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菊王爺 花甲之年編著《菊花譜》

金秋時節，一年一度的菊花文化節在開封龍亭公園舉辦。一時之間，菊香滿城，遊人如織，蔚為壯觀。

開封龍亭菊展（魏德勇 攝）

「一朵菊花揚天下，三部菊譜貫古今。」三部菊譜中的第二部，系一位大明王爺所寫。花甲之年的他在開封龍亭的王府里種菊澆菊研究菊花，一干就是六七年……

愛菊王爺 虎父豈能有犬子

明英宗天順年間，開封鎮平王府（今河南鄭州境內）每年秋天都會組織大型的賞菊活動。王府的花圃種滿來自全國各地的上百種菊花。花開之時，白如雪、紅似火、紫像霞，令人嘆為觀止。

清朝前期時的鎮平王府地形圖（網路圖）

賞菊活動的組織者，正是年近花甲的鎮平王朱有爌（kuàng）。放眼全國，只有他有資格、有財力、有精力做這件事。

鎮平王是標準的皇室宗親。他的爺爺即是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朱元璋稱帝後，把他父親朱橚（sù）分封到開封，名號周王。在眾多兄弟中，屬他最像父親。

朱橚像（網路圖）

1403年八月初八，年僅三歲的朱有爌被封為鎮平郡王。朱有爌在周王府長大，受到良好的教育，並深受父親的影響，成人後住在西鎮平郡王府（今開封市端禮街西）。勤奮好學的朱有爌詩書畫藝、騎射蹴鞠都很擅長。他年輕時收集從夏朝到元朝的一百多位皇太子的事迹，編成《賢王傳》一書。

朱橚的兒子多有好菊者，以朱有燉和朱有爌最為有名。長子朱有燉繼承父親王位當上周憲王后，編撰有《菊譜賦》一書。同時， 「好菊親曾植北坡，淺黃低壓綠瓊柯」（《詠金孔雀菊》），對菊花的喜愛流露筆尖。朱有爌則對菊花有更深刻的認識。他認為菊花從藥用到食用再到審美定型，處處流露出豐富的文化內涵。從屈原寫「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到陶淵明「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再到蘇軾「黃州菊花誤」一案，無不如此。再三思考後，朱有爌把父親當年的植物園改為菊花圃，將收集來的四方菊花名品種植其間，澆菊修枝，吟詩作畫，日子過得也算自在。這才有前文朱有爌組織賞菊活動的故事。

用心良苦 花甲之年編專著

朱有爌研究菊花舉辦賞菊活動，其實有更深層次的考慮。

300年前，定都汴京（即河南開封）的宋王朝經濟繁榮，士大夫們喜歡花鳥蟲魚，尤愛菊花。每逢重陽佳節，朝廷便在汴京舉辦菊花會，皇帝與民同樂，一起飲菊花酒，觀菊花燈。同時代的學者劉蒙由此寫下了我國第一部《菊譜》。

這種情況在1127年，靖康之難時，毀於一旦，汴京再無賞菊活動。元朝為蒙古族所建，對中原文化接受甚淺，何來賞菊之說？明朝建立後，開封（汴京所改之名）再度繁華，朱有爌仰慕宋朝的士大夫風範，決心再度抱起賞菊熱潮，傳承開封的菊花文化。

然而他很清楚，要傳承開封的菊花文化，不僅要舉辦賞菊活動，還要創作承前啟後的菊花專著。於是，年過六旬的他一邊用心閱讀了唐朝李白、宋代蘇軾等文學家的詠菊詩篇，整理劉蒙、史正志、范成大等學者編撰的《菊譜》。「劉蒙等人撰寫的《菊譜》雖然詳細，但互有同異，且理論太多，圖片太少。我何不在有生之年撰寫一部詳細的《菊譜》呢？」 朱有爌通讀各類植物典籍後，立下這樣的宏願。

三管齊下 流落四海再閃光

經過多年的辛勤觀察、撰寫、修改，朱有爌於1458年完成了一部集菊花品性介紹、種植澆灌、鑒賞等於一體的劃時代著作——《德善齋菊譜》。德善齋者，朱有爌之書房名也。

《德善齋菊譜》影印本（網路圖）

此書除前序和後跋外，主體分四部分，包括菊花名錄、歷代詠菊詩詞輯、種植澆灌菊花之法、種菊知識補遺等。序言部分由朱有爌撰寫，主要講述了他寫此書的緣由、目的等。菊花名錄部分共記黃、白、紅、紫四色菊花100種，並配上精美繪畫。種植澆灌之法分為栽菊、插菊、菊花補遺等項，分項道來。補遺部分則收集種菊的經驗，講述如何在一年四季里栽種菊花。這些方法對現代種菊技術也有重要參考價值。

此書最大的特色是文、詩、畫「三管齊下」，圖文並茂地記錄各種菊花的特徵，描述各種菊花的個性，展示各種菊花的標準圖像。從這方面講，《德善齋菊譜》堪稱菊花發展史上的里程碑，更是朱有爌為菊花事業發展做出的突出貢獻。

圖文並茂的《德善齋菊譜》（網路圖）

話說《德善齋菊譜》問世後，各種小版本的《菊譜》先後淡出人們視線。文人墨客紛紛收藏刻本，其中同代的焦竑拔得頭籌，將其收入《國朝獻征錄》中。

然而，由於後世戰亂頻發、外國列強入侵等原因，不但開封龍亭的菊圃於1642年被黃河水災沖毀，無人修復，連各種刻本的《德善齋菊譜》也在國內散佚。

此書在國外頗受政府和專家的重視。日本東京國立圖書館在二十世紀初得到《德善齋菊譜》的明代刻本，保存到現在。1961年，美國哈佛大學的教授從日本的書市購得又一套明朝刻本的《德善齋菊譜》，收藏於該大學的燕京圖書館。

為了讓國人再次感受到《德善齋菊譜》的魅力，我國科學家進行了不懈的努力。1996年，黑龍江省佳木斯農業學校教師王華夫在哈佛大學燕京圖書館看到此書。欣喜之餘，他重新考據書中內容，編撰成《明代佚本德善齋菊譜》一書並在國內出版。2010年，黑龍江大學博士張榮東在日本東京國立圖書館訪得此書，參照原本精心研究，完成並發表了《日藏明代孤本考述》一文。一書一文，已成為國內學者研究菊花的重要資料，倍受重視。

雖然原本未能歸國，但《德善齋菊譜》的摹本已引起我國科學家的重視。同時，此書誕生之地開封，用小菊花做大文章，讓菊文化和菊產業協同發展，一朵菊花繽紛了千年古城。如此這般，大明王爺朱有爌在天之靈可以得到告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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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1、論文《明代原創在開封的菊花專著》，作者王華夫，《園藝學報》 2000年第1期。

2、論文《日藏明代孤本考述》，作者張榮東，《中國農史》2010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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