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軍戰役理論的勝利，1944年夏盟軍的突破戰役法實踐

原著 ：〔英〕C.J.迪克

譯者：小小冰人

1944年夏季作戰中，蘇軍需要解決的第一個戰役問題是如何突破強大的防禦戰術地幅。實際上，如果不打算採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的消耗戰模式擊敗敵人，就必須解決突破問題，否則它就是戰役中唯一的問題。

紅軍早在1929年就已找到概念性答案，V.K.特里安達菲洛夫的著作通過對突擊集團軍密度的科學計算提出了相關理論。在把理論發展成贏得勝利的模式的過程中，蘇軍經歷了許多挫折和實踐實驗，而且付出了高昂的代價。到1944 年夏季，這一點已然實現：應對德軍防禦不斷變化的縱深、密度和戰法，蘇軍要求突破模式不斷演變，以適應每場戰役的特定情況。同樣成為公理的是，在力量、時間和（或）方向等方面（有時候也包括方法）的戰役突然性是進攻戰役的基本要素。

條令規定，精心制定的大規模欺騙是每一場戰役準備的強制組成部分。若不採取欺騙行動，敵人就會削弱消極地帶的力量以加強防禦，面對敵人強大的防禦，蘇軍無法達成一場快速突破。進攻取得勝利的關鍵是速度，倘若無法從一開始就獲得突擊速度，就不能讓敵人發生動搖並被迫陷入越來越遲鈍的被動狀態，戰鬥會像去年的奧廖爾戰役那樣淪為一場消耗戰——傷亡巨大，毫無進展。更好的做法是，第一梯隊承受重大的損失以確保迅速達成突破，這樣一來，戰役發展梯隊便可通過快速的、代價低廉的、決定性的戰役機動完成殲滅敵軍的任務。幾乎所有的1944 年戰役中，第一梯隊都能創造條件使方面軍快速集群迅速投入交戰並向敵縱深發展，大多在戰役首日，有時候在戰役次日，但很少更晚，這無疑標誌著紅軍取得了成功。

與蘇聯人一樣，英國人對上一場戰爭中的戰鬥加以研究，尋找規範和技術並根據他們從阿拉曼到突尼西亞再到諾曼底獲得的經驗更新這些方法。英蘇雙方找到的答案在許多方面都很類似，「藍衣行動」和「總計行動」可以視作當年夏季水準最高的攻勢。在這兩場行動中，英軍認為突然性非常重要並對其加以實現，儘管不是通過欺騙：前者在一場迅速而又隱蔽的重組後沿一個意想不到的方向發起，後者則以裝甲運兵車在夜間展開一場裝甲突擊。同紅軍的戰役一樣，這兩場行動都在選定方實現了相當大的兵力兵器優勢，特別是壓倒性火力優勢。表4.3 對比的是蘇聯方面軍戰役五場突破與第21 集團軍群在諾曼底戰役後期同時發起兩場突破的各個方面，不太令人滿意的是，「古德伍德行動」沒有包括在內。不出所料，雙方對火炮密度需求的估計大致相當，但蘇聯人無法模仿盟軍重型和中型轟炸機在英軍進攻前和進攻過程中提供的大規模空中火力準備。英軍掌握的戰車數量更多（參戰的四個裝甲旅，坦克數量相當於三個裝甲師）。一般說來，他們使用的方法也很類似：精心策劃炮火準備，輔以徐進彈幕射擊，把遂行衝擊的各兵團在各個層級分成兩個梯隊，為步兵提供大批直接支援坦克以便突破敵防禦戰術地幅，將遂行戰術發展的裝甲兵團靠前部署。

