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工業強國之一的法國，在德軍面前為何崩潰得如此迅速？

文｜段宇宏

1940年 6月，德軍佔領巴黎，德軍士兵登上凱旋門鳥瞰巴黎市區，並在上面升起了納粹卐字旗

作為世界幾大工業強國之一的法國，在德軍面前崩潰得如此迅速，實在令人大跌眼鏡。但如果了解20世紀前40年法國社會和思想的變遷，又不難理解法國速敗的原因。一戰使法國喪失了1/10人口，人們承受物資短缺和物價暴漲痛苦的同時，還被西班牙流感肆虐，這段慘痛的經歷直到20世紀30年代法國人仍然記憶猶新。自由民主的法國政治又給人們表達和平觀念、揭露戰爭殘酷提供了一個良好的環境，所以戰後的法國和平主義思潮發展迅猛，無論左翼右翼，整個社會都充滿厭戰情緒。法國軍隊上層將領們普遍思想守舊，對新的軍事技術不感興趣。

納粹德國1939年9月1日閃擊波蘭，兩天後英法兩國忍無可忍對德宣戰，並開始進行軍事動員。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英法與德國之間雖然處於戰爭狀態，但西線基本沒有大的戰事，開始進入「奇怪戰爭」階段。

對德宣戰後，多數法國人這麼想的：英國盟友貌似戰鬥意志堅定，但畢竟與歐洲大陸隔著海峽，當然可以唱高調，如果真跟德軍大打出手，與德國接壤的法國肯定承受最大損失，英國的遠水解不了近渴。因此法國認為有堅固的馬其諾防線，最起碼能保證自身無憂，何必與德國人真刀真槍地打。

德軍突入法國，法軍抵抗全面崩盤之後，停戰成為法國最強的呼聲。總理保爾·雷諾6月16日提出辭職，共和國總統把權力授予了聲望卓著的貝當元帥。第二天，貝當宣布：「是時候停止戰鬥了」，派人向希特勒轉達了停火與簽訂和約的要求。

6月22日，在福煦元帥專列的車廂中，法德兩國簽署了停戰協定。簽約地點是希特勒特意安排的，有洗雪恥辱的意味，因為1918年11月11日，正是在福煦車廂中，戰敗的德國與法國簽訂了停戰條約。

1942年夏，一名德軍士兵正在巴黎喬治五世四季酒店外悠閑地打發時間。

新的法德停戰協定對法國同樣是苛刻的，法國被分成了北部的「佔領區」和南部的「自由區」，名義上佔領區仍屬於法國，但實際上德國軍警才是真正的統治者，佔領費用由法國支付。貝當政府管理的自由區僅佔全國面積的40%，行政中心設在法國中部城市維希。至於阿爾薩斯—洛林地區，則直接被德國收入囊中，由德方委派官員直接治理。

最初，大多數法國人是支持維希政府的，並且感謝貝當元帥終結了戰爭，帶來了和平，他們也認為德軍的佔領是暫時的，法國早晚還得恢復原狀。只有戴高樂這樣的少數主戰派不願屈服，飛往倫敦號召繼續抵抗，發起自由法國運動。

戰爭爆發後巴黎受到的驚嚇最大。法國政府撤離時，各種關於德軍的流言就在巴黎四處傳播，導致人心惶惶，這些傳言描述德軍如何殺人如麻並且有性虐傾向。人們還從收音機里聽到政府發布的消息，要求巴黎市民逃離首都，否則男性會被抓去奴役，女性會遭到性侵。約有70%的巴黎人拖家攜口湧向公路，朝著德軍攻勢相反的方向逃跑，往南的道路一度被堵得水泄不通，其實大多數人最多只能逃出100多公里。

法國政府見抵抗無望，不願意在巴黎發生戰事毀壞這座美麗城市，雖然有損於民族顏面，但還是把完好無損的城市交付給了德國人，而這也正中德國人下懷，因為他們也很在乎這座城市。

和約簽署之後的6月下旬，越來越多的巴黎人逐漸返回家園，原本巴黎人以為婦女會遭到強姦，商店和銀行將被洗劫，這一次他們發現自己想錯了。這個納粹統治的城市到處都掛滿了「法德親善」的宣傳畫，比如慈眉善目懷抱著法國嬰兒的德軍士兵，旁邊還配有標語——「法國人，請相信德國士兵」。香榭麗舍大街的咖啡館門外，德國官兵與巴黎市民一起喝著咖啡，氣氛看起來相當和諧，只是大家之間的相處略為尷尬，互不理睬對方，可能對於這樣的相處還需要時日來適應。

很多巴黎人甚至不敢相信，無論在哪裡碰到德國人，他們都顯得彬彬有禮，和藹可親。佔領巴黎的德國官兵們倒不像是侵略者，而像是節假日前來觀光的遊客。這一切，都與抵抗主義者們描繪的情景嚴重不吻合，巴黎人的恐懼感逐漸消失了。

巴黎的待遇不僅為其他法國城市所羨慕，其他東歐被占城市更是望塵莫及。德軍在巴黎的所作所為更像是一種狡猾的公共關係手段，不過納粹統治4年的巴黎模式，其實能從希特勒那裡追溯到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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