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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四大才女」蕭紅:在不斷逃離中尋找自我

1月22日,蕭紅去世77周年。31歲的短暫生命為她帶來的是一生輾轉15座城市的顛沛流離,但是她10年的文學創作生涯,為後人留下了100餘萬字的作品。這位善於描寫私人經驗的自傳體式作家曾說,「當我死後,或許我的作品無人去看,但肯定的是,我的緋聞將永久流傳。」 蕭紅的悲劇,源於「五四」鼓勵下的出走,而我們對蕭紅人性的懦弱和過錯,有必要作同情的理解。

《黃金時代》蕭紅劇照

1923年12月26日,魯迅在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文藝會上作了一次演講,這次演講被整理成文後收入雜文集《墳》中,題名《娜拉走後怎樣》。以這個時間為軸線,當時12歲的蕭紅還在呼蘭縣讀初小,那時候她還叫張秀環,後來被外祖父改為張廼瑩。雖然那時的魯迅和蕭紅尚無交集,但回望蕭紅的一生軌跡就會發現,魯迅當年的演講,似乎一語成讖於蕭紅走過的31年。

三次離家:為反對而反對

《黃金時代》魯迅劇照

魯迅在演講中對「娜拉走後怎樣」作出了一針見血的總結:不是墮落,就是回來。這八個字,始終成為蕭紅無法擺脫的夢魘。當然,魯迅指出的是宏觀的社會問題,而蕭紅,恰恰是這種社會問題的折射。

1930年,19歲的蕭紅初中畢業,不顧家庭反對為「逃婚」而出走北平,入北平大學女子師範學院附屬女子中學讀高中一年級。這是蕭紅的第一次出走,有一種「為反對而反對」的孩子氣。

《黃金時代》蕭紅劇照

蕭紅讀初二的時候,家人給她訂下一樁門當戶對的婚事,對方是紈絝子弟汪恩甲,但蕭紅因為一心想去北平讀書而提出解除婚約。抗爭未果後,蕭紅作出了一個在當時看來「天理難容」的決定:和已婚的表兄陸哲舜離家出走。最後成功了,但結局卻讓蕭紅大失所望。

實際上,蕭紅作出的這個決定本身就是矛盾的。蕭紅在哈爾濱讀高中期間,汪恩甲時常來校園探望自己的未婚妻,蕭紅當時也並沒有反感兩人的交往,還給未婚夫織過毛衣。當時,知識分子抵制包辦婚姻已成社會共識,作為新女性的蕭紅接觸到這種思想後,自然認為不能屈服於一樁包辦婚姻,於是這樁婚事就變成了為反對而反對。

蕭紅和已婚的表兄出走北平後,受到來自家中的催逼和警告,尤其是陸哲舜家人斷絕其經濟來源後,兩人「相看兩相厭」的生活變得極為窘迫。最終的結果就是:表兄妥協,回歸正常生活;蕭紅回家,向包辦婚姻口頭妥協。然而,蕭紅並沒有從此斷了逃家的念想。

1931年對於蕭紅而言,是一個「咎由自取」的多事之秋。

《黃金時代》蕭紅海報

魯迅在分析娜拉出走之後的結局時打過一個比方:如果是一匹小鳥,在籠子里固然不自由,而一出籠門,外面便又有鷹,有貓,以及別的什麼東西之類。對於蕭紅只身前往北平而言,等待她的是失望、孤寂,以及缺錢。

1931年2月底,蕭紅再次逃往北平,但表兄陸哲舜沒有跟來。百般無奈之下,她想到了汪恩甲,那個被家裡包辦的未婚夫。汪恩甲如期而至,不僅給予經濟上的支持,還填補了蕭紅內心的空缺。和第一次相似,兩人花完所有的錢之後,一起返回哈爾濱。這次返回,鬧出一樁轟動呼蘭城的醜劇。

汪恩甲的長兄對蕭紅和自己的表哥私奔一事耿耿於懷,於是取消了婚約。此時,蕭紅卻開始拚命捍衛這個曾經不惜以眾叛親離為代價而反對的婚約,一紙訴狀將汪恩甲大哥汪大澄告上法庭。讓蕭紅始料未及的是,汪恩甲在蕭紅和自己的長兄之間,選擇了後者,違心承認解除婚約是自己的決定。

蕭紅作品

輸掉官司的蕭紅回到呼蘭,過了7個月的軟禁生活後第三次逃家,20歲的她從此斷絕了和家中的聯繫。毫無經濟來源的她又一次與汪恩甲取得聯繫,在旅館過著同居生活。半年後,蕭紅懷孕,而汪恩甲在欠了旅館巨額食宿費後不辭而別,去向至今是謎。蕭紅轉而求助《國際協報》副刊編輯裴馨園,在裴的介紹下結識蕭軍,開始了另一段依然拮据的同居生活。

蕭紅的逃婚、離家和抗爭,與其是說在爭取所謂的自由和獨立,不如人為只是單純的和自己較勁。正是因為這種較勁,每當鎩羽而歸之後,總是在每一個無助的時候想到求助於自己曾經「反抗」的人:包辦婚姻中的丈夫汪恩甲。

