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十佳新年出爐
在我把第一屆海南島國際電影節講得那麼完善之後，Sama君其實頗懷疑我的真誠，畢竟在他的印象中，身為師父的我，好像對什麼事情多抱批判的態度……
Sama君：被您這麼一說，好像海南島電影節會持續下去吶！
我：我是覺得肯定要繼續下去啊！不過，到底能否慢慢建立起它的獨特性與永續性，那就不是我能說了算的。主要還是要看它怎麼自我定義吧？
Sama君：什麼意思？
我：就是看它能否建立自己的屬性。
Sama君：目前看來比較沒有特殊性嗎？
我：其實想一想也不見得需要這樣。就算沒有個性好了，就像，我也不知道其他影展都有什麼樣的特殊性。任何電影節我覺得都是好的。我只是在想，這次影展部分放映都是不大的廳，片量也不算特別大，為期一周的影展，顯然不可能靠票房回收電影節的成本。
因此未來要成為一個持續辦理的影展，我想回收肯定會是一大挑戰。我只是想到像濱口竜介的《夜以繼日》算起來是在大陸的首演，竟在一個目測是八十幾人的小廳，且上座率大概一半……我原本還擔心開寅（Sama按：九隻蒼蠅撞牆老師）跟吳李冰（Sama按：Look老師）會不會睡過頭來不了呢！
Sama君：說到《夜以繼日》，師父您都三刷了，肯定成為您今年的年度十佳吧？眼見各路人馬的年度十佳都出爐了，都還沒見到您今年的「秋刀魚賞」呀！
我：你……到底是不是我徒弟啊？我早在好友圈說過從今年起不再選「秋刀魚賞」啦！
Sama君：為何？我怎麼不知道……啊！原來之前師父有一則說不再列秋刀魚賞、覺得自己「長大」了，就這那一則嗎？
我：應該是吧。
Sama君：為何說「長大」？
我：沒什麼原因，我只是純粹覺得以我自己的情況看來，急於讓人知道我看了什麼、我怎麼看待它們，好像有點孩子氣。二方面是慢慢感覺觀後短評這類實在過於草率，還是應該要好好沉澱之後，真要講對一部片的看法，還是好好寫篇文章好了。我絕對相信時間一定是有的，畢竟……我今年寫的文章量還高過我新看的影片數量啊！再有的話，我也發現再回頭去檢視往年的秋刀魚賞，好多都想修正了，也就是說，其實很多片都經不起時間考驗。
Sama君：可是，誰還管時間考驗……本來就是看當下嘛！師父之前不是也常舉例說當年Spin雜誌1991年的年度專輯冠軍其實給了Teenage Fanclub的《Bandwagonesque》而不是Nirvana的《Nevermind》呀～而且，師父也常引用奧蒙的話說影評人的任務是告知、評價、推廣呀！所以您的評價與推廣都是必要的任務。
我：所以我現在自我定義為「電影教師」呀！
Sama君：也不是這樣說的吧！不管怎麼樣，反正都年底了，我看您應該也無心再看片了吧？看您最近都忙著聚餐，不是還要帶家人出去玩嘛！
我：確實已經沒有看片的計畫了。
Sama君：那麼上次師父在好友圈說的那一則：「現在感覺喜歡在電影院看電影；但不是因為覺得電影必須在電影院看，而是因為：新的電影多數平庸到不在電影院看就根本無法逼自己看完。基於此，《羅馬》肯定是看不下去了，而《野梨樹》也是為了希望能看完它而報名了試片逼自己看。年底前估計只能指望《風的另一面》看能不能改變這種窘境。」所以這三部片現在如何了？
我：《羅馬》後來是真的沒再看下去了，尤其我的同溫層看完後紛紛給出了中等偏差的評價，平時我向來都還比他們嚴格些，估計也不會好評，既然知道不會太好，又何必要花這個時間呢？畢竟，我看電影又不是要娛樂。《風的另一面》還沒有時間接著看下去，不過我想，既然都等它那麼多年了，再等一陣子也無妨。
Sama君：之前師父不是預測這部片不會好看？
我：確實，按《奧遜威爾斯的唐吉訶德》和博格丹諾維奇監督重做的《阿卡汀先生－理解版》的經驗看下來，這些重做威爾斯作品的成果都不算讓人滿意。我常說，他會拍不完肯定有一些問題在，一方面可能是片子的走向有問題，二方面也可能他本人的興趣轉向了，拖太久的企畫最終還是得夭折。
