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文史 > 葬送名將的內訌最終敲響了後梁的喪鐘

葬送名將的內訌最終敲響了後梁的喪鐘

唐僖宗中和四年(884年)的上源驛之變,使得本是討伐大魔王黃巢的戰友宣武軍節度使未來後梁太祖朱全忠河東節度使未來晉王李克用結成了死仇

兩位大佬最初只是一鎮節度使,一方面彼此爭鬥,一方面也分別尋求擴張,也就免不了攻打其他藩鎮,這就要比拼將領的能耐了。

古人云,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然而,龍紀元年(889年),公認的一代梟雄朱全忠就在擴張期間用人不當,犯下了一個悔之晚矣的大錯誤,在將才方面釀成了無可挽回的損失。

朱全忠賬下有一猛將,名喚葛從周,和朱全忠一樣曾效力黃巢,人送外號「山東一條葛,無事莫撩撥」。

葬送名將的內訌最終敲響了後梁的喪鐘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更多圖片

他曾親歷那場悲劇:朱珍擅自斬殺李唐賓,朱全忠為正軍紀不得不將朱珍正法,只因一場內訌,葬送兩員大將。但當時他並沒有想太多,畢竟他有更實在的事需要操心——把收養的聰明小男孩培養成一員將才。他平時在大盤中放一千錢,以此向小男孩演示如何排兵布陣,進軍退兵;小男孩也學得很快,孺子可教。

葬送名將的內訌最終敲響了後梁的喪鐘

五代十國是一個特殊的時代,在一些場合,養子能取得與親子相當的地位。不知是葛從周的意思還是巧合,這個養子和葛從周的親生兒子們一樣,從了彥字輩,也許還真的姓過葛,但既然史書提到他的時候一直以他的本姓稱之,本文也就尊重史料,叫他謝彥璋了。(史書作謝彥章,本文從墓誌)

葛從周舉賢不避親,舉薦謝彥璋做了朱全忠的騎將,如願將這位養子送進了軍界;雖然自己年老退休,但仍然可以通過謝彥璋的一次次戰功和加官進爵,親自見證自己的培養成果:右僕射、充西京內直馬軍都指揮使、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司空、兩京馬軍都軍使、檢校司徒、鄭州刺史。

作為梁晉之爭前三十年的完整親歷者,葛從周已經比較長壽了,和他同期的老將們無論敵我都相繼謝幕;他有理由相信,自己親手培養的養子他日必將成為軍中的中流砥柱、不辱家門的將門虎子。

他一手操縱了開頭,卻無法猜到結局。

如果他能預見到老闆用人的悲劇將會如何重演到誰的身上,也許他會後悔沒有趁自己還在世多傳授一些行軍打仗以外的東西,比如長壽秘訣什麼的——是保身的角度,不是養生的角度。

當謝彥璋為養父穿上了喪服時,李克用和朱全忠也早已相繼辭世,各自的基業分別落到了各自的兒子李存勖和朱瑱手裡。

貞明元年(915年)葛從周剛去世,謝彥璋就被特加檢校太保,領河陽節度使;不到一年,又充東面行營兩京馬軍都軍使。

==無關內容預警==

謝彥璋嗜好吃鱉,命漁人捉鱉供他吃,一天也不停,抓不到就必加重罰。有個漁人住在城東,天還沒亮就去抓鱉,未到一二里就遇到一人,問他的去向,他以實相告。對方說:「你今天能暫時休息嗎?」漁人說:「不去就獲罪了。」那人又說:「你若不去抓魚,我就贈你五千錢,可以嗎?」漁人答應了,於是得到五千錢,背著回去了。到天亮時,發現錢輕了,一看,這些錢都是紙。

這路人也忒不厚道了,坑人呢。

==無關內容結束==

而以唐朝忠臣自居的前晉,從來不承認篡位得國的後梁,自然也不會用後梁的年號,而是沿用已經滅亡的唐朝的年號,稱這一年為天祐十二年。

第二年,謝彥璋就與匡國軍節度使王檀、汝州防禦使王彥章(就是那個鐵槍!)一起搞了一個大新聞,突然襲擊晉國都城晉陽,雖然沒能斬首成功,但謝彥璋卻有意外收穫,素來禮待儒生的他意識到被梁軍俘虜的儒生劉皞和自己的門客劉去非同鄉,可能有親戚,結果兩位劉先生一聊,果然是親戚,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戰俘劉皞就這樣成了謝彥璋的新門客。

