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宙法師：你所受的一切傷害，真正的主謀是「煩惱」

講授 | 宗宙法師

解脫有什麼好呢？下面再講一個公案。[ 詳見《阿育王經卷第四》 鳩那羅因緣品第四]

大家都知道，印度有一位很著名的國王叫阿育王，他是印度歷史上很偉大的一位國王，就像輪王一樣，無人能敵，他統治的國土面積非常大。佛曾經授記他將來會起很多的塔——八萬四千塔，並能夠很好地護持佛法。

阿育王有一個兒子，也就是太子，叫鳩那羅。這個太子生下來，眼睛長得非常漂亮，就像鳩鷺的眼睛一樣。這是一種非常漂亮的鳥，它的眼睛就像琉璃珠一樣，什麼人看到了都非常讚歎。這個太子也深得阿育王的歡喜，他就把他養大了。阿育王雖然福報極大，但是他的面貌比較醜陋，他的妃子又很多，他的一個主要的妃子，很年輕，和太子的年紀差不多。因為太子長得非常莊嚴，這個妃子就對他起了不好的心，希望跟他做不好的事情，但是被太子拒絕了。他不但長得莊嚴，而且非常有善根，非常相信佛法，他知道這是屬於非法的事情，萬萬不可。

妃子被拒絕之後，惱羞成怒，她就發了一個惡願，要把太子的眼睛挖出來。她就和宰相一起串通，設計了一封假的皇帝詔書，把太子發配到一個很邊遠的國家去做小國王，這件事情阿育王並不知道。還有一種版本說，阿育王是知道的。總之她通過各種手段，把他發配到一個邊遠的地區，然後再造了一封假的皇帝詔書，命令太子把眼睛挖出來。太子有一位師父，是阿羅漢，他在詔書來到之前就知道太子的業報現前，眼睛是保不住了，乃至身為阿羅漢的他都沒有辦法遮止。他就提前對太子說四諦法，說無常、苦、空、無我，對他講「觀身不凈」、「身非所有」這樣的法類，太子就聽受了這些法類。聽受之後他拿到詔書，打開一看，是要把他的眼睛挖掉，他是個非常孝順的人，就把眼睛挖掉了。

他把眼睛挖了拿在手裡的時候，就憶念師父給他的這些教授教誡，因為這種苦非常深切，他自己的善根也在那個時候就成熟了，他就證到見道位了。這時他因為已經見道成聖者了，不但沒有怨恨他的父親，反而很感恩。因為如果不是這眼睛的助緣，他可能沒那麼快就證聖果。他說：「肉眼壞了，卻得到了法眼。」後來這事暴露了，因為他的人民非常擁護他，就去喊冤，說這樣是不對的，為什麼要把他眼睛挖掉。阿育王知道了此事的前前後後，非常生氣，就把這個妃子殺掉了。

這個故事講的是一個太子眼睛壞掉的因緣。在現在這個世界上，諸如此類的事情還比較多，比如誰把誰害死了，誰把誰的眼睛害瞎了……對於一般人，如果這種事情落到我們身上，我們當然會很怨恨，怨恨這個主使的人，因為他去挖別人的眼睛。這時我們應該再看看太子的師父怎麼說，他說了太子以前是由什麼因緣去挖別人眼睛的。[此因緣可參閱《阿育王子法益壞目因緣經》：爾時我亦 為長者身 王子與我 作最小兒 有一比丘 得阿羅漢　以次乞食 來至貧家 時我兒婦 供養比丘 衣被飲食 床卧醫藥 王子懷恚 竊語己婦 卿今何為 與此人通 我要當壞 此比丘目 是何乞士 觀視吾婦]

往昔，有一位阿羅漢去乞食，到了一戶人家，那戶人家的一個婦女供養他吃的，對他很有信心，然後他就給她說法。但她的丈夫看到了，認為這位比丘和他妻子行為不軌，就誹謗這位比丘，說他不應該跟婦女做這些事情；非但誹謗，他還告到國王那裡，後來就把這個出家人的眼睛給挖出來了。就憑著這個因緣，他生生世世眼睛經常被挖走。如果他這一世沒有證聖果，這個結果還將持續下去。

這樣來看，那大家又會對這個挖眼睛的人很生氣：他為什麼去誹謗出家人呢？這兩個悲劇的主角就換了人，實際上，在這個悲劇當中的受害者，就是另一個悲劇中的主使人。從這個角度來看，已經不能、實在是不能認為這個人本來就是應該討厭、應該瞋恨、應該懲罰的，因為他也是個受害者。你去看這個問題的時候，應該想：這到底怎麼回事？我們一般就想，反正要麼就是好人，要麼就是壞人，總歸得抓出一個人來受懲罰。如果你去找，你會發現這個真正的主謀就是煩惱。

煩惱在每個凡夫心裡、意識里流轉，它一直在搞陰謀，我們不斷地被它牽著鼻子走，上它的當，製造了一出又一出的悲劇。是什麼原因導致我們樂此不疲呢？另外一種煩惱，它讓你貪著，比如男的對女的很有興趣、女的對男的很有興趣。最主要的是我們在投生的時候會覺得：我的身體已經壞掉了、不見了、用不成了，我得趕快再找一個新的抓住。就憑著這種心態，我們必須得去投生，然後就繼續上演根據我們自己所做的而排下來的節目，不斷地演出。「煩惱河」就是這樣的，我們在裡面打滾，有時候活得快樂一些，有時候活得痛苦一些，反覆這麼折騰，就像得了一種叫痢疾的病，隔一會就拉肚子，反覆地拉，最後就死掉了。我們在生死里折騰也是這樣，生死長夜——非常長的一趟長途跋涉，我們不斷地在其中折騰，已經筋疲力盡了，誰能救拔？那就是三寶，比如藥師佛。

如果現在有藥師佛來救拔我們，設了一個方便，好了，一切的演出結束了，你醒過來吧！「醒覺我者」，如果我們醒過來，一切的惡夢都已經停止了，一切的痛苦都止息了，這時我們再不感恩、再不謝謝，那不是很愚痴嗎？解脫了「一切生老病死，憂悲苦惱」，他真是我們的大恩人！我們對藥師佛、對釋迦佛要生起這樣的感恩，這基於什麼？基於我們對自身的一種認識：我們確實很苦。這樣，對於能解除這種苦的人，我們才會認識到他的價值、他的重要。有朝一日，我們能夠真正地去了解苦的真相，然後真正找到斷除的方法，並且還讓其他同樣在生死里輪迴的父母有情也能夠解脫，那是多麼快樂的事情！

在剛才講的公案里，我們不要去恨那個王妃，也不要去恨那個挖出家人眼睛的人，我們所要恨的是什麼？煩惱。由於煩惱在主使，它發動慳貪、發動嫉妒，然後再發動身口的自贊毀他，然後再把我們綁著丟到三惡趣里，不斷地演戲，直到有一天我們能夠聞名、皈依、解脫。否則，這出生死的顛倒的戲會不斷地演下去，一會兒做丈夫，一會兒做妻子，一會兒做兒子、做母親、做爺爺奶奶、做師長、做朋友，反正就是怨親不定，是沒有一種秩序可循的。所以我們要了解。

——節選自宗宙法師《藥師經》講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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