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當好一名稱職的樂團「首席」？聽聽小提琴家陳慕融怎麼說
芝加哥交響樂團小提琴首席陳慕融首次擔當獨奏，還是2013年的亞洲巡演。那時，指揮穆蒂因為需要緊急手術而無法成行，為了不讓台北站的觀眾失望，陳慕融臨危受命擔任獨奏，出色的表現至今被傳為佳話。對於這次化險為夷的經歷，陳慕融記憶猶新。在上場的那一刻，他「感覺像是做夢一樣」，一曲終了，「聽眾反響格外熱烈，因為我，他們把芝加哥交響樂團當成自家人。」他昨天在滬與記者談起成為首席的經歷。
圖說：小提琴家陳慕融 新民晚報記者 郭新洋 攝
樂團招首席三年，最後一天考上
陳慕融考進芝加哥交響樂團成為首席的故事，頗為「好事多磨」。1996年，他從茱莉亞音樂學院畢業後留在紐約。當時，恰逢芝加哥交響樂團首席小提琴退休，樂團在到處招募接班人。不過，那一次，陳慕融沒有考上，所以轉而去了費城交響樂團。一年半載之後，陳慕融在其他音樂節上認識的芝加哥交響樂團的朋友跟他說，芝加哥交響樂團還沒有招募到首席小提琴，是否有興趣再去考一次呢？因為聽說招考人是赫赫有名的作曲家、鋼琴家、該團音樂總監巴倫博伊姆，能與這一位大師面對面，陳慕融還是頗為嚮往，因而欣然前往。他記得相當清楚，接到招考電話的日子剛剛好是自己的生日——2月8日。第二天，就是他到巴倫博伊姆面前演奏的日子。這位音樂總監聽完他的演奏，當場邀約他成為首席——「樂隊招首席花了3年，從1996年到1999年。我第一天去考，沒考上；最後一天，我又去考，結果考上了。」
3年里，不少世界頂級的小提琴家和各位首席都紛紛前去應考。「我覺得我能考上，大概是運氣比較好。」陳慕融謙虛地表示。
圖說：陳慕融在演奏 新民晚報記者 郭新洋 攝
首席不僅要拉得好，還要少說多做
做首席當然要把琴拉好，無論是巴赫、貝多芬、肖斯塔科維奇等一長串音樂大師的各類作品，對於演奏者而言都要信手拈來。因為定曲目單的時候，都是樂團來決定，所以首席小提琴應該擁有一個龐大的曲庫，而其中的每一首作品都要成為自己的「代表作」，這樣才能應對各種聽眾需求。
但是，技術過硬，只是做好首席的第一步。因為作為小提琴首席，還要「領導」弦樂部分的演奏員，其中包括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貝斯等各位演奏者。而且，十幾年來，僅第一小提琴組的人數就換了一半以上，但是依然要保持樂團「聲音的個性」不變。當然，大家都會開玩笑說，「小提琴部是唐人街」。其實，招考的時候都是有幕布垂在評審前面，所以其實大家還是憑耳朵來選聲音的，並看不見對方的面貌。
在指揮不在的時候，對藝術水準負責任的就是首席。其他演奏員都要看首席如何選擇、取捨。陳慕融補充，「其實，我覺得首席還是少說多做，要讓大家實實在在感受、明白如何處理音樂的具體動作。」
圖說：芝加哥交響樂團演奏勃拉姆斯《C小調第一交響曲》 新民晚報記者 郭新洋 攝
中國學生學音樂，不能只成為獨奏家
中國學生學音樂，往往都是一個人自己單獨練習，他們也往往是以成為獨奏音樂家為目標。陳慕融小時候學小提琴起，也是被當作獨奏家去培養的，他也在世界各地舉辦過很多場獨奏音樂會。但是獨奏音樂家要成功，需要更面向市場的團隊配置，而且，世界頂尖的獨奏音樂家的數量何其少，所以，做獨奏家，往往是去走獨木橋。「我其實更喜歡在家裡的感覺，我這種個性不一定適合獨奏演出。」
最為關鍵的是，獨奏家可能缺乏與團隊合作的能力。但是，擔任首席多年的磨合，讓陳慕融既有個性，又能融於共性。他表達了此番與團隊合作的暢快心情：「我們之間風格相合、水平一致，給予了我十足的信心。」（新民晚報記者 朱光）
馬上評：世界舞台，亞洲面孔
每當大幕拉開，那些來自歐美頂尖藝術團體的陣容里，往往少不了亞裔藝術家的身影。不僅在古典音樂演奏家的坐席里，首席的位置屬於亞裔，就連一些芭蕾舞團里，也能看到黃皮膚黑頭髮的肢體演繹。
除了芝加哥交響樂團，亞裔成員入駐國際各大名團也成為一股全球趨勢，這也印證了西方樂壇認為「古典音樂的未來在亞洲（中國）」的判斷。早在40年前，古典樂在歐美的局面，就如同上世紀80年代的戲曲在中國——聽（觀）眾老齡化程度較高，市場份額逐漸流失。亞洲尤其是中國人的勤勞、智慧與刻苦，在學音樂初期發揮了重要作用。不少音樂學院的學生回望自己的成長路，往往會發現自己其實到了初高中——往往是學琴10年後，才真正喜歡上了古典音樂。與此同時，亞洲觀眾對於交響樂的熱情也始終不減，歷來熱情歡迎歐美交響樂團的光臨，使得演出市場始終興旺。
眼下，上海愛樂樂團即將啟程前往美國，與費城交響樂團合奏新年音樂會，以「團」的方式融入世界舞台，還真是一項創舉。這股亞洲藝術潮的「返流」，頗令人期待。（朱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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