葬送名將的內訌最終敲響了後梁的喪鐘

貞明三年(917年)冬,謝彥璋攻打要塞楊劉城,晉王李存勖如臨大敵,親自背柴草堵塞壕溝,才擊敗謝彥璋。

貞明四年(918年)初,謝彥璋受任為北面行營排陳使,率眾數萬再攻楊劉城,不但自己建造營寨,還決開黃河水瀰漫數里阻止晉軍進軍。但李存勖對此表示了鄙視。先前梁將安彥之吃了敗仗,殘部在兗、鄆一帶為盜,觀梁晉之爭成敗,李存勖寫信告諭他們,稱謝彥璋之舉為「撩虎頭」「伸螳臂」「虐使生民」「偷生取笑於庸夫,作事頗同於兒戲」,竟然成功勸降了其中大部分。

戰略上藐視敵人很正常,但戰術上還是要重視敵人的,李存勖顯然沒有一味輕敵:六月,他從魏州趕到楊劉,率諸軍涉水而進,梁軍臨水拒戰,晉軍小退,梁軍追殺,但晉軍退到中流就使出了戰爭史上的老花招:半渡而擊。

不知道是不是曾親歷清口水戰慘敗的葛從周當初的教育有短板,晉軍鼓噪復返之際,謝彥璋並沒有組織起有效的對策,梁軍大敗,被殺傷很多,河水被染成了絳色,謝彥璋僅以身免,其建立的濱河四寨也被晉軍所奪。

當月,他以河陽節度、充北面行營排陣、兩京馬軍都軍節度等使、光祿大夫、檢校太保被任為匡國軍節度、陳許蔡等州觀察處置等使、檢校太傅

小編寫這些官爵不全是為了湊字數,這事關下面會涉及的當事人的稱呼問題。

八月,李存勖合兵十萬與梁軍北面招討使宣義軍節度使賀瑰對峙。晉國正是後梁的北面大敵,北面招討使就是對晉作戰的主帥。

李存勖有個毛病,喜歡親自偵察,賀瑰就來了個釣魚執法,預先在堤壩下埋伏了五千精兵,等李存勖帶著十餘騎登上堤壩時,突然發作,圍了十數重,因為晉軍救兵來了,李存勖才勉強脫險。

這件事,謝彥璋也有份。此後,謝彥璋還多次將李存勖逼入絕境,只是李存勖有光環,在李存審、夏魯奇、元行欽等外掛的護持下總能逢凶化吉。

朱瑱大概注意到了他的表現,於是任他為北面行營副招討使,也就是對晉作戰的副帥,成為僅次於一把手賀瑰的二把手

賀瑰與晉軍對峙數月,朱瑱給他任命一個可以搭把手的二把手很正常,正好賀瑰能統領步兵,謝彥璋能統領騎兵,可以互補。謝彥璋有兩個小弟濮州刺史孟審澄、別將侯溫裕,也都能統領騎兵,但他們只能統領三千騎,而將門虎子謝彥璋就不一樣了,不但有老首長親傳將略,還自帶威儀,騎上馬就能迅速督陣整軍,和韓信一樣,多多益善,不是吹的。

如果自己人還可能出於種種原因給隊友戴高帽,那麼來自敵人的高帽就更有說服力了:晉軍士兵並沒有把謝彥璋當手下敗將,相反害怕得很,只要看到梁軍騎兵隊伍嚴整,就互相說:


這一定是兩京太傅在此。

謝彥璋在晉軍將士眼中簡直成了不能直呼其名伏地魔了。

然而,謝彥璋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對自己有多危險,就像當他經常在陣前著褒衣博帶(著寬袍,系闊帶)的儒生裝束時,大概也沒有意識到,梁軍多年前曾經還有一位曾作儒生打扮的老前輩——氏叔琮

朱珍和李唐賓的悲劇發生時,朱瑱才兩歲,沒從中吸取教訓情有可原。只是,再多的情有可原,也沒有讀檔的機會了。

賀瑰雖然出身降將,但正式在朱全忠集團上班的時間也比謝彥璋早,然而官方給他們的評價是——齊名!

賀瑰和謝彥璋不僅齊名,還齊字呢,都字光遠,一筆寫不出兩個光遠來。

要是結合敵方評價,說齊名都是抬舉賀瑰了,兩軍交戰時,晉軍口口聲聲「兩京太傅在此」,賀瑰堂堂主帥,愣是被比自己年輕足足16歲的副帥謝彥璋喧賓奪主,生生搶去了風頭!

