實心裡也明白。
我倆正沉默著,忽然聽見了小人兒的哭聲,打老遠,越來越近,喊聲震天。我忙不迭地跑出去,就看見阿忠提溜著小人兒,爺兒倆那叫一個狼狽。
「讓狗追了!」阿忠罵罵咧咧,臉色灰敗,極為難看,身上的破長衫被狗扯得七零八落。
阿忠最近身上確實隱約有些味道,說不上來,但絕對談不上好聞,出去不被狗追才怪呢。
「我阿忠怕過哪條狗?沒想到現在竟然落得這般田地!」說完他自嘲地笑笑,看看手裡的小人兒,一咬牙愣是把孩子塞給了我。
小人兒攥著阿忠的手不放,一隻手攥不住了,另一隻手就過來幫忙,阿忠還是紅著眼睛把手抽掉了,小人兒嗷嗷地哭,哭得要背過氣去,可阿忠就是關著門不出來。
孩子哭聲越發聲嘶力竭,我瞪了屋門一眼,友人也趕緊過來幫忙。我學著阿忠的樣子拍哄孩子,沒想到在我的掌心之下,孩子竟漸漸安靜下來,緊接著趴在我的肩頭睡著了。
他小臉上還掛著眼淚,做夢還抽抽搭搭地彆扭,我不敢放下他,時不時看看他熟睡的小臉。
後來我給友人買了車票,他走後阿忠還是沒走,依舊帶著孩子出門,還是各屋地轉悠,還是附在小人兒耳朵邊說話,那天我終於聽清,他教孩子管我叫「爹」。
5
阿忠要把這孩子扔給我。
我心裡擰成一團亂麻,這孩子到底是不是阿忠的?不是阿忠的又是誰的?
我早該察覺出不對勁,畢竟這城裡人那麼講究,天一擦黑基本就不讓孩子出屋了,說孩子眼凈能瞅見好多大人瞅不見的東西。
這鬼市兒可都是半夜開市,親爹能把這麼小的孩子往外抱么?
這念頭一出,我瞬間毛骨悚然。
我想抓住阿忠問個究竟,可卻不知如何問起。
就這當口兒,小人兒卻鬧起了脾氣,總是哼哼唧唧地哭,我米糊也餵了,撥浪鼓布老虎之類的小玩意兒也沒少買,甚至還託人踅摸了點兒牛乳來喂他,可他依舊還是膩歪歪地不舒服。
我和阿忠帶了孩子去醫院,阿忠好像特別忌憚醫院,那破頭巾掖了又掖,連腿腳都不利索了。
那大夫定睛瞅了會兒阿忠,這才拿起聽診器前心後背地給孩子聽著,除了有點兒肺熱,沒別的毛病,不至於那麼難受。
那大夫歪著腦袋要抬起小人兒的胳膊再聽聽別的地方,沒想到這一碰,他「哇」地哭開了。
醫生一怔,緊接著三下五除二褪去孩子衣服,一抬孩子胳膊,怒不可遏,「你倆這是怎麼看孩子的?這麼點兒常識都沒有嗎?!」
我一細瞅,心裡「咯噔」一下,孩子的腋窩下面全爛了。我瞅了一眼旁邊的阿忠,他眼圈都紅了。
「給孩子洗澡時,腋下一定要記得清洗乾淨。」大夫邊給孩子清理上藥,一邊囑咐我倆。
「家裡是不是最近有人過世?老人或是親友,總之跟孩子比較親近的?」看著阿忠抱著孩子出去,那大夫忽然叫住我。
「沒有啊!」我不明就裡。
大夫看了我半晌,知道我並未隱瞞,邊說邊將藥膏塞進了我的兜里,「別帶孩子去濕氣太重的地方,對身體不好,常給他擦洗著。」
「濕氣?」我依舊皺眉。
大夫嘆了口氣,在我掌心寫了個字,「是『屍』氣!」(小說名:《阿忠》,作者:阿扈扈。來自【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小伙說在荒郊撞見奇怪東西,他瘋癲3天去世後留下張字條讓我心驚
※山上碰到絕色女人主動要和我回家,晚上卻從門縫看見她沒有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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