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媒體怒斥的「娼妓導演」，新片毫無收斂
去年3月6日，韓國的時政節目《PD手冊》，播出了一期讓人瞠目結舌的訪談內容。
三名被隱姓的女演員，揭發了韓國導演金基德，以及金基德早期御用演員趙宰賢，往年借拍戲為由，對她們進行性侵和性暴力的案件經過。
採訪部分內容，截圖視頻來自人人視頻
消息一出轟動整個韓國影視圈，但也有人絲毫不感到意外。
早年，他就因為在拍戲時暴力對待女演員，以及強迫對方出演床戲，而受到起訴。
金基德
而在影迷老司機的心中，金基德本身也是一個介於瘋子和藝術家之間的導演。
在他的電影里總是充斥著無底線的性與暴力。
亂倫，戀母，血腥，仇殺等元素屢見不鮮。
《收件人不詳》
但他的作品也善於聚焦邊緣人群，荒誕離奇的故事總是徘徊在道德和人性之間。
《空房間》、《壞小子》展現了女人的自由反抗和男人的慾望之惡。
《春夏秋冬又一春》把人性中的善惡講述到佛家的輪迴救贖中。
《空房間》
雖然在國際上屢獲大獎，但是「爭議」一詞始終伴隨著金基德。
極端的表達和無底線的意識批判，讓他始終得不到韓國本土的認可。
韓國主流媒體甚至抵制他的作品，稱他為「娼妓導演」。
在「Metoo運動」席捲全球後，身陷醜聞當中的金基德，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最近他又出新作了，今天就要聊一下他這一部被稱為黑暗版的《一出好戲》——
《人間，空間，時間和人》
Human, Space, Time and Human
即使電影界早已熟知了金基德作品的風格特點。
但是《人間，空間，時間和人》（一下簡稱《人間》）自去年柏林電影節上映後，依然引起不少爭議。
變態的評價絲毫不低於戛納電影節上拉斯·馮·提爾的《此房是我造》。
《此房是我造》
但是《人間》的口碑直接迎來了崩盤。
IMBD5.4分，豆瓣5.9分。
粗製濫造。
地攤文學。
金基德瘋了。
這樣得評價或多或少是受到了性侵案件的影響。
但這也從另一方面說明了，觀眾對自我放縱的金基德感到了厭倦。
單從陣容上來講，金基德這部電影可以算得上是豪華。
「國民影帝」安聖基，兵役歸來複出的張根碩、「文藝大叔」小田切讓、還有「混血女神」藤井美菜。
影片的故事類型屬於典型的荒島實驗。
故事分為四章，分別對應了片名的：人間，空間，時間和人。
先是在人間，一艘滿載遊客的軍艦在大海上行駛。
總統候選人的議員帶著自己的兒子在旅行。
軍艦上還有一對年輕的日本夫婦。
一群囂張跋扈的流氓混混。
花枝招展隨時準備接客的性工作者們。
艦長和乘務人員。
還有一個不會說話，一直默默搜集塵土的奇怪老人。
他們為什麼都會在軍艦上旅遊？
議員為什麼會單獨出行而沒有保鏢？
還有軍艦上為什麼一直有泥土呢？
這些背景問題導演通通沒有交代，也壓根沒想交代，只是告訴你電影安排了各類的人，好戲就要上演了。
果然沒多久，矛盾就發生了。
議員和兒子兩人由於住宿條件好，而引起了眾人不滿。
日本夫婦上前理論，卻被趨炎附勢的流氓頭子攔下來了。
虛偽的議員，一邊安撫人群不滿的情緒，一邊又十分享受這種地位上的特殊待遇。
同時，議員還收下流氓頭子為自己的手下，替自己辦事。
到了晚上，人們三五成群有的賭博，有的嫖娼。
流氓頭子為了巴結議員，於是想為起了色慾的議員找點樂子。
他先是找到了日本夫妻，殺掉了女人的丈夫，投屍大海。
接著自己強姦了女主，然後將其獻給了議員。
議員的兒子得知父親的做法，先是不齒和指責。
但是在看到赤裸的女主後，也禁不住誘惑，侵犯了女主。
清晨醒來，女主不忍恥辱，得知丈夫被殺後準備跳海自盡，結果被暗中觀察的老人所救。
到此第一章「人間」結束。
看似順理成章，符合邏輯的人物行動，實則極其簡單粗暴。
如果到這裡，導演為了製造人物階級矛盾，強行地將眾人聚集在一起，還能從劇情上說得過去。
那麼到了第二章「空間」就變得越發地蠻不講理。
