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 喜悅 · 健康

人逢喜事笑顏開。我國古代的辭書上把笑說成是「欣也，喜也」「喜而解顏啟齒也」，可見喜和笑是難解難分的。笑和喜悅是一個有趣的課題，在學術上有一定意義，達爾文就曾對笑作過研究，並在《人類和動物的表情》一書中加以評述。

喜形於色，笑是由喜引起的一種面部表情。當人們歡笑的時候，眼睛閃閃發光，顯得分外明亮，可能是愉快的情緒加速了血液循環，使眼球血液供應充沛。同時，兩頰和上嘴唇由於顴肌的收縮而被提拉起來，眼輪這塊肌肉為了保護眼睛也加以收縮。如果哈哈大笑，笑者往往前俯後仰，手舞足蹈，笑聲不絕，這時呼氣短促而中斷，吸氣則顯著延長。有時甚至眼淚簌簌而下，還免不了肚子發痛。

年輕的媽媽總是心情愉悅而焦急地等候著嬰兒出現的第一次笑容。一般孩子在出生後40天左右，就會出現十分明顯的微笑。不僅人類會笑，像狒狒、猩猩這類高等動物，當人們用手去呵它的癢，或者給它可口的食物時，它們的臉部有時也會出現類似笑的表情：嘴角向上提，眼睛眯成一條細縫，並發出晶瑩的亮光。可是，猿類笑的表情，畢竟沒有人類的豐富多彩，夠不上人類這種笑容可掬的程度。

在進化史上，笑和喜悅可能起源於性的活動和食物的滿足。後來發展為凡是有好看的顏色、好聽的聲音等刺激猿和人的大腦皮層（對人來說，愉快的回憶也可以說是一種刺激），引起大腦神經細胞的興奮、擴散，產生了喜和笑的情緒。「玉臉含啼還自笑，若使琴心一曲奏」，美妙的音樂可使人破涕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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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則氣和志達，榮衛通利」。笑時面部顏色由於血液循環的改變等而顯得紅潤，說明笑能影響循環系統和內分泌系統的功能。有人做過實驗，如果使一個健康人處於舒適狀態，並用語言暗示使其情緒愉快，那麼這個人的動脈血壓可以下降20毫米汞柱左右，脈搏可減少8次/分。假使用X線觀察一個被試者的胃部，當用語言誘發出喜悅情緒的時候，胃的體積會縮小，張力提高，位置也有上升。可見，笑和喜悅的心情對人體的健康和許多疾病的痊癒是有利的。

不過，強烈的「喜笑」（因喜而笑），對人體健康並非一定有益，有時甚至會因此得病。中醫所謂「喜傷心」就是這個道理。因為心主神，而「神」應該「內守」，不能過分地外露。「喜樂者神憚散而不藏」。神的「憚散」勢必影響氣血的虧耗。中醫把因偶然的笑而發生的呃逆症，稱作「笑呃」；把因過度的笑或不恰當的笑而引起的類似中風的癥候，稱為「喜中」。這類病症都是由於突然或一時放縱的「喜笑」而誘發的。《儒林外史》描寫范進考中舉人後發生的精神錯亂，就是由於突然的喜的刺激觸發的。

「喜笑」也可作為一種心理治療。《紅樓夢》描寫賈寶玉聽到林黛玉要回蘇州的消息，突然發生類似假性痴呆的精神失常。這一下急壞了賈母和眾人，轟動了整個賈府。王熙鳳和王夫人立即商議給寶玉娶親，藉以「沖喜」。曹雪芹這樣描寫並非出自杜撰，他的依據也許就是中醫「喜勝憂」的理論。現代的神經生理學和神經解剖學的研究說明，在主管情緒的下丘腦和邊緣葉當中，存在著廣泛的調節對立情緒的區域和機能。這樣看來，上述的心理治療可能存在著一定的物質基礎。

除了正常的喜悅而笑之外，還有一些不正常的、不恰當的笑，如痴笑、狂笑。這一類病理性發笑常常由於多發性硬化症、某些運動神經元疾病等或者前額葉生腫瘤引起的。不正當的笑也可以是發笑性癲癇發作前的一種表現。顱腦外科醫生也會遇到，在前額葉手術切開時，由於外界的刺激也可以引起病人發笑。

那麼，笑和喜悅的情緒究竟是從哪個部位發出，促使發笑的物質基礎是什麼呢？科學工作者對此懷有濃厚的興趣，對於喜悅情緒的中樞定位問題，人們進行了大量工作。一般人認為，情緒是由下丘腦和包圍著腦幹的邊緣系統協同發出的。許多人都不懷疑，人和某些動物存在著「快活中樞」或「歡樂感受中樞」。如果用電極固定大鼠下丘腦的「快活中樞」，並能使動物以按槓桿的方式進行自我刺激的話，它就會不顧吃食和睡眠，長久刺激下去。有人認為，「歡樂中樞」的位置是處在沿大腦底部伸展的內側前腦神經纖維束當中。給正常人注射一種安非他明的藥物，這種藥物刺激腎上腺素系統，使腦里的新腎上腺素的含量增加，可以使人覺得更愉快。目前，又從動物控制情緒的腦區域發現有一種內啡肽受體。有人推測，人體及動物腦組織中的內啡肽可能是一種使人欣快的藥物。有人做過這樣的實驗，給老鼠注射一定量的內啡肽，會使得老鼠非常欣快。如果訓練老鼠以按壓槓桿操縱注射器進行自身注射的話，那麼，老鼠十分喜歡將內啡肽注入自己的大腦中去，藉此享受「愉快」的情緒體驗。

人人都喜歡笑，都樂意感受喜悅的情緒，但只有不畏勞苦的科學工作者，才能最後揭開這個謎，真正感受到笑的喜悅。

選自《杏林漫步曲》

作者：趙友琴

（秋楓木 半夏 忘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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