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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馬向我提親我當成玩笑話,那天他卻鄭重道:我從小就想娶你

1

京郊的楊柳綠了十里。

七日前,聖旨到了雁南關,命溫芙蕖回京述職。她只帶了一支近衛,一路快馬加鞭。及至城門下,卻被寧丞相截住了去路。

「溫將軍,此番趕路辛苦。」寧澍坐在馬車裡,聽見一陣鐵騎錚鳴,便撩了帘子,抬眼望來,「在下府中已備下薄酒,還請將軍賞光。」

溫芙蕖勒緊韁繩,馭馬停在寧澍的車駕前,低頭看去,「並非是我要失禮於相爺,只是聖命在身,耽擱不得。」

她馭馬轉身便要離開,卻不想又被寧澍攔下。

「將軍不必擔心,在下既親來城門外相迎,自是得了陛下旨意。」

溫芙蕖一再被阻,帶著一隊人馬就這麼被堵在城門外,心頭火氣一下子就涌了上來。

「寧澍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阻攔本將軍入宮面聖,你是何居心?」

她一甩手,長鞭凌空飛出,一道撕裂空氣的厲響,差點兒驚了寧澍的馬車。

寧澍卻穩坐如泰山,神色絲毫未改。不過再一開口,話里話外總帶著幾份失落與感慨,「將軍若是不信,自可派人去宮中問詢。只是不知,原來在將軍眼中,本相竟然是這般不可信任之人。」

溫芙蕖聞言,眉心微蹙,怎麼覺得寧澍這話,聽著有些發酸呢?不過話說回來,寧澍再是囂張,應該也不敢假傳聖旨吧?他就算再厲害,也只有一個腦袋可以砍吧?

思及此,溫芙蕖將信將疑地瞥了寧澍一眼,最終還是義正辭嚴地拒絕了他。

「茲事體大,我還是先面見陛下要緊。」眼見寧相爺的臉色黑成了鍋底灰,溫芙蕖才辯解了一下,「你前科不少,我不信你也是正常。你有什麼好委屈的?」

2

寧澍被晾在了城門口,眼睜睜看著溫芙蕖策馬進了城。

「你們將軍這脾氣,越發厲害了。」

他朝被留在城外的近衛統領明霄感慨了句,卻沒想到竟然還能聽到明霄的回答,「姑娘家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會格外暴躁……還請相爺您海涵。」

寧澍又瞬間黑了臉,不過是個近衛隊的統領,怎麼什麼都知道?

不過他也沒什麼心情跟明霄堵在城門口較勁。眼看著溫芙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寧澍微不可查地嘆息一聲,便吩咐下屬駕車跟上了。

再相遇時,便是在泰元殿外了。

寧澍一襲素衣白衫,溫芙蕖一身玄色盔甲,兩道身影相對而立,一黑一白,一明一暗,畫面竟顯得意外和諧。

「這下信了?我沒有騙你。」寧澍抿著唇,神色略有不虞。

想來也是,任誰被那樣質疑,恐怕心裡都會不痛快。更何況是寧澍,名滿天下的少年丞相,他自有他的驕傲。

寧澍驕矜地抬了抬下巴,似乎是想等溫芙蕖給他道個歉,結果就感覺身側一涼,一陣輕風拂面,他才發覺原來是溫芙蕖抖了下披風,直直越過他就離開了。

他一陣氣短,張了張嘴,正要說點什麼,就被緊隨而來的明霄給搶了白。

「將軍,府中一應事宜已安排妥當。」

溫芙蕖頭也沒回就走了,將寧澍一個人晾在了原地。明霄跟在她身後,語氣里滿是戒備地打丞相大人的小報告。

「將軍,陛下怎麼說?寧丞相這算是假傳聖旨吧?他為什麼要這樣害您呢?讓您違抗聖命不能按時入宮,對他而言有何好處?他究竟有什麼陰謀——」

溫芙蕖一擺手,打斷了明霄的喋喋不休,「他沒有假傳聖旨。陛下見到我還很詫異,問我為什麼沒有去丞相府吃飯。」

明霄一時語塞。

溫芙蕖歪著頭,也一腦袋的疑問不解,「我自己又不是沒有家,為什麼接風宴要在丞相府辦?」

3

翌日早朝,溫芙蕖早早就到了宮門口。說巧不巧,剛好又和寧澍碰了個正著。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兩人面面相覷,誰都不肯先開口說話。溫芙蕖覺得寧澍陰陽怪氣像個娘炮,寧澍又覺得溫芙蕖冷麵無情莫名其妙。

