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一顆就能甜蜜3小時;他用30年青春,在黃河戈壁種出神秘果子
「我這棗,不輸狗頭棗和新疆的和田棗。」
「棗一定要好,東西不好憑啥讓人掏錢嘞?」
「品相不好的棗,怎樣我都不賣,做人不能沒信譽。」
老張,張希林,1955年生人。整整三十年,他在黃河邊的荒漠里,搭個土屋,牧羊種棗。
起初,大家以為他有什麼不外傳的法子,怎麼只用黃河水灌溉,羊糞施肥,就能在曾經寸草不生的荒地上,種出又甜又大的「黃河灘棗」。
最神奇的是,吃過的人都斬釘截鐵地說:「這是黃河邊最好吃的棗,沒有之一。」
只要說到棗,棗農老張有無窮的表達欲,問及自己,他卻再三搖頭不語:
「吃了不少苦吧?」
「哎呀,不說了,不說了,都過去的事情說啥。」
究竟,老張的三十年種棗生涯里,到底經歷了些什麼?
他始終不願細說,只喃喃道:那些苦日子不體面。難得有人採訪他,他只想把最幸福的樣子留在鏡頭裡。
為了這次見面,他特地戴上了家裡最體面的帽子,一頂83式的武警帽,漿洗得筆挺乾淨。
黃河飛鳥,絕美的風景是慰藉老張30年的良藥
來之前,我曾聽說,1990年黃河發大水,老張被困在這片荒地,做飯都沒柴火,是怎麼熬過來的?那些棗樹又是怎麼保住的?
這本會是一個更精彩的故事,但我躊躇了一會,尊重他的拒絕,不再追問。
在我之前,也有許多人問過他,黃河一帶種棗的人家不少,為什麼獨獨他家的棗,好吃得叫人難忘?
憋了許久,老張吐出大概是這輩子最文縐縐的一句話:這世上所有事,最怕用心。
中衛的棗農家,紅棗如地毯鋪滿院子
黃河與沙漠,私藏的一點甜頭
寧夏,枸杞極有名氣,棗質量不差,但名聲不顯,於是價格不高。
翻到一個早年間的新聞,說許多新疆大棗其實都是寧夏棗,逐利的無良棗商們為賺錢就玩偷龍轉鳳那一套。
但因為寧夏棗品質不遜,很多人根本嘗不出來,一直到很久才被曝光。
老張原先的土房和果園
而黃河邊最好吃的棗,則來自棗農老張,我們叫它「黃河灘棗」。
老張的棗林極隱蔽,順著路完全看不到,要叉一個小道,若沒人指引,來來回回數十趟也尋不到地。
我們和它相遇,還要幸虧華正文旅的張穎3年前的偶遇,不然就錯過這「黃河第一棗」了。
這片棗林89年時還是荒地,棗農老張來到這裡開荒。
最早是為種點糧食可以糊口,再後來嘗試著種了葡萄。葡萄耗水太大,沒種成,就改種棗樹,直到現在。
最早時,老張就住在自己搭的土房裡。荒地雖然屬上灘村,但最近的人家也相距五六公里。沒信號,也不通電,生活全靠柴油機。
老張就靠著黃河完成了物資的運輸
不通路,柴油機運輸要走水道,幾個輪胎一綁就成了船,一人一船帶著柴油機順著黃河漂流而下,完成運輸。
「柴油機有啥毛病,我耳朵一聽就知道。」老張略顯得意,這是30年里被生活逼出來的技能。
棗樹苗走不了水道,運輸要更難,全靠肩扛。
「一天我能扛500棵,太大扛不動,太小又種不活。」
「種了多少棵?」我問。
「幾千棵吧,我還真沒細數。」
一粒棗,三十年
棗好吃,除了用心,還在品種和水土。
老張的棗不是當地品種,是後來從山西引進的「金昌一號」嫁接的。
果實大而勻稱,核小肉滿。
但老張的棗比其它種植地的「金昌一號」品質還要更好些。
一個明顯的特徵是,老張的棗,葉落而果不落,可以掛在枝頭自然陰乾後再採摘。
這個環節,對棗的口感影響極大。
正如那句古諺「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這是自然的造化。
高原海拔,賦予了這裡全年4380多小時的日照;
騰格里沙漠,帶來全年30.8℃的晝夜溫差;
黃河更是天然的濕度調節器。
這些,都為這裡的棗樹保駕護航。
還有個秘訣是用黃河水灌溉。
黃河水灌溉有什麼優勢?我沒有探究過不敢亂說,就說一個有趣的玄學。
趙牧陽《俠客行》里點贊最高的評論說:「西北那個地方邪性了,搖滾有許巍鄭鈞趙牧陽,電影有張藝謀,文學有賈平凹路遙。你們告訴我,是不是黃河水喝多了?」
黃河水,母親河,關於她,我們的情感里總是親切、敬仰又帶著些許的神秘。
黃河灘棗,其大如蛋
一粒棗,甜蜜三小時
「蒸一下吃最好吃。」關於棗的吃法,老張說。
發現他的張穎覺得,直接吃最美。
文學大家施蟄存的吃法則很特別,蟄老早餐「八顆紅棗,一個雞蛋」,幾十年雷打不動。但「黃河灘棗」個頭大,蟄老估計吃不下八顆。
黃河·宿集,如中國版的摩洛哥
黃河·宿集的民宿主們,則做成八寶茶。
西坡、大樂之野、墟里、南岸、飛蔦集,挨家挨戶串門過去,每家招待的茶水風味都別具一格,不同風物組合,碰撞出各自不同的味覺。
但無論如何組合,棗都是當家花旦,坐鎮中宮,不可或缺。
飛蔦集·黃河
現在,各家民宿都開始試營業,對當地風物的挖掘也在有條不紊進行。
而棗,是最先被挖掘的之一,民宿主們開玩笑說,以後比比看誰幫村民賣棗更多。
年前去中衛也曾帶回一批,一行人捧著大棗回杭州,本打算一天三顆泡茶,正好吃一個月。
但不過三五日,每個人都沒了存貨,茶沒泡兩杯,全當零食進了嘴。
這些長在黃河邊的棗,直接干吃便極具風味。
牙齒劃開薄皮,一咬都是瓷實的肉,
雖是干棗,卻一點也沒有乾澀感,
甜香馥郁的超乎想像,
留在口齒間久久不散。
那幾日,大家見面打招呼都好似帶著棗香。聞著那棗香,恍惚間便好似又再次看見了黃河和大漠。
「陣陣狂風笑著黃沙走
逍遙怒吼黃沙塞滿口
目空心空端起一碗酒
飄飄悠悠一去不回頭」
鼓王趙牧陽的一首《俠客行》,寥寥幾句,嗩吶一響,便把西北的蒼涼和豪邁說得淋漓盡致。
可他未曾告訴我,那張狂的俠客用的是一把溫柔刀。
這把溫柔的刀,誅心
它是秋季清澈的黃河水
也是冬日落雪的沙漠
它是梨花盛開時的村莊
甚至可以只是一顆棗
一顆伴著母親河而生
沐浴西北的陽光而長
還帶著大漠風聲的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