邂逅蕭軍:從相愛到背叛

蕭紅的三次出走,恰恰印證了魯迅基於當時女性很難在經濟上做到獨立的社會現實,在《娜拉走後怎樣》所指出的,「自由固不是錢所能買到的,但能夠為錢而賣掉」。可惜的是,當時的蕭紅還不會出現在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文藝會的現場。從20歲開始,經歷過三次離家出走的蕭紅迎來了自己在文學創作的「黃金時代」。

1933年4月,蕭紅以悄吟為筆名發表小說《棄兒》,成為她最早發表的文學作品。《棄兒》的素材取材於自己半年前的親身經歷。1932年8月,蕭紅將出生6天的女兒送了人。對於蕭紅來說,這枚女嬰或許是她不斷嘗試抗爭後失敗和屈辱的象徵。半年後,蕭紅將自己懷孕後被困東興順旅館,生女後不得不將女兒送人的生死經歷用文字表達出來,成為她的處女作《棄兒》。

《黃金時代》劇照

次年完成的《生死場》,成為蕭紅在文壇嶄露頭角的標誌性作品,同樣帶有極強的個人傳記色彩。因為這部作品,彼時的蕭紅、蕭軍得以結識魯迅,得到魯迅的指導與鼓勵,並親自為《生死場》寫序,推動其出版發行。但是,文學道路上的轉機,並沒有開啟蕭紅情感生活的另一面,還是糾纏於背叛與被棄的泥淖。

1936年,蕭軍和蕭紅的感情出現裂痕。在魯迅的勸說下,蕭紅東渡日本以求距離和安靜的環境以緩解矛盾。雖然身在異國,但是蕭紅依然無法淡忘蕭軍,事無巨細到連自己睡的席子都畫在寫給蕭軍的信里。

蕭軍曾這樣定義蕭紅在自己生活中的位置:「她單純、淳厚、倔犟,有才能,我愛她,但她不是妻子,尤其不是我的。」後來,蕭軍鍾情於朋友之妻許粵華,兩人的戀情已經波折後,最終於1938年結束了曾經「只要他在我身邊,餓也不難忍了,肚痛也輕了」的戀情。心灰意冷的蕭紅在戀情結束後說:「我不知道你們男人,為什麼那樣大的脾氣,為什麼要拿自己的妻子作出氣筒,為什麼要對妻子不忠實! 忍受屈辱,已經太久了。」

蕭紅和魯迅

蕭紅曾說:我一生最大的痛苦和不幸,都是因為我是一個女人。反觀蕭紅的生活,不論是逃婚、離家,還是和汪恩甲、蕭軍乃至端木蕻良的感情經歷,她在不斷爭取自由、自我的同時,始終依附於他們而存在。或許,這種宿命似的循環往複,正是魯迅在《娜拉走後怎樣》所指出的:「然而娜拉既然醒了,是很不容易回到夢境的,因此只得走;可是走了以後,有時卻也免不掉墮落或回來。」

一生依附:無處安放的情感

被譽為 20世紀30年代文學洛神的蕭紅,自始至終都沒擁有獨立的人格,遇到一個又一個男人,卻終究都不能給他歸宿,無處安放的情感,讓她懷著上一個人的孩子,跟下一個人在一起。

蕭軍(中)蕭紅(右)

1932年,蕭紅懷著汪恩甲的孩子,和蕭軍開始了同居生活,最後將孩子送人;1938年,蕭紅懷著蕭軍的孩子,和端木蕻良在武漢舉行了婚禮。或許蕭紅本人當時已經意識到自己「離經叛道」的私生活會遭到後人的非議,於是在寫給好友的信中自己下了這樣一個結論:「當我死後,或許我的作品無人去看,但肯定的是,我的緋聞將永久流傳。」那時的她,已經看透了世人淺薄。

蕭紅在生活上的「脫軌」,最終還是因為他始終沒能遇到真正能給她歸宿那個人。不論是包辦婚姻的汪恩甲,還是自己的表兄陸哲舜,以至於在生命、靈魂以救贖和文學創作道路上以指引的蕭軍,最終也沒有認蕭紅為「歸宿」。至於端木蕻良在蕭紅生命攸關的時刻是主動離開蕭紅,還是為了尋找醫院、購買食物,幾乎已經成了懸案,但我們能確定的是,端木蕻良的個性和他過去的優越生活決定了他並非很好的照顧者。

蕭紅想拚命抓住生命中出現的男人,像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但總是讓他失望甚至絕望,宿命般地不斷循環往複過去的悲劇。最終,似乎決意和命運妥協的她,用文字給自己的生命作了一個悲戚的註解:「我所有的路都是一個人走的。好像命定要一個人走似的!」

《黃金時代》端木蕻良海報

經歷過三段感情之後,在蕭紅病逝前的44天,受端木蕻良之託的駱賓基成為照顧蕭紅直到生命盡頭的男人。這個男人的名字也因此出現在了蕭紅的遺囑中。根據遺囑,蕭紅把自傳性質的作品《商市街》版稅留給了弟弟,把自己的處女作《生死場》版稅留給了蕭軍,把自己在生命盡頭寫就的長篇小說《呼蘭河傳》的版稅留給了駱賓基。至此,這名在31年里屢遭拋棄和背叛的女子,最終留下100餘萬字的作品後,於1942年1月22日拋棄了這個世界,一隻花瓶成為她最終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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