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案驚奇｜陰陽之氣不相接續而致發狂

2013年八月，於大連石葵路友人家喝酒。忽聽隔壁吼聲大作，鍋碗瓢盆破碎聲不絕於耳。余與友人視之，是友人鄰居老婆發癲狂也。詢之友人：已發作多年，精神病院已經去了多次，去後不到十天即好，回來後半個月到一個月又發作，有幾次還把鄰居打傷。友人已經見怪不怪矣！

候十多分鐘後少停，余視之病人：頭髮散亂，臉和手臂多有抓痕，眼神散忽。讓病家強按而看舌脈：舌紅薄苔，微胖，脈左右皆浮緩。

此為陰陽之氣不相接續也！示意友人鄰居外出相商詢之，果為病人年輕時慾念盛，丈夫心有餘而力不足。隨後心情壓抑，半年後方有發狂之症。此當為陰陽之氣不相接續無疑，實為傅青主所說之「出不來」之候。此時半夏等忌用。

沉思一晝夜，與桂枝湯：桂枝5，白芍60，赤芍90，生薑半斤，用甘松9克易草棗，7劑，煮開即可，服藥期間只可予稀粥，其他一點不能入口。病人不願服藥，令人強灌之。並囑咐病家：若大小便泄下或者口鼻流血應及時回復我。

服藥後第三天口鼻流血，此為紅汗，為表開之象。第四天大小便泄下，大便有污物若干，小便如醋。余心稍定。第五天後大小便正常，第六七天後言語正常，詢其夫與女今年是何年，其夫言已經2013年八月矣！病人一臉愕然。

後用四君子湯調理一月而愈。

作者按：此病甚奇，陰陽之氣不接續，多見臟燥之象。然此例雖發狂，沒有臟燥之象，是為典型桂枝湯證候。故審證不能馬虎，人命關天也！！

香港林偉航醫生留言：

拜讀陳老師之案，感觸良多，故不吝淺陋，略陳如下。

雖言白芍降泄甲膽之熱移腦，赤芍開南方心君，共奏開降濁氣，復上竅清明之用；惟甲膽不降，乙木必不升，「陽出於陰則寤」 ，顛狂之病，陽不出陰，病終不除。故方中輕用桂枝，升厥陰下陷之氣，則圓運動成，濁氣歸下，清氣歸上，各安其位。這時想起了防己地黃湯輕用三分桂枝「治病如狂狀，妄行，獨語不休，無寒熱，其脈浮」，感嘆陳老師從心所欲而不逾矩之妙…

方中另一眼目是半斤生薑。本經言姜「生者尤良，久服去臭氣，通神明」，甲乙木再順，終究也是相火用事，何以上達天聽？惟生薑不單理後天精氣，更達先天神明之用，盧鑄之言其「導氣血陰陽之傳變，助五行生成之氣機」。欽安盧氏於桂枝四逆二法中，惟一幾近不離之葯，生薑而矣。

「太陰為病，脈弱，其人續自便利，設當行大黃、芍藥者，宜減之，以其人胃氣弱，易動故也。」 白芍更有「小大黃」之稱。草棗轉甘松，既不礙諸葯通行，亦能確保中土健運不輟，畢竟載木為土，中土若有閃失，甲降乙升即無以繼。而甘鬆氣香，亦如張公錫純於鎮肝熄風湯中加生麥芽順乙木之性，防壓而不服。

「煮開即可」 ，單取其靈動之氣，不取其味，亦「清氣歸上」之意？治神而不傷形。

「服藥期間只可予稀粥，其他一點不能入口。」 桂枝湯啜粥法，助胃氣以培土載木，較易理解；其他一點不能入口，是防其它濁食破生薑通神明，去臭氣之局？

口鼻流血，血為心主，三日為木之生數，厥陰得升，地氣上為雲，血達陽竅外流，生氣通天，衛出於表，勝局已定；四日為金之生數，天氣下為雨，二陽得降，濁氣歸下；臟氣七天來複，終得全功。

作者按：此解最接近我的方意。

聲明：

·本文為陳學文老師醫案，首發於中醫家。歡迎喜愛傳統文化和傳統醫學的讀者交流、分享，也希望大家尊重知識和勞動，轉載請註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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