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小販子遇上詩人
文/蔣冬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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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芳芳的小院。小院里種了各色各樣花草，四季飄香。
一個瘸子翠花，一個小販老劉。兩人都早早地守候在小院門前的大柳樹下，等著芳芳收網回家，買她的小龍蝦。
芳芳，今年30歲左右，高中畢業。結婚前，在城裡一家售樓部當售樓員。亭亭玉立，一臉甜美，滿腔甜蜜，銷售業績讓公司怎麼也捨不得放她回家。
她婚後，孩子哺乳，一時不能回公司上班，就在家寫網路詩歌。
門前幾棵萬壽菊，
何時飄落一片霞?
碎碎小小藏綠葉，
朵朵層層儘是花。
籬內常嘆無蜂蝶，
扉外卻有偷摘娃。
不學桂花迷亂氣，
敢將金黃瘋塗鴉！
這首描寫萬壽菊的詩受到粉絲的追捧，都稱她「詩人」。
現在，芳芳看到別人用地籠在溝渠里捕野生小龍蝦，很有趣，也就買回來二十幾個地籠，在門前排灌渠里捕起了小龍蝦。
芳芳文雅，卻也瘋野。招呼婆婆帶孩子，自己傍晚放網，早上收網。一斤上規格的小龍蝦二十塊錢，一天四五斤。她樂此不疲。
小販老劉就喜歡收她的小龍蝦，因為她不但人漂亮，事也做得漂亮。她的小龍蝦，沒有混雜螺獅、水草，等級又分得好，不討價還價，不斤斤計較。他估計，今早她一定捕得不少，因為昨晚排灌站開閘放水，渠水渾濁，小龍蝦覓食活躍。
瘸子翠花，因為公公今天七十大壽，雖然家境不好，怎麼也不能虧待了老人，就琢磨買點小龍蝦給公公下酒。
芳芳今早比平時回來得晚，一身泥水。她一手提著個紅色塑料桶，一手拿個長柄鐵鏟。老劉趕忙幫助把滿滿一桶的小龍蝦倒入一個大盆里。
「翠花姐，你來了！」芳芳一邊招呼翠花，一邊戴上手套分級。
「昨晚，溝水漲滿了，網被埋到水底，龍蝦悶死不少。」芳芳仍然快樂地說。
老劉可惋惜了，說：「喲喲喲……死的還全是大的！死的可不值錢了，只有三塊錢一斤。」
一旁的翠花見龍蝦揮舞著大螯，像揮舞著大剪子，一直不敢動手幫忙。現在聽說死的只要三塊錢一斤，就把死的全撿到自己的小桶里，足足有四五斤。
老劉看翠花想要死龍蝦，一把抓住她手裡的桶，不容分辯地說：「這個你不能拿走。活的，我讓你一半。」
翠花緊緊地抓住不放，哀求老劉：「我公公今天七十歲生日，龍蝦是稀罕物，我又捕不了，您就讓給我吧！」
「我是生意人，講求的是利潤。鄉里鄉親，我講實話。死的我可以賣給龍蝦夜宵店，當活的掙錢。」老劉一副誠實的樣子，說，「你買活的吧！」
「活的要二十哩，我買不起呀！求求你，把死的讓給我吧！」
「讓給你，我要少掙七八十。」
「劉大哥，你不讓我，我要多拿好幾十，我沒有呀……」翠花放下了小桶，嚶嚶地抽泣起來。
「姐，不哭。」芳芳用手把翠花的眼淚擦乾，從老劉的手裡拿過小桶。老劉急了：「芳芳……芳芳……」
芳芳沒有理他，提著小桶走向池塘，把半桶死龍蝦倒入池塘里。
老劉和翠花腦子裡都一陣空白。
…………
芳芳又走回來，把全部活龍蝦，大約五六斤，倒入翠花的小桶，遞給了翠花。芳芳說：
「姐，死龍蝦不能吃，我不能害人！這些活的，是我送給老爺子的生日禮物，不要錢！」
老劉腦子裡又一陣空白……
他兩眼瞪著芳芳這位「詩人」，半天回不過神來……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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