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是佩奇》是溫情幽默的營銷還是對城鄉鴻溝的消費

澎湃新聞記者 高丹

導演張大鵬談《啥是佩奇》。澎湃新聞記者：高丹 編輯：許嘉寧 王曦（實習生）張晨陽（實習生）(02:10)

一隻粉色鼓風機掀起了一股討論「硬核佩奇」的熱潮，春節檔電影《小豬佩奇過大年》的宣傳短片《啥是佩奇》就這樣成為了2019年第一個引爆朋友圈的「爆款」視頻。

簡簡單單的一則除夕夜爺爺給孫子送禮物的「土味親情」故事居然能夠收穫如此強烈的反響，一時間刷屏無數，成為一次異常成功的電影營銷策劃，最大的「功臣」便是短片背後的導演張大鵬。

出生於1984年，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張大鵬實際上並不是短片界的新人導演。他執導過眾多廣告片、宣傳片，客戶涉及銀行、餐飲、房產、家居、手機、汽車、網路、家電等多個領域的知名品牌。在《啥是佩奇》之前，他為華為製作的土撥鼠和太空創意短片也引起過熱議。《小豬佩奇過大年》則是張大鵬首次執導的劇情長片。

網路上對《啥是佩奇》的討論並非一邊倒的稱讚，除了對電影創意、幽默、溫情的讚賞外，還有不少網友提出了質疑，討論的焦點集中於這部片子「以城鄉對立作為笑料」，是否是對於底層和農村群體的一種消費，甚至有人批評其「嘲弄」「歧視」「傲慢與偏見」。

對於這部風口浪尖上的短片，導演張大鵬會說些什麼呢？

兩天時間拍攝，接近類型片的創作

張大鵬表示，這部宣傳片是2018年12月在河北省張家口市懷來縣花了兩天時間拍攝的。主演的老大爺是當地人，之前的確不知道佩奇，也沒有演過戲，穿著自己的服裝表演，非常原生態，「非常感謝阿里影業的信任，讓我能夠很放鬆地去創作，可以運用反差和不一樣調性的電影敘述方式來傳遞春節家人團聚的主題。」

張大鵬

《啥是佩奇》中的演員，「爸爸」「媽媽」都是職業演員，但其他的演員都是在當地選的，這些演員都不知道故事的起承轉合，只需要知道當下要做什麼，而且不能演太多遍，第一遍第二遍就要拍好。張大鵬談到，這種文藝范的片子有兩種拍攝的方法，一種是自然流，不要求演員太多，就是很自然地抓，「但是我拍片是比較軸的，劇本台詞都比較嚴謹，演員的表演都很好很自然，有的鏡頭都快貼到演員的臉上了。」

關於片子的高潮——鼓風機佩奇，張大鵬說，當時讓美術師找，找到一個是木頭的，一個是鼓風機的，拿給大家看，大家都覺得鼓風機很自然，農村燒灶台的時候就是用這個。

鼓風機佩奇

關於《啥是佩奇》中傳達出的黑色幽默，張大鵬表示：「我自己拍的片子都是這種風格，如果你多觀察，你會發現生活中就是會有這樣的細節，它沒有像類型片那麼沉重，但是我自己喜歡的，我很放鬆地在做這個事情。」

「我這個品類的導演以後會越來越多，現在互聯網傳播上需要自帶流量的、需要能刷屏的，已經不是過去那種場景化的廣告時代了。我這些年就是拍這種類型的片子的，我還是要求自己要用電影語言，創作故事的感覺要有點兒接近類型片的創作，不是獨立電影，是要有商業的訴求，要有自己想表達的東西的，要考慮觀眾的感受的。」張大鵬認為。

鄉村只是一個布景，家庭與親情才是內核

當《啥是佩奇》掀起一場狂歡的時候，網路上不乏質疑的聲音。一篇名為《<啥是佩奇>：一場精英主義對鄉村的虛假想像》的文章中就提出，該短片誇大了城鄉鴻溝、塑造的「鄉村」並不具備普遍性，並批評《啥是佩奇》塑造了一個喪失話語、始終沉默的農村。

《啥是佩奇》受到不少好評，但也不乏批評者。

對此，張大鵬回應稱：「心裡有這種偏見，才會去想這個問題，區別一定有，不能認為鄉村就是不好，它有不便利的地方但也有更簡單的東西，城市也不一定是好的，它也有嘈雜擁擠的東西，這都是相對的，其實城市和鄉村的內核都是一樣的，我有時候也會忽略父母，其實我看的是內核本身，鄉村的場景只是提供了一個可能性，手機信號不好，老人對自己更節儉一些，實際上需要的是這些東西，並沒有特意強調差距。」

張大鵬說，他是帶著一個故事去找拍攝場景的。看到這個村子比較漂亮，這個山坡很適合拍攝，就在這裡取景。現場找了幾十個當地的人進行篩選，找到最合適的演員，就讓他們穿著他們平時的衣服。

在朋友圈發文表示自己曾差點斃掉這部宣傳短片的阿里影業高級總裁李捷回應稱：「我非常想把寫這篇文章的人送到貧困山村去，他用了很翔實的證明說農村怎麼可能沒有智能手機，還有大喇叭等觀點，我覺得他肯定沒去過農村，去的肯定是中國三四線鄉鎮，你真正去去西北、西南、貴州、青海、甘肅五六線村裡的時候就會知道比我們描述的還要艱難，有的村裡根本就不通電，所以我對誇大城鄉差距蓋這頂帽子挺反感的……我相信導演拍這片子時，沒有任何想法把這個村子寫得很艱苦，引發更多人去關注，我們的重心也不在這兒，但用這件事來挑戰的話說明他在邏輯上是有問題的。」

《啥是佩奇》

佩奇是年，佩奇是一家人在一起

關於會不會像《地球最後的夜晚》出現宣傳片和影片的口碑呈兩極分化，以及有營銷上錯位的情況，李捷回應：「首先這是個什麼片子很重要，我們打出來的口號就是『憑孩子入場』，是拍給低幼的孩子，但是看這個片子的可能是一家三口一家五口或者七口，片子的定位很重要的，作為宣發，我們的片子是給誰看的，定位是準確的。」

「其次，宣傳片本身是沒有太多的功利心的，一個動畫片的宣傳片也不是很好拍，導演張大鵬的心裡是有一個留守家庭的故事的，表面上講小豬佩奇，實際上講中國三四五線城市的留守家庭的故事，這兩個傳達出來的不會有什麼拉高或者互斥，它們的情緒是一樣的。所以我們在問佩奇是什麼？佩奇就是年，佩奇是一家人在一起。」李捷說。

阿里影業製片人、 《小豬佩奇過大年》電影製片人魯岩表示：「這個電影就是合家歡的以小孩子和家人為主角的，強調家人和陪伴，享受細節和點滴。關於用什麼方法讓成人視角看到大家在這個大電影中的用心，我們就想到邊遠的山村的農民伯伯，大部分時間在平淡無奇地生活著，只有過年可以團聚，這激發了導演創作的靈感，《啥是佩奇》其實是承擔了《小豬佩奇過大年》電影本體的靈魂：就是對家人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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