大海在一夜之間不見了，船在一片未知的空中領域飛翔。
在我看來，這就是基金德想要構造與世隔絕的封閉效果，一拍腦門想出來的設定。
從這時起，導演的沒底線已經不止於講述影片中的人物。
而是從創作上，直接忽略了觀眾。
任性地將高概念，強設定甩在臉上，管你接不接受，認不認可。
雖然要做到逼格高且自然並非易事，特別是要在故事中安插隱喻，象徵，影射，典故。
但是如此不負責任的表達，金基德已經達到自戀中的自嗨了。
讓觀眾引起消化不良的做法，導演並不是第一次用了。
《莫比烏斯》里，妻子閹割出軌的丈夫，而後又閹割將要成年的兒子，最後自己沉醉於兒子的情慾中。
除了看得見的尺度，其餘的都是莫名其妙，暗含的宗教「輪迴」早就成了劇情噱頭的佐料。
《莫比烏斯》
說回這部電影。
接下來的劇情，估計一般人都能猜到。
階級劃分了人們的生存幾率，議員掌管了糧食的發配。
擁有權利的同時，象徵暴力的槍也握在了他的手中。
有暴力壓迫就有革命反抗。
船長暗中尋找炸彈準備，計劃殺掉議員。
可是計劃最終失敗了，唯一的武器也被沒收。
為了獨佔食物，不受威脅，議員決定屠殺平民。
妓女們為了活命，直接用身體換取食物。
但是一旦利用完，最終還是逃不了被殺害。
與此同時，被侵犯的女主一直躲在老人的住處與世無爭。
議員的兒子，也就是男主心裡有虧，時不時將食物偷拿給她。
而她則和老人一起用收集的土種植物。
老人是整部片子里最匪夷所思的人物。
剛開始，我以為他是暗殺元首的刺客，類似掃地僧的高人。
但是看到第二章的時候，我又以為他是神，從上帝視角藐視醜陋的人類。
直到在第三章「時間」中，看見老人用死掉的人做肥料，在屍體上種植糧食時。
我又否定了這一猜想，畢竟沒有見過如此自力更生，重口味的神。
對此金基德的解釋是：片子表現了自然觀察人類。
也就是說將老人視作大自然，他只是客觀觀察，平等對待一切。
無論誰死亡，最終都會淪為他手下的種植的土壤。
但是既然平等對待一切，那麼為什麼會出手阻止女主自殺？
因為女主懷孕了，而大自然在乎的只是繁衍。
從來不管人倫道德，所以必須要女主活下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人類相互的殘殺下，最後只剩下懷孕的女主和男主。
種在人身上的植物，也開始發芽了。
男主貪婪的本性逐漸顯現，吃完食物還不夠。
還準備將留給未出生孩子的食物吃掉。
最後老人奉獻了自己的肉身，為男主和女主提供食物。
可男主還不知足，女主為保住孩子能夠活下去，將其殺死。
到了第四章「人類」。
女主一身白衣和兒子兩人生活在軍艦上。
年幼的兒子第一次接觸到了槍。
慢慢地，他也開始學會使用槍，甚至對自己的母親起了色慾，最後他也沒能逃過人性的輪迴。
如果前面金基德還對一些宗教的表達有些藏著掖著。
在這裡導演毫不避諱地告訴你，女主就是夏娃，而男主就是偷吃禁果的亞當。
在裝滿人類罪惡的伊甸園裡，導演講述的就是一則現代人類的寓言。
金基德自視甚高地站在了上帝的視角。
空洞地批判著人類本來就是罪惡的。
比起《春夏秋冬又一春》里的那一種靜默美學的表達。
《春夏秋冬又一春》
這一部《人間》顯得則是癲狂且故作聰明。
同時，無論對人還是社會的剖析都是極為表面。
人們除了渴望權力，運用暴力，發泄情慾以外，似乎不再有第四種基礎情感。
在金基德的電影中，人的黑暗面過於龐大，導致惡的純粹，已經掩蓋了人性的複雜。
扎眼的尺度和荒唐的劇情只是一方面。
最要命的是，人性的淪喪已經在金基德眼中變成沒有底線的黑洞。
要說金基德深刻嗎？
至少在這一部看來，他只是在浩瀚的人性海洋中，打撈了些許表面的污油。
也不是說直接否定了金基德的批判性。
俗話說，沒有批判，讚美無意義。
同樣的，沒有讚美，那麼所有的批判都是糊弄玄虛的偽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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