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四大榜書家之一唐駝先生書法欣賞

文史 02-01

民國四大榜書家之一唐駝先生書法欣賞

題匾聖手名動海上

——唐駝先生書法賞析

二三十年代，當漫步在商家林立、店鋪雲集的上海灘，那五顏六色的招貼；鱗次櫛比的廣告；名人書寫的店招，使你眼花繚亂，目不暇接。而許多店鋪匾牌就是聞名遐爾的唐駝先生的手筆。此時，由遠而近天空傳來嗡嗡的飛機聲，不一會，藍天白雲間，銀鷹盤旋，忽然，天空中撒出萬千色彩斑斕的系著唐駝先生賣字廣告的小型降落傘，猶如天女散花，惹得萬人空巷，熱鬧非凡，真是一大奇觀。不說是絕後，至少是中國廣告史上空前的傑作。

唐駝先生是抗倭寇名將唐荊川後裔。生於清同治十年（1871年），病逝於1938年。原譜名成烈，又名守衡，字鶴齡、子權、孜權，因座姿不端正且二十九歲時生病，遂至駝背，毅然改名為駝，又號曲人。他題籤名著《孽海花》時首用「唐駝」之名，一時成為美談。他天姿聰穎，每日識字五十個，晝夜苦練書法，十七歲時，致力楷書研究，對王、歐、顏、柳諸體悉心臨摩。深得王歐筆意，逐漸形成特有的剛勁秀逸的「唐體」風格。與沈尹默、馬公愚、天台山人並稱題額寫匾四大聖手，揚名天下。

唐駝先生鬻書滬上的一個主要心愿是在家鄉常州修建紀念他的曾伯祖唐孝子（名安邦）坊和免費培養人才的祠校（安邦小學）。以此來廣教化，善風俗，興起人心，昭示後代，使中華民族尊親育幼的傳統美德得以發揚，從而力挽當時世風日下，道德淪喪的社會風尚（陳吉龍先生語）。為籌款，他夜以繼日，嘔心瀝血。在他的《自述語》中曰：「余作書，每於夜九時後，振管疾書，寫至子夜不輟。腕亦費僵，蓋腕已任勞聽命矣。」於此，可見他的辛勞。同時，也正基於此，唐駝先生所作數以萬計的書作大都重實用書法藝術，從今天純書法藝術觀點來看的作品不多，流傳稀少，筆者曾見到拍賣會上的幾副對聯而已。

唐駝先生不僅是著名的書法家、而且是一位書法教育者。早在光緒二十七年，為上海澄衷學堂繕寫小學課本《澄衷學堂字課圖說》，書中大小文字均由唐先生楷書繕寫，清晰優美，一筆不苟，更宜為兒童接受，備受家長、學校及各界名流讚賞。此外，又先後由中華書局出版發行了《孝弟祠記》和《育和堂記》二種字帖，風靡全國，再版重印達六次之多（陳吉龍先生語）。另一位受唐駝先生資助留法的傑出人才柳溥慶先生在六十年代首編一套歐、顏、柳、唐（駝）標準字帖，惜未完成，去世後由其女兒柳倫續編完成《唐體孝弟祠記標準字帖》和《唐體楷書間架結構習字帖》出版發行，延惠至今。

略知書法的人都知道，各種書體中，楷書在唐代幾乎被寫絕，同時，楷書是「靜態」字體，有特殊的間架結構要求，筆劃稍一挪動便要變異，因此最難創出新的風格和寫出書者的個性。宋代以降，以楷書名家的鮮見其人。一般的書家大都將楷書作為臨習和功底而不會將楷書「示眾」，可見楷書創新之難，這也是不爭的事實。唐駝先生窮其一生創就的「唐體」，在近代史上獨樹一幟，無人可比。足可以名家，定可垂世。其實，他的行書寫得也很有靈氣，可惜不留心於此而已，否則唐駝先生在書界的地位非一般人可比。另外，他還著有《蘭蕙小史》三卷，流傳於世。