賀瑰不服了——但還不至於鬧到要殺人,如果謝彥璋的存在對國家有利,他身為主帥必須有公而忘私、相忍為國的大局觀和胸襟。畢竟他們曾經合作愉快,一起設伏,差點就共斬敵酋、齊建大功。只要李存勖繼續犯以身犯險的老毛病,賀瑰不介意和謝彥璋再合作伏擊他一次,事實上他也的確和謝彥璋一同去郊外共商伏兵地點。

但很快,甚至都不需要晉國刻意寫什麼抹了字的書信去離間,賀瑰就確信了,無論對國家還是對自己,死了的謝彥璋都比活著的好。

問題就出在合作伏擊上——賀瑰在郊外給謝彥璋指出一塊地「岡阜(山丘)隆起,中央坦夷(平坦)」,是個理想的立寨之所。

沒多久,那裡果然有人立寨了,只不過不是梁軍,而是晉軍

之前謝彥璋一直主張通過堅守疲憊拖垮敵軍,而賀瑰覺得大敵當前這麼做很窩囊,是消極避戰。這下,賀瑰對謝彥璋的不滿已經不僅僅是忌妒和意見分歧的問題了,已經上升到原則問題了——難不成,我的這位副帥,其實已經和晉軍達成了某種骯髒的交易?!

軍中的行營馬步都虞候曹州刺史朱珪也許讀出了賀瑰的心思,抓住了公報私仇的機會,說謝彥璋謀反,這下也正好坐實了賀瑰的猜測,及時遞上了殺人刀。

賀瑰一邊給朱瑱打報告說謝彥璋反了,一邊和朱珪合謀,在大白天犒軍時發難,這一次,他的伏兵不再是為了敵酋李存勖,而是為了他認為已經不再是隊友的謝彥璋……

這個冬天,謝彥璋不寂寞,有孟審澄和侯溫裕與他一路同行。

自共討黃巢以來,很少有讓梁晉雙方都樂見的事,但是,從朱瑱下詔褒獎朱珪,給朱珪加官進爵為平盧節度使、沛郡侯,顯然是把朱珪當作了揭發剷除叛將的功臣,包藏禍心的叛將被一舉剷除,自然喜大普奔;至於李存勖為什麼樂見,那就不需要解釋了,敵方將帥自相殘殺讓他彷彿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既然相信了謝彥璋謀反,朱瑱便將謝彥璋當作叛將處理,派宣和庫副使郝昌遇去許昌抄沒謝彥璋的家財。郝昌遇打開一個房間,看到謝彥璋畫像的左眼下有鮮血,眾人都驚呆了。

謝彥璋有一方墓誌,一定程度上補充了關於他的資料,但墓誌的存在並不代表官方的平反;即使畫像疑似顯靈也沒能讓朱瑱明白謝彥璋的冤情,不然他不會讓罪魁禍首朱珪繼續高官厚祿下去。而且他給朱珪的封爵沛郡侯正是他父皇以前受封於唐朝的爵位,還真是不避嫌。

顯然為了和朝廷意志保持一致,謝彥璋墓誌對他的死因含糊其辭,但提到他的四個兒子與他一同祔葬,有的兒子取的是小名,顯然年紀還小還沒來得及取大名。

謝彥璋卒年四十五歲,四個兒子全部死在他生前的概率太小了,顯然很可能是作為叛將家屬被打包帶走了,至於他的母親和妻子,如果當時還在世,也難以倖免。

謝彥璋死了,賀瑰卻笑不出來了:李存勖趁機輕兵襲擊濮州,劍指梁都汴州,賀瑰無法坐視,不得不率軍趕回,終於胡柳陂一戰中先勝後敗(王彥章意外幹掉晉軍老將周德威),後來又敗,不久病亡。

彷彿謝彥璋的死真的帶走了後梁的國運,後來後梁繼續任命的北面主帥也一個個都被衰神附了體:同為老將養子的霍彥威差謝彥璋太遠,屢戰屢敗,黯然下課;戴思遠慘遭李嗣源偷營,黯然下課;王彥章攻打要塞德勝城時遭小人陷害掣肘,黯然下課;而末代主帥段凝更是以神來之筆的「護駕水」阻攔了自己回救京城的道路,親自驗證了朱全忠主要謀士李振立下的「等他有罪,社稷亡了!」的flag……

《舊五代史》史臣曰:


彥章蔚有將才,死於讒口,身既歿矣,國亦隨之,惜哉!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TA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