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時那一句忘說的後會無期

憶，只一字，卻讓伊流連。念，只一字，卻讓君難眠。

這些年來，喜歡看，喜歡走，獨自走過西湖的雪，賞過大理的夜，聽過麗江的歌聲，又摸過稻城的脈動。有時一路向東，跨山越河，看萬里平原蒼茫如詩，有時一路向西，登高探險，賞巍峨高峰雄偉如歌。可那萬里平原飲酒是一人，那巍峨高峰放歌也終是一人。花開花落，此去經年，無人可相訴。緣起，緣滅，又該向誰問一句「為何?」只知那回眸間，早已又是一番過往。滄海桑田，細數那若夢般的回憶。等待，或許只剩下一抹苦澀……

十年相顧兩相忘，八年懵懂不相知。有時不禁在想，我陪了你多少年，穿林打葉，過程轟轟烈烈，花開花謝，一路上起起跌跌，所有的春夏秋冬泯和滅，可幕始終未謝。漫漫長夜想起那誰的人面，想到疲憊的人間，願此間不再少年。有誰一任平生可以不拖不欠，到頭來，竟不如送我一場風花雪月，來埋葬這段不應有的滄桑。但我又能擁抱住幾片風雪，來覆滅這層層而起的回憶，再回首，不過是笑看風雪遠走天涯，獨留我雪裡淚秋蟬，一片牽掛，一抹苦笑，笑看那紅顏晚，再也不復返，最後隨風落款名離別。

路過西湖的雪那年，我記得風雪依舊，月色依然，而我卻離愁燃眉，孤單倚立窗前。夜風久等在門外，孤月獨在，將回憶映成了雪白，不會在有人將它渲染成奇幻。燈下觀硯始終無眠，獨自俎嚼著風月的凄涼，玩弄蟄伏在手中的狼毫，想寫點什麼，提起了筆卻下不了熟宣，原來終不能湮滅那抹放不下的執念。風雪依舊，花月依舊，離去的時候似乎忘了那一句後會無期吧，空留下這場風月。

之後又過了幾年，東奔西走，走南闖北，有人與了歌，有人與了酒，卻無人再能與白頭。因為在那路過的百萬人群中，有人似她的發，有人似她的眼，卻無人再似她的臉。常嘆「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夢有千萬，我只夢一朝。」但這一瓢，這一朝，卻彷彿千世淪回般凄涼。獨守風月，染淚眉梢，靜花獨開，何人來看?別時易，見時難，相思越景憶紅顏。一念花開，一念又滅。誰知追憶，已成災。畫地為牢，鎖我含怨幾春秋，只余清淚。

到頭來，風月醉人，終無了用，只剩下離別時那一句忘說的後會無期……

文/縱與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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