不過這樣尷尬的氛圍並沒有持續太久,當小太監來傳旨時,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地撇過頭去,潦草地粉飾太平。

「寧丞相,溫將軍,陛下有旨,下朝後在昭陽殿設宴,請二位一同前去。」

寧澍面色不改,點頭應了聲「臣遵旨」。溫芙蕖的神情卻有些不好看,眉心一擰,脫口便說道,「我和貴妃娘娘難得見個面,為什麼要帶上他?」

貴妃溫氏芙菀,是溫芙蕖的同胞親妹。百年世家溫氏一族,嫡系一脈如今也只剩她們姊妹兩個而已。

要不是這幾年溫貴妃在宮裡深得聖寵,再加上溫芙蕖在邊關征戰有功,溫家門口那塊「興國公府」的匾額怕是早就被那些閑得沒事幹就會上摺子的言官們給摘了。

不過現在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就是了。雖然溫芙蕖自認還是溫家的頂樑柱,奈何她到底是個女兒身,調兵遣將之才尚有,但是承襲了爵位也沒有什麼用。所以溫貴妃便總合計著,給自家姐姐尋一個合適的如意郎君來入贅溫家,待她來日生下個一兒半女,溫家也算是後繼有人不是?

不過這事初初提起時,便被溫芙蕖給一言否定了。但是溫貴妃似乎還是沒死心,這次陛下傳旨命她回京述職,正經事沒說上兩句,就又開始往她的飯桌上塞人了。

小太監心裡縱是有數,當著溫芙蕖和寧澍的面卻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是尷尬地賠著笑,「將軍這話,倒是讓小的好生為難,既是陛下的旨意……」

寧澍這時候就顯得尤其好說話了。

「溫將軍這麼大的威風,欺負一個小太監做什麼。」他擺擺手,示意小太監可以先行退下了,以一己之力引來了溫芙蕖全部的不爽,「將軍不想跟在下同桌用膳,直說便是,何必為難傳旨的小太監,反倒落人口舌。這宮牆之下可是透風得緊,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背後議論起溫將軍自恃功高,公然抗旨了。」

溫芙蕖原本不想搭理寧澍,可是聽他把話說得這麼玄乎,她又控制不住自己體內的洪荒之力了。

「我確實是不想和你同桌用膳。跟你直說,你就會抗旨不去了?」

寧澍搖搖頭,一臉的高深淡然,「自然不會。頂多是辛苦貴妃娘娘的宮人,幫我多備一桌就是了。」

4

寧澍說的沒錯,宮牆之下沒有秘密。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溫芙蕖和寧澍在宮門口打了一架的事情就在前朝後宮裡傳開了。

早朝上,百官們紛紛偷瞄著臉上掛了彩的寧丞相,交頭接耳怯怯相語。至於他們是在議論著什麼,寧澍是身子骨弱頭暈眼花根本聽不見,溫芙蕖是內功深厚聽得見但卻並不關心。

溫芙蕖野慣了,除卻皇權君威,也就妹妹的話還能聽進去一些。不過大多時候,也都是左耳進右耳出罷了。

溫貴妃氣得跺腳,「姐姐你難道想永遠待在邊關,混跡在男人堆里當一個將軍?」

溫芙蕖攤手,「有何不好嗎?」

溫貴妃氣得冒煙,「姐姐你難道想讓溫氏一族的爵位在你的手中丟掉嗎?」

溫芙蕖端起茶杯,「沒人承襲的爵位,不是早就該被撤回了嗎?虧得陛下體恤恩典,溫家才有今日,菀兒莫要太過貪心。」

溫貴妃氣哭了,「姐姐,就算爵位不重要,可是你的婚姻你的幸福就不重要了嗎?當年父親還在世時,你也是答應了要嫁給寧澍的。」

溫芙蕖放下茶杯,「當初要不是他騙我說他生了重病快死了,到死都還沒媳婦兒怕下輩子還要苦哈哈地打光棍,我能出於兄弟道義答應嫁給他嗎?結果他倒好,我拿他當兄弟,他竟然還想真娶我,這個大騙子!」