表4.3：選定的蘇軍和英國—加拿大軍隊所實施戰役的統計對比

1．蘇聯人總是標明突破地段每個步兵師的平均千米數。由於步兵師的實力差異較大，這種對比因無效而被忽略；蘇軍步兵師的兵力通常只有英軍步兵師的五分之一到三分之一。

2．只包括中型和重型坦克，不包括輕型坦克和特種戰車。這個數字含快速集群、預備隊和直接支援步兵部隊的戰車數。

但是，雙方在執行方面存在顯著差異。就像自諾曼底登陸以來的每一場行動那樣，第21集團軍群的進攻以一個集團軍遂行，而非整個集團軍群，其規模只有1—2個軍。因此，他們在非常狹窄的正面實施，這就對他們的及時發展造成阻礙（問題出在通行路線和側翼安全等方面），給敵人造成的破壞較為有限。進攻行動遵照上級規定的命令分階段實施，英軍任何時候都試圖避免戰術性風險，對傷亡的恐懼給指揮官們造成了極大限制。每個階段結束時，各突擊部隊都習慣於停止前進，鞏固既得戰果以便擊退敵人必然發起的反衝擊，同時為下一梯隊繼續衝擊提供堅實的基礎。另外，裝甲兵團（即發展梯隊）顯然不願在夜間繼續進攻。因此，戰術性停頓成為每個行動的組成部分。敵人在各種情況下都能獲得喘息空間，這就使他們得以實施有效的緊急部署變更並修補防禦，而進攻方未能實現突擊勢頭。相反，蘇軍的學說執著於速度壓倒一切，它強調必須立即利用每一個機會，不必等待上級的命令。在能夠繼續進攻的情況下，一名指揮員停下來等待側翼掩護部隊趕上或後續梯隊穿過，會被視為犯有瀆職罪（這種情況往往會使他有性命之憂）。

直到7 月下旬，美國人避免了這種集中於狹窄戰線的做法，取而代之的是在一段相對較寬的戰線上集結兵力、武器和彈藥，這也是他們的英國盟友通常比較青睞的做法。他們喜歡沿一個寬大正面實施連續進攻。這無疑會給對方的防禦造成壓力，但無法將其突破。這種打法的高潮發生在奪取聖洛期間，美國第1 集團軍耗費17 天時間，傷亡4 萬人，平均速度為每晝夜10 千米。事實證明，線式消耗戰是粉碎德軍抵抗能力和意志的一種效率低下、代價高昂的方法。吸取經驗教訓和英國人的建議後，美國人決定遵循集中原則。

「眼鏡蛇行動」與以往的進攻完全不同。第1 集團軍集結第7 軍轄內3 個步兵師，在6.5 千米寬的突破地段實現突破並以2 個裝甲師和1 個徹底實現摩托化的步兵師發展勝利。也就是說，該集團軍40% 的步兵力量和半數裝甲師集中在美軍戰線不到10% 的地段。這就使美軍每千米兵器密度達到210 門火炮和迫擊炮（包括坦克殲擊車和實施間接火力射擊的重型高射炮），外加118 輛坦克和坦克殲擊車。7 月25 日的突擊將在兩個方面實現突然性：打擊的力量（包括以史無前例的1800 架重型轟炸機實施的航空火力準備） 和方法（包括集中和第9 戰術空軍司令部為裝甲力量提供掩護的新概念）。經過緩慢的開場後，美軍於次日達成突破。正如英國人經歷過的那樣，過於狹窄的突破地段造成了擁堵，結果導致發展力量的投入困難重重。但是，該軍軍長一門心思驅使部下們前進，行動第三日日終前取得了18—20 千米的進展。美軍最終成功推進了30 千米，五天內前出到西安納河，就算沒有徹底殲滅德軍左翼，也對其造成了沉重打擊。

從許多方面看，「眼鏡蛇行動」是一場蘇聯式的行動。戰役級協同使取得重大成功成為可能——盟軍在戰線另一端發起進攻，將德軍兵力和注意力牽制在錯誤地域，隨後通過「藍衣行動」使敵人無法變更其機動力量（武裝黨衛隊第2 裝甲軍） 的部署。此舉實現了突然性並通過在狹窄地段集中龐大作戰力量達成了突破，但必須指出，敵人的巨大弱點，特別是他們在後勤方面的劣勢對美軍的成功突破至關重要。然後，美軍依靠一股強大的發展力量遂行大縱深戰鬥以擴大突破——其目標是圍殲一股敵集團，從而嚴重削弱了敵人的防線。「眼鏡蛇行動」取得了成功， 美軍連續追擊數周，不過在遭遇抵抗後，他們又恢復了原先的線式、零碎的進攻方式，這一點令人感到驚異。第1 集團軍在亞琛和許特根森林地域，第3 集團軍在洛林，都試圖以一個軍的兵力繼續向前推進，這些推進根本就沒有連貫的計劃做指導，很難在時間和空間方面建立聯繫。雖說敵人的防禦較為薄弱，但由於缺乏集中，加之主要突擊方向的選擇寥寥無幾，美軍喪失了突擊勢頭。

本文摘自《從失敗到勝利：1944年夏季東線的決定性與非決定性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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