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亞沉船上的啤酒，在200年後重獲新生

1982年的拉菲紅酒你敢喝，那1796年的啤酒，你敢喝嗎？

近日，一家澳大利亞的啤酒公司就用200年前的啤酒酵母製成了一批新啤酒，口感絕佳，被人稱為帶有「辛辣的丁香味和淡淡的巧克力味」。200年前的啤酒為什麼還能重新釀製？這裡頭的故事，則要從澳大利亞的殖民史講起……

18世紀末，悉尼前身傑克遜港剛剛建成。隨著英國的殖民擴張，澳大利亞也淪為了英國殖民地，不少英國人移民至此，人口不斷增長，穩定供應的啤酒成了人們在這座乾燥的城市中除了食物以外最為垂涎的東西。而品質上乘的酒，只能從遙遠的大陸進口。1796年，一艘名為「悉尼灣」的船隻從印度加爾各答出發，將各種啤酒、烈酒，以及穀物木材等生活必需品，運往貧瘠乾燥的傑克遜港。

但「悉尼灣」號沒能如期抵達，船隻在保留島附近擱淺，漸漸沉入塔斯馬尼亞北部的汪洋大海中。商船上的貨物及各類品種的酒，從此便沉睡在冰凍的河床上，直到200年後，這些啤酒被海洋考古學家納什（Mike Nash）率領的隊伍在挖掘沉船時發現，並送往維多利亞女王博物館保存，從此改寫了它們的傳奇命運。

考古學家在塔斯馬尼亞海岸附近的古沉船上發現了瓶裝啤酒

不出意外的話，這些啤酒的最終宿命便是陳列在博物館中供遊人把玩，解讀歷史。但在擁有新聞學和化學雙學位的博物館館長瑟羅古德（David Thurrowgood）看來，它們的價值可遠不止於此。

2015年，瑟羅古德在堆放沉船物品的儲藏室里發現了26瓶啤酒。這些啤酒的瓶身布滿污垢，毫不透光，但瓶口疙疙瘩瘩的軟木塞仍然完好無損。擁有200年歷史的啤酒，就蘊藏在這些玻璃瓶中。瑟羅古德靈光一閃，腦中的化學知識提示他，雖然200多年前的啤酒已無人敢嘗，但假如瓶中的酵母還活著，仍舊可以用來釀酒。假如能藉此還原工業革命前人們的制酒工藝和飲酒口味，該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若能成真，還能為資金縮減的博物館帶來新的商機。

瑟羅古德馬上行動了起來。他從沉船啤酒中採集了些許啤酒作為原始樣本，並在博物館的保育部門分批次進行培養實驗。令人驚喜的是，博物館團隊的試驗結果證明，酵母仍然具有活性。據首席釀酒師摩根（Haydon Morgan）介紹，現代普通的商用酵母，在幾周內就會死亡，而這些具有百年歷史的酵母，即使在海底存活了200年，又在實驗室里呆了幾個月，還是很快就復活了，其煥發的生命力令人刮目相看。

不久後，在澳大利亞葡萄酒研究所進行酵母分離後，釀酒公司詹姆斯·斯誇爾開始用這種酵母大量釀造啤酒，並希望沿用1797年的釀酒配方，還原出那個時代的啤酒風味。翻閱史料後，摩根的團隊決定選擇波特啤酒的原料進行釀製。在他們看來，既要保留原始風味，又要保證所生產的啤酒符合現代消費者的口味，採用焙烤麥芽釀製的黑啤波特啤酒最為適合。

維多利亞女王博物館館長瑟羅古德（左）發現啤酒瓶里的酵母仍可用來釀酒

有趣的是，摩根團隊起初只試著釀了120升，這批啤酒口感順滑，還帶有黑醋栗和香料的味道。但當他們決定增加到5000升時，釀製出的成品風味又略有不同，具有「辛辣的丁香味和淡淡的巧克力味」，團隊也因此調侃這是一批「喜怒無常」的酵母，啤酒的口味難以控制，不過這也正好印證了酵母的頑強生命力。

這一批由200年前的酵母重新釀製的啤酒，在2018年底由詹姆斯·斯誇爾正式投向市場，限量供應。它們被命名為「沉船啤酒」（The Wreck Preservation Ale），商標上，金色的船隻誇張地倒向海面，寓示著啤酒的來歷和身份。歷經南冰洋200年的洗禮，某批由印度出發的啤酒在博物館與啤酒商的共同協助下重新煥發了生機，帶著獨特的丁香和巧克力味，為現代澳大利亞人送去甘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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