而我不覺得是錢的問題，畢竟，這部沒拍完，不就又開始下一部，意味著總還是有錢拍片啊！所以，既然他自己都不想、無法完成的片，應該沒有人能把它們做好吧？這都是正常判斷。
不過，之前試著看《風的另一面》約10分鐘，覺得非常接近《膺品》的感覺，整個節奏和剪接的風格。且目前看來那種虛與實的辯證，各種後設的後設，還是很合我胃口。
Sama君：那為何不繼續看下去？
我：主要覺得有點費神，再說，看完還想寫點什麼，就覺得應該等再更有空一些再說。
Sama君：明明師父在海南島時挺有空的，還跟那些大咖影評老師聊到深夜的不是？
我：狀態不同啊！
Sama君：……不過，師父後來也沒有看完《野梨樹》哈！怎麼回事？
我：這不能怪我……那天太累，昏昏沉沉的，醒醒睡睡的。每每醒來看到的都不怎麼吸引我。直到有一段是父子兩人在樹下爭吵，那位父親一如既往裝得好像是笑看人生般地洒脫，實則影片早就透過一顆始終取不出來的井中石來隱喻人物的境況，所以這種洒脫本來就是一種假象。而他似乎也早就花光自己的錢了，所以貌似從兒子那裡偷了300里拉。然後他們的對話後來就圍繞在為何父親會知道兒子丟了300里拉這件事上，問題是，之前兒子掉錢的時候不斷嚷嚷著說自己掉了300里拉呀！所以這裡是在鬼打牆什麼？
Sama君：但是，只因為這樣的bug就推翻了這部片嗎？
我：實際上是我本來對這部片就沒什麼興趣，畢竟錫蘭的片也看不全，也沒想試著看全，他不是那種一定要看全套作品的導演。而上次在海南島聽他的大師嘉年華講座時，他主要強調像在這部片中，為了讓台詞寫實，對，是讓台詞寫實，他犧牲了形式。
很顯然，他似乎沒有找到能夠支撐長段對話的拍攝方式，而我們也知道寫劇本時，很需要考量的就是對話的時間問題，如果過長，一般習慣是會添加許多小動作來掩護長篇大論。但根據這一點，就能知道他也許還在摸索電影形式的過程。
無論如何，就算我姑且接受他的為了對話而犧牲形式的說法，那麼，對話不就是最重要的核心；可是光一個300里拉都沒辦法讓我信服了，不斷圍著它繞卻真正折射出來的是兒子這性格問題：所有人都在等他的一句「所以是你偷的嘍？」卻不可得，這樣並沒有辦法讓我看到寫實性。
但即使這樣，我也沒有在這場戲之後就離退場，我還是多看了一段隨後針對信仰的又一次長篇大論。不過這場戲我覺得錫蘭還是有點聰明的，因為其中一個對話者手上拿著蘋果，邊吃邊聊，我心想，這麼長的對話，蘋果應該已經變色了吧？不過，取景角度始終讓那顆蘋果置於場外，偶爾閃進畫面內，也是他的手遮住了蘋果，所以它就不會成為一個干擾時間流動的因素了。然而，這場戲之後我就退場了。
Sama君：實在不好說您到底是誇還是貶這部片……那麼我根據這一年來跟師父交流的印象，我幫您列出十佳候選吧！我是抓這兩年出品的影片為主，應該起碼有《三塊廣告牌》……
我：沒有。
Sama君：《魅影縫匠》？
我：二刷不經看，沒有。
Sama君：《華盛頓郵報》？
我：有點糾結，先放進來。超過十部再丟掉。
Sama君：《至暗時刻》？記得師父誇過它。
我：這部沒有。其實只有一個鏡頭印象深刻，就是從邱吉爾眼裡融接炸彈的鏡頭。
Sama君：《大病》？
我：天吶！你是都存了我的豆瓣短評嗎？這部劇作可以，其他還不太行。尤其是我本想看女主角，但她又恰恰長久缺席……當然不入。
Sama君：《扎馬》總不可能漏掉吧？
我：其實在上海電影節看大銀幕時已經是四刷，可是那會兒已經覺得它失去一些光彩，特別是稍後我跟個上海朋友通電話時聊到它，我有點認同對方說這部片在處理男性的部分過於隔靴搔癢，於是形式成了掩飾。但即使如此，攤開今年其他我有看過的作品，要比它好的應該也不超過五部。先入吧。
Sama君：《破曉》（Ausma）呢？您短評說十佳預定。
我：現在已經沒有印象了……記得它很美，感覺相當於《我的二十世紀》。但既然沒有印象了，先不入。
Sama君：《伊斯梅爾的幽魂》！
我：這部肯定有！我很後悔錯過在戲院看的機會。不過，後來在杭州與朋友們重溫本片還是美好的一夜。我當時看完還馬上去跟Muyan說這部片明明很好哈！
Sama君：那麼德普勒欽明年新片師父期待嗎？
