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徵明《悟陽子詩敘》
文徵明,行書悟陽子詩敘,紙本29.5x103,遼寧博物館藏。
【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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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悟陽子詩敘》前秋官郎中吾蘇顧公,以制科入官,官法比二十年解歸,於時,年甫艾服。人咸惜其去,
【2】謂其材之用有不盡也,而不知其用於中,以自益利者甚重,而無以外為也。公家崇明,越在大海中,不與輔邑比。既自
【3】解免,乃遂末殺世事,息氣養心,以求充其所適,蓋數年而有得焉。解悟超脫若游於真靜圓融之境,而有蟬蛻污濁
【4】之想。於是曰「道固不外是也」,自命為悟陽子,謂能識其真性而不有所累也。於戲,公於此其真有所得哉!夫天下之理一,
【5】而用有不同,馳於外者失其中,守夫寂者遺其動。何也?道不可為限,而心之體不分,歧而貳之則病矣。廣成子曰:「雲
【6】氣不待簇而雨,草木不待黃而落,日月之光益以荒矣」,蓋病其學之不專也。而至道之妙乃在於收視反聽窈冥昏
【7】嘿之間。故曰無勞爾形,無搖爾精,可以長生。以秦皇漢武之為,疲神極精,而卒之無益於得者,豈其聰明
【8】志慮有不及哉!淫之以聲色,蠱之以功利,而所求為長生焉者,求以充其所願欲而已。嗚乎!其所為求之之具,
【9】正其所深忌而不可犯者,而致力焉,烏在其為能求道耶。凡今之人,求有以自養,而不能一置其用世之心
【10】者皆是也。公以未衰之年解脫世事,漠無所經而斂息之久,遂以有得是。是始其心曾不有是圖也,惟其不為是圖,
【11】是以熙恬沖溢,真靜圓融自不容以不至。嗚呼!彼疲神極精,卒莫有得,而得之者乃在於無所庸心之人,此有以
【12】見道不遠夫人,而人之心不可歧而用也。使公敝於一官,而竭其用世之心,不知其所得,視今日何如也,此公所為自厚
【13】其中而無以外為也歟?一時知公者咸為詠歌其事,而余獨衍其意為敘。而所謂悟陽雲者,公自得之,余
【14】不能詳也。正德九年歲在甲戌九月既望長洲文徵明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