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約會風波

一天工作結束，已是華燈初上，晚風微涼。

杜若衡打來幾遍電話。他說自己還在寵物店裡，剛為一隻狗狗做完剖腹產。

穆芊還了資料室鑰匙，與陳實之、路小求道別，便漫步走向寵物店。

那篇失蹤案新聞和那張臉，在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讓她無法釋懷的，還有兩篇新聞：那年，雲杉市自殺率同比上升25%，以及抑鬱症患者同比上升28%。

後兩篇新聞刊發的時間，比失蹤案晚一個季度，貌似也沒太大關係，可穆芊卻總覺得哪裡不對。

不知不覺，她已來到寵物店。此時，店裡只剩杜若衡一人。他剛剛換下帶血的白大褂，穿上了合體的休閑裝，胸肌在衣服下若隱若現。

「芊芊，累了吧？」他體貼地將她拉到懷裡，英氣逼人的臉湊近穆芊仔細地看著她，點漆雙眸凝視著她的眼。

杜若衡身上微微散發的消毒液味道，竟讓穆芊慌亂的心有些安穩。不過，面對他越來越接近的臉，她卻害羞地躲閃開了，最後她不得已推開了他。

「怎麼，連一個吻都不行嗎？」杜若衡的眼裡閃過一絲乞求，但似乎很快放棄了，又苦笑了一下，說：「好吧，你一向如此。餓了吧？我們去吃飯。」

在席間，杜若衡又講起了寵物店的趣事。他既是寵物店的老闆，也是附近有名的獸醫，因此誰家的毛孩子有了問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杜醫生。所以他的這家寵物店，更是一所小型寵物醫院。

