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來找我卻不見人，打他電話鈴聲從隔壁閨蜜房間傳出

深夜，齊美靜仍然在某個酒吧里，波浪長發，艷紅嘴唇和指甲，面前一杯成分不明的酒。她眯著雙眼，似笑非笑地打量前來搭訕的男人。

如果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她會低垂著長長的睫毛慵懶的轉過頭去。如果是她喜歡的類型，她會歪著頭和男人交談。再中意點，她會讓那個男人幫她買單，然後跟著男人一起去開房。

在陌生的床上，齊美靜和陌生的人毫無保留地交付彼此，忘乎所以。

齊美靜會在天色未明前離開賓館，打一輛計程車回家。司機在後視鏡里偷偷打量她，目光有的不屑有的挑逗。

齊美靜統統不在乎，她靠在后座，帶著昨夜的殘妝，閉上眼睛似睡非睡。她的臉既有一夜睡眠不足的疲憊又有一夜歡愛的紅潤，非常蠱惑人心。

回到家裡，齊美靜就拉上厚重的窗帘，沖個澡，然後睡覺。

這個女人和我一樣的年紀，但她的生活似乎就是這樣紙醉金迷。她也從來不做飯，因為傍晚時分，我會去敲她的門，然後告訴她可以吃飯了。

通常她會穿著睡衣，踢啦著拖鞋來到我的餐桌前，深深吸口氣，然後擁抱我說：廖薇，你做的飯菜好香啊。

我微笑不語，坐下，和她一起吃飯。

吃飯的時候，齊美靜會跟我講她昨夜的韻事，然後大笑。

開始，我對此感到尷尬，但時間久了就習慣了，有時會因為齊美靜過分露骨地描繪而嗓子發緊氣息不暢。

一個26歲沒有戀愛過的女孩，在齊美靜眼裡就跟快蔫了的黃瓜差不多，不值得炫耀。

從小到大，我都是本分勤懇的孩子，我努力讀書，努力上大學，努力工作。認識齊美靜前，我以為這些都是優點，認識齊美靜後，我才知道原來一個女人還可以這樣墮落卻快樂地生活。

齊美靜，她本來是我八杆子都打不到的陌生人。

但後來我租了這個房子，而齊美靜就住在我對面，一個香艷風情的鄰居。

來的一個月里我們沒有見過面，但我常常在夜裡畫圖紙算數據的時候聽到對面關門的聲音，起初，我以為對門晚歸，後來明白，原來是剛剛出門。

有一次，我打算出門扔垃圾，剛開門，對面的門也開了，齊美靜穿著家居服出現在我面前。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我戴著厚厚的近視鏡，穿著長長的灰色大T恤，頭髮死氣沉沉地束在腦後。而齊美靜，她穿著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很名貴的絲質家居服，頭髮慵懶的垂在肩上，那張臉更是美得讓人側目。我有點局促地對她點點頭，她的美讓我感到壓迫。

出於女人微妙的本能，我本不打算和她太熟絡，但是齊美靜卻熱情似火，她帶著極大興趣向我屋裡望去，然後問：你在做什麼？味道好香啊。

廚房裡的砂鍋里，我正文火燉著蘿蔔牛腩湯。

我如實告訴她，她立刻驚喜地叫：呀，我最喜歡吃這個的。

我仍是禮節性地對她笑笑，然後關門，下去倒垃圾。

倒完垃圾回來，齊美靜還站在門口，她臉上帶著期盼的笑，問我：可不可以請我吃你做的飯？

我沒想到她會提這樣的請求，不知該怎麼拒絕。於是齊美靜一閃就跟我進了屋子。當晚她毫不臉紅地喝了我兩碗牛腩湯。

吃完，她顯得相當心滿意足，又跟我提議，以後每晚都來我家吃飯，每月給我兩千塊錢。

我不動聲色地看著這個自以為是的美麗女人，最終沒有拒絕。一個月兩千塊，對我來說很合算，只不過順帶多抓一把米而已。

於是，齊美靜成了我的食客。我的廚藝很好，葷素搭配合理口味多樣，齊美靜常常一邊吃一邊嚷：廖薇啊，我會被你喂成胖子的。

我始終保持微笑，目光打量她接近完美的身材，想她發胖之後會是什麼樣？嘴邊的笑意漸漸加深。

但齊美靜是吃不胖的，她幾乎只吃晚上這一頓而已。她也不工作，她除了每天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似乎就沒有別的事可干。

她顛覆了我之前對人生的全部想像，我無法相信有人會這樣恣意地活著。當我兢兢業業工作著的時候，齊美靜會突然出現在腦海里，挑戰我的人生觀。

又熟一點之後，齊美靜面對我的疑問極其坦率地告訴我，她之所以不用工作是因為她被人包養了。

這個房子就是男人買給我的，他喜歡我的美貌，我喜歡他的錢，這是公平交易。齊美靜說這話時，你絲毫看不出她臉上有羞愧的神情，這個女人，她永遠覺得一切都理所應當。

原來，美麗的女人可以活得這麼不知天高地厚，這麼不顧禮義廉恥。

男人偶爾會來齊美靜這裡，但男人從不在這裡過夜。男人很小心。

自從知道齊美靜這個秘密之後，我的耳朵常常像警犬一樣豎著。對面一有風吹草動，我就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隔著貓眼觀察對面的動靜。

