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了，《歌手》收視起起落落落落

撰文：優作（樂評人）

湖南衛視《歌手2019》已經完成了第二場的競演。雖然到目前為止暫且看不出這一季《歌手》所強調的「原創」概念體現在了哪裡，但總體而言，選手們在聲音上的表現依然符合這檔節目在我國音樂綜藝中品質擔當的地位。只是就目前的情況看來，中國還未參加過《歌手》的實力歌手已經難以完成過去那種在審美和技術上均勻綿密的分布，2019年的歌手陣容在兩期內就產生了明顯的割裂和分層。

新人

獨立樂隊遭淘汰，外國歌手表現不夠驚艷

以已經完成的第一輪而言，逃跑計劃的淘汰未免有些可惜。儘管他們從宣布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是一輪游的熱門人選，但無疑他們來自獨立樂隊的粗糲和新鮮勁頭是這季《歌手》目前為止最令人驚喜的元素之一。如果說第一場中選擇了自己最為口水的《一萬次悲傷》還顯得有些太過保守的話，那麼第二場中《你的愛情》在編曲上則融合了合成器pop和Funk音樂，配合毛川的舞動靈活彈跳於21世紀和上世紀80年代之間，堪稱絕妙。儘管他們的旋律想像力相較於《地球》時期有一定的下降，但《你的愛情》以目前的兩輪競演來說是最具有熱單潛質的一首歌曲。

在筆者看來，當逃跑計劃離開之後，目前餘下的歌手中從歌唱實力來說較為薄弱的是來自保加利亞的Kristian Kostov。儘管獲得了歐洲電視網歌唱大賽亞軍，算是對他唱功的認可，但他的表現目前來說仍未有足夠說服力。尤其是第二場的《Hello》，高音的紮實度、假聲的通透度都不足以給人帶來震撼，而第一場的《Beautiful Mess》中他的真假聲轉換也出現了明顯的阻滯。以歷屆《歌手》中的外國歌手而言，小K在演唱技術上應該說是較為靠後的。他的優勢在於音色獨特，而選歌又能選到歐洲比較新的歌曲，希望他此後在選歌上能夠更謹慎些為好。

高冷

過高的欣賞門檻，普通觀眾註定難企及

作為本季《歌手》中年齡較大，演唱技術和情感把握也臻於完美的兩位歌手，劉歡和齊豫將是最終歌王的有力競爭者。他們非但在資歷和水準上旗鼓相當，在選曲的格調上也是同樣高冷。尤其是第一期的《夜》和《最愛》——一支非常典型的劉歡作品和一支極端不典型的李宗盛作品。大量半音、離調、變調的運用固然令他們的表演有著顯而易見的挑戰難度，並且在他們最終優質的呈現下極富震撼力。但同時，曲高和寡這個永恆的詛咒從來沒有失去它的效用。

高企的欣賞門檻註定了這兩位老師不會是觀眾觀看《歌手》的原因。他們第二輪的演出依舊具有極高的完成度，尤其是齊豫——她對《是否》的演繹幾乎是完美的，語氣、音量、氣聲和真聲的交替使用，無限接近理想狀態。儘管高音部分有一定的鼻音困擾並且最後的《愛的箴言》插入得有些生硬，但她第二期的糟糕排位依然令人扼腕。劉歡和齊豫第二期的排位都有所下降，第一期選曲的華麗、複雜和艱深雖然在第二期有所修正，但無論是從作品還是聲音上，他們飄在天上的欣賞門檻依然是個問題。事實上，這不僅僅是這一季歌手的問題了。

油膩

空有天賦，缺乏對作品的考量和理解

相對於劉歡和齊豫的縹緲晦澀，楊坤和張芯則屬於實實在在的「土味組」。楊坤在第一場遭遇後三名的排位後，第二場選擇了《要死就一定死在你手裡》堪稱神來之筆。楊坤在好歌曲第一季作為導師選擇了莫西子詩的這首歌，這次由他自己來唱，一舉奪下第一名並洗刷了他歌聲中「油膩」的原罪。這當然有他自身的原因，他確實收斂了過多的聲腔轉換，選用了更直接的唱法，這首歌在他充實氣息的支撐下也展現出了非常大的格局。

但另一方面，這首歌本身的氣質實在太過純粹，就如同你去吃水煮魚時會給你配一塊吸油的麵包一樣，你吃到嘴裡確實覺得魚沒有那麼油膩了，但這其實大部分還是麵包的功勞。而《要死就一定死在你手裡》就是那塊能吸走所有油膩的麵包。儘管如此，當歌曲間奏里插入了《不要怕》時還是有些令人尷尬。這樣的插入依然刻意而膚淺，這幾乎是《歌手》一直以來的重大缺陷。與選曲精準的楊坤相比，張芯有一身全面的聲樂功夫，但卻無法克服選歌和唱商上的局限。她在第一場中的表現如同一個從外形到聲音都有所收斂的黃綺珊，有著同樣強大的聲壓和扁平的高音音色。而第二場的《天下無雙》則展示了她更多的聲音武器——類似王菲的鼻腔-頭腔音色。華麗細膩的哨音、遼闊的音域以及各種比例的真假聲混合，可以想像這首歌曲在現場能夠引起的感官震撼，但同時當你將她的版本和張靚穎的原版做一個對比，你就會發現其中的大而無當之處。

當技術的衝擊經過電視機的過濾有所削減之後，我們就會發現其中有許多並不合適且並不舒適的地方，其整體的體驗並不如原版來得流暢恰當。在這種情況下，「土味」這個詞語已經不再具有對於出身地域或是教育程度的歧視，而是對於一個歌手空有音色和技術上的天賦，卻缺乏對於作品的考量和理解的合理批評。

期許

「中堅」型歌手，才是這個節目的靈魂所在

令人遺憾而又欣慰的是，只有吳青峰在各方面的表現是較為均衡的。他同時具有獨特的音色和精湛的演唱技巧，在選歌上能夠選到耐人尋味卻並不難懂的歌曲。而在編曲上也能兼具精美和剋制。以筆者個人來說，應該會毫不猶豫地為他保留3票中的至少一票。而同時，《歌手》的舞台上也已經許久沒有迎來如此得體而不油滑的串講人了。

誠然，目前《歌手》的選手實力都相當高強。但從音樂審美的角度，這一組選手未免有些天上一腳、地下一腳的奇怪觀感，而這也為節目歷年最低的首播收視率（0.81%）提供了充分的理由。希望《歌手2019》未來的補位和踢館歌手的選擇上，能夠有更多的「中堅」型歌手——他們能夠有好的音色和演唱技術，也能在選歌上選中更多有品位的、易於欣賞的新歌，同時能夠對它們進行自然且克制的改編。《歌手》一直以來通過大量選手之間的博弈和碰撞，產生了對於中國流行音樂審美的指導價值，這也正是值得這個節目堅持的靈魂——而不是越來越冗長無趣的名次公布環節和導演那一杯永遠喝不完的礦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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