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孿生陌生人:一場持續19年的分離實驗

「轉角遇見你自己

不知你是否也在年少時幻想過自己有一個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兄弟姐妹,在某次街頭轉角的閑逛抑或是長途旅行的回眸中遇見這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在1980年的美國,剛滿19歲的大學新生鮑比 (Bobby) 就曾有過一段令他一頭霧水的經歷:

開學第一天,當我來到位於紐約州北部的沙利文縣學院時,驚奇地發現:每個人都對我非常友好,他們都熱情洋溢地跟我打招呼,不只跟我說「嗨」,還會拍拍我的背、同我擊掌。

我對此感到困惑,因為其他人遠沒有我這麼受歡迎。女孩們會親吻我,那火熱的吻好像在說:「真高興你回來了。」對此,我只能回之以禮貌的「謝謝,你好」。

我此前從未去過那裡,也不認識他們,但他們都在我身後不斷重複著同一個名字:「歡迎回來,艾迪(Eddy)!」

以上並不是什麼電影中的橋段,而是去年聖丹斯電影節收穫一致好評的紀錄片——《孿生陌生人》(Three Identical Strangers) 中的真實開頭,而這個故事,可以追溯到上世紀八十年代。

19年後的重逢

1980年,開著一輛七十年代量產的紫紅色沃爾沃初次去學校報道的鮑比,從下車到宿舍的一路上,都對接連收到的熱情寒暄感到不解,可當他笑著搖頭解釋自己不是艾迪時,所有人又都異口同聲地回答他:「艾迪你真幽默。」

直到艾迪的好友邁克爾見到他的那一刻:「我完全嚇傻了,我的臉都白了,我知道這是另一個艾迪,他們有著同樣的笑容、頭髮、表情,跟他完全一樣,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是被領養的嗎?』」

他說:「是的,我的生日是1961年7月12日」。

邁克爾當即將他拉去了最近的電話亭,而在電話接通的那一刻,鮑比整個人都驚詫了:「我聽見電話里另一個我的聲音在說話。」

同一天生日、同一家領養機構,這兩個十九年來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其實是一對自出生起就被分開領養的雙胞胎。見證二人初次見面的邁克爾很多年後回憶起當時的場景時還是萬分激動:「他們看起來就像複製了彼此,鮑比搖頭時艾迪也搖頭,艾迪移動身體時候鮑比也在移動身體......像是在照鏡子。」

分離十九年的雙胞胎因為就讀同一所大學而相認,儘管很多人對此感到難以置信,但在八十年代的美國,這確實是一件重磅新聞。當時頗具名望的《紐約日報》記者專門租了飛機前去一探究竟,在確認事件的真實性後,寫了一篇關於雙胞胎男孩分隔多年又重新找到彼此的報道,很快這件事在全美家喻戶曉。

讓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一位讀者在看到文章後驚覺:自己的朋友大衛 (David) 和這對雙胞胎長得實在是太像了!一樣的外形、同一天生日、一樣又肥又大的雙手,同一家領養機構......所有拼在一起的巧合讓大衛相信,他跟新聞中的雙胞胎是親兄弟,他是他們的第三個!

「這是一對被分開領養的三胞胎!」整個美國都為這個故事沸騰了。

是天選之子,

還是另有隱情?

重逢的短暫幸福消退之後,留給三個家庭更多的是不解和憤怒:十九年前,他們在同一家收養機構路易斯懷斯 (Louise Wise)辦理領養手續時,並未被告知領養的孩子還有其他兄弟姐妹的信息,而此前這一知名機構給出的承諾是:給予收養人在法律範圍內儘可能多的領養信息,對此,他們認為自己受到了欺騙。

面對收養家庭的質詢,這個由紐約社會、金融和政界精英共同投資管理、在當地有著顯赫名聲的領養機構經高層會議討論後給出的答覆是:「很難將三個孩子安置在同一個家庭里。」父母們被告知是為了孩子們的最大利益才將其分開,不是每個家庭都會接受三胞胎,三胞胎很難安置。

這一理由顯然無法被接受,三個家庭試圖通過律師尋求法律援助,但因為不想得罪領養機構,沒有人願意接下這一樁訴訟。

在家長們的質詢暫告一段落後,領養機構的高層們顯然「如釋重負」,他們在一次秘密會議後開香檳集體慶祝。而在三兄弟那裡,他們顯然尚未意識到分離事件的嚴重性,「我們在一起快樂多過不爽,我們不理解,甚至不在乎,父母們很生氣,但我們照樣出去參加派對狂歡。「此時的紐約,男孩們成了家喻戶曉的「紅人」,所有報紙和電視的工作人員都追隨著他們的身影,到後來,連父母們都需要通過看報紙才能知曉自己的兒子前一天晚上去了哪裡。

他們幾乎參加遍了所有的電視訪談節目,主持人們紛紛對三個人身上呈現出的驚人相似性感到不可思議:都當過摔跤運動員,都愛吃中國菜,甚至連喜歡香煙的牌子都是一樣的,一個人說出一句話的開頭,剩下的兩個人就可以迅速補出結尾,似乎,人生前十九年的「缺席」並未對三人的感情產生一絲一毫的影響。

