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er：一個叫「綁架贖金險」的保險，因恐怖分子引發了新討論

綁架贖金險（K&R）的概念自 1930 年代產生後，就引起過不少爭議，儘管如此，綁架贖金險如今已經是一個規模龐大的產業。《財富》500 強的企業中，75% 有綁架贖金險政策。《衛報》節選了《We Want to Negotiate: The Secret World of Kidnapping, Hostages, and Ransom》一書，回顧了圍繞綁架贖金險的歷史和探討。

隨著歐洲範圍內綁架案數量的上升，綁架贖金險在 1960 年代熱門了起來。原因顯而易見：它能夠報銷為了贖回受害者而付出的金錢。但為了不助長綁架的行為，綁架贖金險有兩個原則：第一是它必須嚴格保密，被綁匪知道了，他們可能會索要更多；第二則是只有在贖金支付後才給報銷。受害家庭湊贖金往往是個漫長的過程，如果保險公司直接代交，這種迅速的回應同樣可能讓綁匪提高要價。

與綁匪間的談判最初是由投保人來做的。到了 1970 年代中期，保險經紀人 Julian Radcliffe 和他的同事一起勸說公司成立子公司負責與綁匪談判的業務。這家叫做 Control Risks 的子公司在 1982 年成為了一家獨立的諮詢公司。而人質談判也早已成為了一項專業技能。

倫敦是綁架贖金險產業的中心，不過英國對綁架贖金險並不算待見。撒切爾時代的英國議會曾圍繞綁架贖金險展開辯論，一度傳出希望通過歐盟下達禁令，封殺綁架贖金險，理由是它的存在一方面助長了綁架行為，另一方面犯罪團伙能通過贖金獲得更多的資源。支持綁架贖金險的人則認為，綁架者並不是因為綁架對象有保險才綁架的，他們對此並不知情。綁匪的動機是對象的資源和背景，而取消綁架贖金險並不能改變這種狀況。

各國目前對於綁架贖金險的態度不盡相同。義大利明令禁止了綁架贖金險的銷售。西班牙則是支持的態度。

911 之後，圍繞綁架贖金險產生了新的一波討論。英美政府把犯罪分子和恐怖分子區分了開來，對犯罪分子是可以支付贖金的，而對恐怖分子，英美政府拒絕談判。

一些問題也隨著區分而來。對於恐怖分子的綁架，保險公司不會報銷贖金了，但是談判專家是否能介入？公司又是否能幫受害者家庭籌集資金？至於受害家庭，如果向恐怖分子支付贖金，他們會面臨法律責任嗎？這一切都屬於灰色區域。讓事態更加複雜的是，綁匪有時會偽裝身份。一些恐怖分子會假裝成犯罪分子，這樣一來他們能夠受到贖金。一些犯罪分子也會因為以為恐怖分子的名號更有作用而冒充。而關於犯罪分子和恐怖分子的界定也不明晰。

在現實中，英美國內的綁架案都曾因為及時的救援而順利終結，但放到國際的語境中，只有少數國家有充足的軍事能力實施營救，而且這個過程風險極高。數據顯示，在一半的救援行動中，要麼有人質死亡，要麼有救援者死亡。

2009 年，英國特種部隊把《紐約時報》的記者 Steve Farrell 從阿富汗救了出來，但這次行動導致一名英國士兵和兩名阿富汗平民死亡。Steve Farrell 的阿富汗同事 Sultan Munadi 也喪生，原因可能是被特種部隊誤傷。更令人難以釋懷的是，這次悲劇本可能避免，因為有私人談判代表已經與綁匪達成協議。不過，英國政府對此是否知情是個問號。

2011 年的一樁案件則測試了英國拒絕談判的態度到底有多堅定。一對夫婦在旅遊時遭遇了索馬利亞海盜，妻子被綁架，丈夫在抵抗過程中被殺。英國政府最初拒絕支付贖金，同時向這對夫妻的兒子表態，如果他求助保險公司——他的父親剛好有購買綁架贖金險——支付贖金的行為可能屬於違法，索馬利亞海盜與恐怖組織索馬利亞青年黨的關聯，讓綁匪可能會被視為恐怖分子。

不過，在兒子選擇按照保險公司的策略談判並前往指定地點交付贖金後，英國政府的態度發生了轉變，政府出手接管了救援，幫助母子團聚，也沒有在報銷贖金這件事上為難他們。

一方面，這位兒子很感激英國最後的幫助，但另一方面，在他看來，英國強硬拒絕談判的態度保護不了任何人。他說如果英國政府把對方視作是恐怖分子的話，那麼母親可能就回不來了。

《We Want to Negotiate: The Secret World of Kidnapping, Hostages, and Ransom》一書針對政府拒絕談判的態度提出了幾點思考。

首先，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拒絕支付贖金並無法減少綁架的數量，反而增加了綁匪撕票的危險。而且，綁匪可能通過殺害人質的行為向外界傳遞他們真會殺人的信號，好在之後犯案時索取更高的贖金。如果各國政策的不同導致無法共同應對的話，那麼綁架贖金險就應該會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

另外，綁架贖金險或許可以通過嵌入各種旅遊保險的方式，覆蓋到更多的人。對於像在戰爭衝突地區工作的記者或者志願者，各國政府也可以與保險公司合作，開發出一些新的保險方式。

最後，在極端情況下，那些沒有保險的受害者家庭應當能夠得到談判顧問的幫助。可以在行業里建立一個無償標準，也可以是建立政府資金池，在特殊情況下動用。

題圖來自：豆瓣電影《金錢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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