我：本來有點，但後來發現是蕾雅演的，就倒胃口了。
Sama君：不過，您後來是不是也補看了《青春的三段回憶》？
我：對，要放入十佳也行。
Sama君：它太久了，算舊片。
我：……
Sama君：《監護風雲》？
我：它確實很好，雖說是五月看的片，但可能因為我有寫文，所以印象還算深刻。不過，十佳嘛……先入吧。
Sama君：《書緣：紐約公共圖書館》？
我：肯定要有。雖說不如前作那麼動人，或者也可以說，這部其實用了更加隱晦的方式表現它的形式。
Sama君：《編劇工坊》？
我：當下看完是很燃的，不過後來出資源倒是有點懶得再重看。如果每一部好片都重看，那還真沒有看新片的時間了。我想……先入吧。
Sama君：《家庭的秘密》？超羨慕師父能看到這部。
我：大多數上海電影節的觀眾可不想看它吶！不過我去看的時候，發現隔壁坐一個年輕觀眾，好像對片中的笑料都頗有反應，挺好的，要不是因為隨後還要趕場，搞不好就交流一下了哈哈哈哈！不過，這部拍得有點甜膩了，但是，許多細節顯示，維揚德雷克還是我期待的那個維揚德雷克。先入吧！
Sama君：《超人總動員2》！
我：那還用說，在戲院刷了五次的啊！
Sama君：《未來的未來》！
我：入！
Sama君：《伸冤人2》？
我：不行。儘管我對於自己寫出「鬼的場面調度」這個概念還是適切的，不過，畢竟影片過於工整（也流於表面）的地方太多。很精細、很雕琢，但就是少了一點靈性。阮老師說看了這部才更能感受第一集的好，可能吧～
Sama君：《夜以繼日》毋庸置疑，它是您的第一名嗎？
我：為何這麼篤定？明明我刷了《超人》五遍吶！
Sama君：我想……第一名總該是「嚴肅」的影片？
我：誰說動畫片不嚴肅了？你這樣的刻板印象真的很糟耶！
Sama君：所以《超人》是第一？
我：這個等一下再說。
Sama君：《幸福的拉札羅》？
我：先入吧。畢竟影片那些淺白的部分還是有點損害了它的品質……
Sama君：《網路謎蹤》？看您這麼誇它。
我：我是誇它，不過你也知道，並不是以精品的角度來說。它有它的時代意義與使命。
Sama君：嗯嗯，這我知道，您的文章講過了。還把同一天看的《攝影機不要停》比下去了。
我：不是這樣說的，我主要是把《解除好友2》跟《網路驚魂》比下去！把《攝影機不要停》比下去是在另一種意義上的。是不是差不多了？
Sama君：還有，《過境》？
我：入。
Sama君：那麼……《自由了！》？
我：也入！這樣是不是超過十部了？
Sama君：後面師父再看的幾部，像《雙重生活》、《影像之書》、《縫冬吾膚》、《父子之路》這些呢？
我：《父子之路》讓我流下觀影史上第一滴淚，並不代表它真的那麼好，不過，處理孩子情感的部分實在太到位了（不過也不是整片都好）。《雙重生活》也是太表面了，阿薩亞斯要操作這樣的層次太容易，可能也因為沒有技術性，所以片子也就那樣。但幽默感是有的。
至於《影像之書》覺得還是老路，既然我也沒多欣賞《電影史》，當然也不可能多愛這部了。真要說起來，我還覺得戈達爾有點退化了，可能真的要封鏡了。而《縫冬吾膚》確實有意思，不過，還不到這麼有意思。
Sama君：現在一共13部！
我：那就年度13佳好了。
Sama君：如果一定只能十部，並且排順序……
我：唉……就這樣吧：
1. 《伊斯梅爾的幽魂》
2. 《超人總動員2》
3. 《夜以繼日》
4. 《扎馬》
5. 《未來的未來》
6. 《書緣：紐約公共圖書館》
7. 《過境》
8. 《幸福的拉札羅》
9. 《自由了！》
10. 《家庭的秘密》
Sama君：哇！還是有點出乎意料。不過，《超人》果然不是第一吧～
我：但這跟嚴不嚴肅無關了。然而，有七部是在電影院看的，也算欣慰。
Sama君：您不是才說電影不必要在電影院看？
我：啊！我要出門了，回聊。
肥內老師專欄
推薦 |「幕味兒」公號有償向各位電影達人約稿。詳情見：求賢
TAG:文慧園路三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