唐駝先生不僅在書法領域取得如此成就，而且他的品行也是有口皆碑。在八六年的《書法報》上，拾荒先生的一篇短文足可證明，文不長，容抄錄於下：「今天上了年紀的『老上海』很少有人不知道『唐駝子』的。唐善作榜書，以正停韻勝，上海市招多出其手，故飲譽海上。但他毫無名家架子，每作市招，常與制匾工人商量，以求盡美。可是，今天的某些『書家』們卻很少有如此『雅量』。一聽有人說某字沒寫好，就要罪於工人『製作劣拙』，我以為此輩書家不妨學學唐駝子。」但令人費解的是在各種版本的書法史中幾乎不見唐先生的大名，這是有失偏頗和極不公正的。是唐先生沒有赫赫有名的官位？沒有所謂的書法理論文章？最主要的是認為唐先生是實用書法？其實書法的藝術和實用有時是很難說清楚的，往往兼而有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例如招牌匾額，，有藝術，那是名家所書，有實用，那是廣告之意。至於高官、理論家和所謂書家的劣字比比皆是，於今為盛，從嚴格的就字論字意義上來說，都不能稱為書法家。同時筆者發現，在論述書家時，簡直就是一部浙江籍書家史，在《現代中國書法史》一書中，連那個常州籍、光緒十八（1892）年進士、翰林院編修、上海《題襟館金石書畫會》第一任會長汪洵，隻字未題，又是吳昌碩為領軍人物，於此可見一般。是不了解歷史還是故意遺漏，發人深省！個別家鄉人，對唐先生這位在各方面有成就的鄉賢，不但不欽佩和讚賞，反而貶低他的書法藝術，貌似很有學問，有打擊別人，抬高自己之嫌，真是可惡、可恨、可悲！

這裡值得一提的是唐駝先生不僅是著名書法家，而且還是一位抱負不凡、眼光獨到的我國印刷業的開拓者。只是為書名所掩，鮮為人知。二十世紀初，我國印刷業尚處於幼稚時代，機器設備陳舊落後，為了尋求拯救祖國的良方，唐先生毅然去一衣帶水的日本考察、學習印刷技術和工藝，他以習字的刻苦精神，學習了先進的印刷技術和管理經營。後來，主持中華書局印刷所，使得中國的印刷事業蒸蒸日上，而且在印刷郵票和鈔票方面，當時在亞洲各國中是最先進的。同時，他注意培養人才，慧眼識英，派高徒沈逢吉（字迪人）東渡扶桑，留學六年，掌握系統的凹版雕刻和電鍍鈔券印版方面的各種技能，學成回國後，被北京財政部印製局聘為雕刻部長，在中國凹版雕刻界獨執牛耳（陳吉龍先生語）。而他的再傳弟子趙俊先生，是在美國傑出的有成就的著名華人，被譽為中國凹版雕刻大師。因在二十八歲時所雕刻的孫中山像用在十七種鈔劵上，獲得中外名家的一致推崇。世界雕刻權威、美國的撒威吉（ROBERT SAVACE）就親筆馳函趙俊，讚賞他的成就。三十四歲出任中華書局香港印刷廠廠長，後來又操刀修改蔣介石先生頭像而得以郵票順利印製，一時傳為佳話。一九六四年和一九九零年分別在日本、北京舉辦的兩百多件的雕刻精品展，在國內引起轟動，被日本、美國、義大利等國的權威評為一流的雕刻家。趙俊先生飲水思源，不僅在家中供奉恩師沈逢吉的照片，而且在安邦小學（現劉國鈞職校）設立《唐駝、沈逢吉獎學基金會》，以獎勵品學兼優的學子。又在九五年捐款重建唐駝先生家那早已被戰火毀掉的《暫園》，筆者三生有幸，勉為其難，受命為前輩書法大家唐駝先生撰書《暫園重建記》（唐駝紀念碑），雖非原貌，亦有可觀。唐駝先生地下有知，當捻須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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