觀眾們在感嘆基因強大力量的同時,三兄弟也因為這段傳奇故事成為當時媒體和閃光燈追逐的對象,他們因客串麥當娜參演的電影而成為當時名副其實的KOL,借著熱度,他們開了一家「三胞胎牛排店」,第一年就輕鬆收入百萬。

可一切終似泡沫一般,迎來了幻滅的那一天。

和人氣一起逐漸累積的,是三人之間的矛盾,由於沒有從小一起生活的經歷,加上三個領養家庭迥異的教育背景,賺得越多,兄弟間的分歧也就越大,鮑比最終放棄了牛排店的商業合作,選擇離開,這也成為壓倒三人關係的最後一根稻草,艾迪覺得受到了親兄弟的背叛,最終因換上躁狂症而自殺......

三胞胎的人生,

不過實驗一場

未等家人們完全消化艾迪的死訊,一個驚天秘密的曝光,讓事情的發展急轉直下,這個原本多少帶點童話色彩的故事,正一點一點展現出它背後的離奇和黑暗。

《紐約客》記者勞倫斯·賴特 (Lawrence Wright) 在閱讀一篇兒童精神分析的文章時偶然發現其中一項由美國著名精神病醫生、耶魯大學教授彼得·紐鮑爾 (Peter Neubaur) 發起的「同卵雙胞胎分離試驗」,而這一實驗的樣本恰好是由路易斯·懷斯領養機構提供的。

文章指出:「一旦安置完成,出於道德考量,機構既不能告知養父母,也不能告知孩子關於雙胞胎存在的事情,以免損害孩子成長所必須的,且被期望自由發展的親子關係。」於是,一個極不尋常的、可以研究同卵雙胞胎分開養育的機會出現了,這是人類認知以來的第一次,而三兄弟,無疑是此次實驗的「小白鼠」之一,他們被分別安置在三種社會階層的家庭里:鮑比在一個富裕家庭中長大,養父母分別是醫生和檢察官,工作相當繁忙;艾迪被分到了一個中產家庭,爸爸是嚴厲且思想傳統的大學教授,大衛則被安置在了一個底層的移民家庭,雖然父母只是經營著一家雜貨店,但家庭氛圍輕鬆而自由,除此之外,每一個家庭里,還都有一個年紀相同的姐姐陪伴他們成長。

經鮑比和大衛後來回憶,從孩童時代開始,家裡就時不時有不認識的年輕男女以領養機構回訪的名義給他們拍攝照片並做各種各樣奇怪的測試。

除了精心策劃的後天家庭環境,更讓人細思極恐的,是參與實驗的孩子的親生父母或多或少都存在著一些精神病史,許多孩子都曾出現過一定程度的心理問題......這不禁讓人懷疑此次實驗是否與「精神病基因遺傳」有關,也讓人忍不住將艾迪的死因歸咎於此。

科學應該凌駕於倫理嗎?

在學界,雙胞胎研究 (Twins Study) 一直是行為遺傳學的重要組成部分,人們圍繞「先天遺傳 (nature) 和後天培養 (nurture),哪個更重要?」的討論也一直不絕於耳,在研究不同家庭環境與不同基因組成對性狀造成的影響上,雙胞胎無疑具有非常高的研究價值。

可這是否意味著科學家可以違背倫理和道德的底線,拿活人進行實驗呢?

記者勞倫斯幾經輾轉,聯繫到了紐鮑爾教授曾經的研究助理和實驗室工作人員。儘管年邁的女助理在接受採訪時反覆表示她並不是當年實驗的直接參与者,但在她看來,將這一實驗放置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背景下,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那是心理學剛剛成為主流的時代,學界試圖通過心理學研究「一戰成名」的人不在少數,那時,人們對於科學研究的道德探討還未像今天這樣深入,他們不太會覺得「把孩子分開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而參與其中的實驗記錄員則表示:自己清楚地知道當年那樣做在道德層面上是錯誤的,但在為科學奉獻一切的理念的驅動下,面對三個毫不知情的家庭和自己的第一份工作,他選擇了不說破真相,「我想我(在道德上)做了妥協」

據研究人員透露,三胞胎只是此次分離實驗中最廣為人知的受害者,而剩下的那些人,可能至今還不知道世界上存在著另一個和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至親......「這些人把我們分開,像研究實驗室老鼠一樣研究我們。」鮑比在片尾仍掩飾不住發自內心的憤怒。

這不禁讓人想起幾個月前的基因編輯嬰兒,幾十年過去,時代向前發展,可科學對人倫的僭越,似乎還未停止。或許正如拜倫說的那樣:

「在這專利的年代,各種新發明——

無論是拯救靈魂,還是傷害肉體,

一律被說成是出於一番好意。

撰文:尖沙咀小辣椒

編輯:Holly

文中圖片來自紀錄片《孿生陌生人》

(Three Identical Strangers)

我這麼好看,你不點一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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