透過貓眼，我看到過那男人，四十幾歲的樣子，五官平常，但就是有那麼一種被錢打造出來的不可一世的氣質。男人在門口和齊美靜吻別，離開時警覺地看了看我的門。

我縮回頭，像賊一樣躲在貓眼後面，心劇烈的跳動。

男人走後，齊美靜有時就睡了，有時，會妖艷地出門，然後黎明前再回來。關於誘惑男人，齊美靜樂此不疲。有些女人，生來就是婊子。

後來我和齊美靜開始分餐。我盛兩份相同的食物，各吃各的。餐具也分開放。我解釋說這樣比較衛生。齊美靜沒有覺得不妥，她就是這樣忽視我，連一點的心思都懶得用，所以她當然不知道，我是嫌她臟。

後來，齊美靜開始評論我的衣著打扮。她說看到我就會想到一個詞：贗品古董。為什麼是贗品？因為古董是值錢的，而我不值錢，所以是贗品。但我和古董一樣散發腐朽氣。

你這輩子大概是找不到男人了。齊美靜說完看著我肆無忌憚地大笑。

然後她開始給我打扮。放下束著的頭髮，摘掉眼鏡，給我刷睫毛膏，擦口紅，拉我到她房間里穿她的衣服。她把我推到鏡子前，我看了看鏡子里古怪的臉，沉默不語。

齊美靜嘆氣，說，你就連打扮起來也還是不好看，像古怪的老巫婆。

我沒有回應，因為門鈴響了。齊美靜趴在貓眼向外看，然後打開門，撒嬌地說：親愛的，我都想死你了。然後她就貼到來人身上。

是那個包養齊美靜的男人。他看到我顯然很意外，目光探究地看向齊美靜。

齊美靜倚著男人，雲淡風輕地說：住我對面的鄰居，廚藝一流，有時間你也該嘗嘗。你看，她都把我喂肥了呢。說著，齊美靜拉著男人的手放在她纖細的腰上，眼睛像鉤子一樣的看著男人。

我立刻低眉順眼地逃回自己的屋子。

關上門，我貼在門邊，屏住呼吸試圖聽聽對面的聲音，但四周死靜。

我到衛生間的鏡子前看著自己畫過妝的臉，像個滑稽的小丑。真是不公平啊，為什麼齊美靜不化妝也美，而我化了妝也看不出哪點出色？我悲哀的想著，然後胡亂地洗去臉上的妝。

我開始接受同事或者朋友地介紹，去相親。

齊美靜很支持我，她讓我到她房間里隨便挑她的衣服穿。

但我穿不了她的衣服，我沒有那樣的身材也沒有那樣的風情。於是，我還是老老實實穿自己的套裝，古板乏味。

相親常常沒有下文。除了長相一般身材一般，我有高學歷，我有月薪九千的工作，我有簡單的相夫教子的願望，我還有一手好廚藝和沒被男人染指的清白之身。現在的男人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呢？我感到迷茫。

齊美靜卻覺得這很正常。

然後，她解開身上睡袍的帶子，裡面是黃金比例的身體。我不得不承認，齊美靜這樣的女人就是妖精轉世，因為就連我看了也覺得會為她吐血而死。

我開始檢討自己，決定要跑步減肥，於是我買了運動衣，每晚不再只在電腦前打發時間，而是抽出一個小時出去跑步。回來時順便在樓下張奶奶的小賣店裡買一杯大果粒酸奶，據說每天一杯酸奶可以美容。

也開始買齊美靜推薦的各類護膚品，眼霜，嘗試著換髮型，改變穿衣風格。扔掉黑框近視鏡。

守著齊美靜這樣美麗的鄰居，我要向她學習力爭上遊，為美麗流汗流鈔票。

或許受到心理暗示，我漸漸覺得鏡子的女人真的變美了。

外貌稍有改觀，桃花運就來了。又一次相親之後，那個男人對我很滿意。我對他也很滿意。於是我們開始交往。

我跟齊美靜分享我的第一次戀愛。

我說我們會一起買個房子，然後結婚，我要為他生個孩子，為他洗衣做飯，我要和他相伴到老，死了也要和他埋在一起。

這就是我純良的關於婚姻的夢想，和一個人雞毛蒜皮地過一輩子。

齊美靜聽著，臉上的笑深不可測。我突然感到自己有點忘形了，在一個被包養的女人面前表露這樣煙火的幸福，就跟說笑話一樣。我認定，齊美靜一定對這樣的生活嗤之以鼻，因為她生來就是要搖曳生姿的，平淡的生活不適合她。

男朋友漸漸來得多了，和齊美靜也認識了，我們一起吃晚飯。

齊美靜看男朋友的眼神依然像帶著小鉤子。我不以為意，因為齊美靜本來就是那樣的女人，眼睛隨時會放出電流。但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這麼淺顯的道理，齊美靜一定懂的。

何況，我現在也變美了。

我笨拙的回應男朋友的吻，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從容。

我開始更勤奮地鍛煉，勁頭十足。

連跟樓下張奶奶打招呼都聲音高亢，愛情的力量是多麼的偉大啊。

張奶奶一邊笑著給我酸奶，一邊說：男朋友來了就不要去鍛煉了嘛，讓他等那麼久……

我跑上樓，沒有看到男朋友的蹤影。我在屋子裡呆立，不祥的預感四面包圍過來。

我把門開了一條縫隙，然後撥打男朋友的電話。他手機的鈴聲從齊美靜的屋子裡隱約傳出來。我咬住嘴唇讓自己冷靜。

我去拍齊美靜的門，兩分鐘之後，齊美靜裹著一條浴巾開門，懶洋洋的看著我。男朋友從裡面出來，神色不是很自然。（小說名：《白止之河》，作者： 鄒走走。來自【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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