幼時戲言,做不得數。

溫貴妃一口氣噎在喉間,徹底無話可說了。

「也不是非得娶你。」恰在此時,門外傳來了寧澍幽怨的一聲嘆息,「入贅也不是不行的,細節可以再談,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商量。」

5

寧澍向溫芙蕖發出求婚邀請,溫芙蕖面無表情地拒絕了他。她覺得會騙人的男人,是絕對不能要的。

「明霄,這事你怎麼看?」

明霄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屬下覺得,也許寧丞相暗地裡在密謀著一盤更大的棋,將軍務必小心為上。」

溫芙蕖深以為然。小時候一塊玩到大的這一幫世家子弟里,就數寧澍是個狐狸一樣的人精,心機深沉心眼又多。溫芙蕖又是個耿直單純的性子,所以從小到大沒少吃寧澍的虧。

「寧澍這個狐狸精,一肚子壞水,眼睛一轉就是個餿主意。我總覺得他不懷好意。」

可憐寧澍堂堂當朝相爺,彼時正在府里敷臉,還不知道自己被溫芙蕖安上了狐狸精的帽子。

寧澍一邊拿著剝了殼的水煮蛋在烏青的眼角揉著,一邊指揮著丞相府的管家和賬房,「先點算一下庫房裡的東西和賬上的莊子鋪子銀子,嫁妝聘禮各備一份,先擬個單子給我。」

管家一驚,「公子,您真的要入贅到興國公府嗎?萬萬不可呀!老爺就您這麼一個兒子,他要是知道了您有這個心思,怕是棺材板都壓不住了呀!」

寧澍睨了他一眼,「我要是討不回溫芙蕖做媳婦兒,他的棺材板才是真的壓不住了。國公府上無長輩,她的婚事也無人能操持,所以才叫你備兩份單子,來日下聘定親,嫁妝聘禮都要從相府出才是。」

聽聞這話,管家總算是放了心,卻又忍不住嘀咕了句,「您想娶,也要看溫將軍願不願意嫁啊。這麼早就備下單子,也不怕白忙一場。昨兒個您還讓老奴備宴呢,可也沒見您把溫將軍給請回府上來,真是浪費了那一大桌子菜,可花了不少錢。」

寧澍簡直氣得眼疼,「罷了罷了,我不願與你們計較。明日林場圍獵,叫廚房準備些溫將軍喜歡的桂花糖糕帶上。」

6

溫芙蕖是喜歡吃桂花糖糕沒錯,但是對於丞相府送過來的食盒,她心裡其實是拒絕的。

都說黃鼠狼給雞拜年是沒安好心,寧澍這個老狐狸竟然會莫名其妙地向她示好,可見也是沒安什麼好心的。

溫芙蕖滿心戒備,轉手就將那食盒賞給了明霄。

明霄一臉菜色,遲疑著也不願接,「將……將軍,您說,屬下若是吃了這點心,會不會……」

溫芙蕖不明所以,「會不會怎樣?」

「寧丞相一直對您心懷不軌,這點心裡頭會不會放了什麼藥效奇特的東西?到時候屬下若是御前失儀,做出什麼行為不端的事情來,那丟的可就是您的臉面了。」

「噗」的一聲,溫芙蕖一口涼茶將那食盒噴了個正著。

「你此話,著實有些道理。」溫芙蕖捂著眼睛擺擺手,直接讓人將那食盒給撤下了。

可憐遠在自己營帳中的寧澍,還不知道自己一番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等到二人在陛下營帳外等著見駕時,他還邀功似的湊近溫芙蕖問,「將軍覺得那桂花糖糕如何,味道可還正宗?」

溫芙蕖眉心一蹙,心中暗道一聲「果然如此」,那糖糕若是沒有藏著什麼貓膩,寧澍這老狐狸為何會如此殷勤?