以往，穆芊最愛聽他講那些貓貓狗狗的故事，什麼誰家超重的大橘貓，平安產下六七隻小橘貓；什麼誰家的狗狗受傷失血，他幫忙尋找輸血的「愛心狗」。

可是今天，穆芊彷彿靈魂出竅，只是嗯嗯啊啊地應著，並沒有聽清若衡在說些什麼。

她獃獃地看著杜若衡，視線彷彿越來越模糊，竟覺得眼前的這張臉變成了江星澤，用那雙夜幕星辰般的眼，含情脈脈略帶憂傷地看著她。

她的臉突然燒得厲害，心也小鹿亂撞起來。她的手泄露了秘密，竟不知不覺伸向眼前，碰觸著那張蒼白的面孔。

一雙帶著溫度的大手，一下子覆蓋了她纖細的小手，響起了富有磁性的聲音：「芊芊，你……你終於……」

穆芊的視線瞬間清晰，她看到杜若衡瞪大眼睛，難以置信似地望著自己，她趕緊抽回了手，捂住自己的面頰，感到有些發燙。

杜若衡的眼眸，變得晶瑩起來，半晌沒有說話。他們結賬走人，他緊緊摟著她的纖腰，說要將她送回家，順便看看風狸。

穆芊沒有拒絕——風狸的命是杜若衡救的。

五年前的一個晚上，她路過「聆風園」，遇到了小小的風狸。

它看起來只有兩個月大，躺在牆邊的角落裡，小腦袋流著血，已經奄奄一息。

在朦朧的月色中，它那雙灰藍色的眼，乞求似的看著穆芊，讓她在凌亂的殘葉中，一下子就發現了它。

接著，她顫抖地抱著小小的它，衝進杜若衡的寵物店。經過搶救，它總算保住了一條命。杜醫生從它額頭的位置，取出一片類似石頭的東西。

怕是哪個搗蛋鬼，用彈弓射傷了風狸。

「幸好沒傷到大腦神經，在我這兒休養一段時間，又是只活潑的小貓了。」杜若衡的話讓穆芊感到安慰。

她也順便將那石頭要了過來。那東西有點奇怪：豆粒般大小，形狀像是太極圖的一半。

第二天她又仔細地看了看，一開始覺得它是漆黑的，可在陽光下卻折射著彩虹樣的光。

「一塊好看的石頭。」穆芊最後給它下了這樣的定義。作為收養風狸的紀念，她到商場里找匠人，將它鑲嵌在手鐲上。

這串簡潔的木手鐲，是她二十多年前被送到孤兒院時，身上唯一的線索和裝飾。

這隻通體烏黑的貓咪，在杜若衡那裡療愈後，就被穆芊歡喜地接回了家，並取了「風狸」這個名字——因為是在「聆風園」撿到的，古人將貓兒叫「狸奴」，小傢伙因此而得名。

收養了風狸之後，穆芊覺得自己有了親人，因此那塊「好看的石頭」，她一定也要帶在身邊。

就這樣，她認識了杜若衡，他們由親密的朋友，逐漸萌生了情愫。

兩個人來到了穆芊的公寓，一打開門發現：風狸早就等在門邊。雖然它還是不叫一聲，但豎起的尾巴和呼嚕嚕的聲音，都在表示它的心情不錯。

看到杜若衡，它似乎很開心，特地跑到他腳邊蹭了兩圈。

杜若衡彎腰抱起它，又將它舉過頭頂，像對小孩子似的說：「風狸乖寶寶，有沒有想爸爸啊？」

風狸用前爪拍拍他的臉，肉墊柔軟地落在他臉頰，他禁不住哈哈哈地笑起來，又將它抱在懷裡撫摸了一番。

穆芊最愛看若衡和風狸的互動了，很有愛，很溫馨，甚至讓她有絲感動，讓她有些嚮往家庭生活。

可她，似乎仍無法勇敢邁開腳步，與杜若衡有進一步的關係。

此時，杜若衡已放下了風狸，看它一溜煙地跑開，跳上它最喜歡的窗檯，開始了舔毛的浩大工程。

穆芊也轉眼看著它，不自覺地露出微笑。突然，杜若衡的左手緊緊地摟住她的腰，讓她一下子落入他的懷裡。在她來不及掙扎時，他的唇已熱烈地吻了上來。

穆芊感到自己要窒息，腦中像是一團亂麻，心快跳到嗓子眼兒。她身嬌力薄，已無力掙扎，被杜若衡推倒在床上。

就此投降嗎？這樣順理成章，成全杜若衡？

既然自己沒有勇氣，那就索性被動接受，反正他們的關係，早晚會到這一步……

襯衫的扣子，被一粒一粒地解開……此時穆芊突然感到，昨晚留下「玫瑰」的位置，又開始灼燒起來，彷彿是在給她警示！

天啊！那枚文身，該怎麼向他解釋？！對他說，那是另一個男子親吻時留下的？！杜若衡又十分了解她——她是個無比保守的女人，怎麼會莫名其妙去文身？

穆芊瞬間清醒，就像一個要掩蓋滔天罪行的人，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啪！」她抽出右手，打了他一個耳光！

杜若衡停住了，眼裡滿是驚訝。他像一個受傷的野獸，氣喘吁吁，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看到他眼裡的無辜可憐，穆芊心裡十分慚愧慌亂。她用顫抖的手扣好襯衫，眼裡不知不覺流下眼淚。

看到穆芊鬢角凌亂，梨花帶雨的模樣，杜若衡轉委屈為同情。他趕緊扶她起來，一隻手抱著她的肩，用溫柔的聲音說：「我知道，你的靦腆，你的保守，是因為你沒有安全感。沒關係，我可以繼續等。」

聽到這些話，穆芊更感到虧欠，索性撲到他懷裡，淚水洶湧起來。

杜若衡是個極富魅力的男性，一直有眾多的追求者。然而自從和穆芊交往以來，他一直潔身自好，專情於穆芊一人，拒絕了很多外來的誘惑。

穆芊曾問過他，到底喜歡她什麼。他的回答直到現在她還記得。

他說：「從你抱著風狸，衝進門的那一刻，我就喜歡上你了。那天，你的頭髮凌亂，衣服上有血跡，褲子上有灰塵。但能看得出，頭髮曾是梳得一絲不苟的，身上的衣褲也沒有摺痕，可見你是個克制內斂的女人，可當你在意一個生命的時候，也能不顧一切。你的勇敢和分寸，是現在的女人沒有的。」

想起這些點滴往事，穆芊的心平靜了很多。杜若衡又軟語溫言地寬慰了好一陣，她終於停止了落淚。

杜若衡一邊擦乾她的眼淚，一邊說：「我會等你的，相信我。雖然這很煎熬。可畢竟，今天還吻了你呢。」

穆芊聽了，又氣又笑，咬著嘴唇，打了他兩記粉拳。

杜若衡正起身準備回家，一個靚麗婀娜的身影，卻從浴室走了出來！

是她！穆芊的孿生姐姐穆妍！她什麼時候來這兒的？！一切都被她聽到了吧？！穆芊著實被嚇了一跳，臉瞬間有些發白。

穆妍裹著浴巾，半露著酥胸，風情萬種地走到她和杜若衡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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