越想越氣,溫芙蕖橫眉冷對,怒斥一聲,「你真卑鄙!」

寧澍一臉茫然,看起來無辜又弱小。

這個老狐狸是打算死不承認了?真是不要臉!

「你真無恥!」溫芙蕖一屈指,劍即出鞘。

她翻手挽了個漂亮的劍花,凌冽的劍鋒便逼至寧澍的身前。

「從我一回京城你就一直在我面前蹦躂,寧澍,大家都是明白人,不如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究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寧澍是何等的委屈。

「我哪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所有目的不是早就告知與你?」他想娶她過門,她不願意,他便再退一步,入贅都成。可她卻還是質疑他別有用心……寧澍感覺他冤得老天爺都快下雪了。

於是當溫芙蕖劍鋒欺上來時,寧澍避也未避,那視死如歸的模樣看著竟像是要主動抹脖子似的,嚇得溫芙蕖連忙收手。

「寧澍你是不是瘋啦?!」溫芙蕖急得紅了眼眶,「我這把劍乃是陛下欽賜,是戰場殺敵打磨出的鋒利,你就那麼往上撞,你不要命了嗎?」

寧澍卻像是渾然不知自己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似的,說起話來又像是找死,「我知道你心疼我,捨不得真的傷我。溫將軍,不如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他話還未說完,溫芙蕖就直接把自己的佩劍丟給了貼身侍衛明霄。

「御前見駕帶什麼佩劍,你退下吧。」溫芙蕖這邊是遷怒了,她是陛下欽封的一等軍侯,本就有恩旨允她御前佩劍。且這是在圍場圍獵,她身為武將,佩劍自是順理成章。

恐怕就連溫芙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她是被剛剛那一幕嚇到了。如果寧澍當真撞上了她的劍刃……

溫芙蕖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寧澍這個人。說起來,倒並不是因為他當真有多討厭,而是因為他太捉摸不透。

他從小便是世家子弟中最狡詐多謀的那一個,連那些個王公世子都常常被他算計得灰頭土臉。

溫芙蕖自幼便比別家貴女頑劣驕縱,她們都不敢跟她玩,所以她便總是那些公子們玩在一處。她算是個孩子王,可每每和寧澍撞上,她都得敗下一城。

就如同現在這般,一旦對上,好像最後輸的人總是她。

溫芙蕖不知道寧澍是著了什麼魔怔,非要和她糾纏不清,可她總有種感覺,這次對上寧澍,她怕是又要輸了。至於會輸掉什麼,此時的溫芙蕖尚且全然不知。

7

溫芙蕖心中壓著事,去面聖時也渾渾噩噩漫不經心。皇上召了一幫宗親貴胄一同去林場圍獵,溫芙蕖自然也是同去,只是她卻連只背著箭筒不帶弓的事情都干出來了,惹得眾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皇上橫空一箭射出去,射中了林場預先圈養好的鹿,算是正式揭開了這場圍獵的序幕。有了這開場,大家也都紛紛打馬深入林中,於是皇上身邊就只剩下不善武事的寧澍,和出門沒帶弓的溫芙蕖。

皇上先是笑了個夠,然後才算是想起來自家貴妃的叮囑,言語之間各種暗示,「說起來,若非是這些年四處征戰,溫將軍也早該成家生子了,你辛苦了。」

溫芙蕖臉色不大好看,但是皇上開了口,她也不能全然不理,「陛下言重了,保家衛國是臣之本分,算不得辛苦。」

皇上眼見著自己這根橄欖枝沒人接,就把目光轉向了寧澍,「寧丞相,你年紀也不小了,府里還空空落落的。你一心為朝廷為百姓,卻耽誤了終身大事,朕愧對你呀。」

寧澍倒是心安理得,「陛下這話倒是折煞微臣了。不過微臣確實是覺得,這府中也沒有個貼心體己的人,下了職回去,冷清得很吶。若陛下當真體恤,不如給臣擇一門親事如何?」

皇上見自個兒拋出去的話頭總算是有人接上了,頓覺欣慰,連忙道,「不如這樣,擇日不如撞日,朕就為你們二人賜婚如何?」

還未等寧澍和溫芙蕖有什麼反應,林中驚變突起。(小說名:《相爺要入贅》,作者:詩想想想。來自【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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