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兔女郎學姐》中的「空氣」：有一隻怪物就站在我的門外
「欺凌的本質到底是什麼呢？作為加害人的學生？老師？學校？
不，這些都不是本質。本質是更恐怖的東西，它不僅存在於教室，也存在於辦公室，公司，家庭里。
存在於這個國家的各個角落，我們平時不得不察言觀色，隨波逐流。
多數派自然的被認為是正義，意見相悖的就會被排擠。
欺凌的本質，是空氣。
特別是在這個所有人從左往右，從右往左移動的國家，名為空氣的魔物有著十分強大的力量，在這個敵人面前，也許法律都無能為力。
他是個能吞噬一切日漸壯大的可怕怪物，別說面對，連逃脫他都難上加難」
——古美門研介《legal high》
前兩天補完了上個季度剛剛完結的《青春豬頭少年不會夢到兔女郎學姐》，劇情連貫，節奏舒緩，製作上也沒什麼可以挑的地方，確實是上個季度難得的佳作。不過在各位爭著搶到底哪位美少女才是自己的本命的時候，小翼卻想在本期聊聊一直想談的一個話題——「空氣」。
在《青春豬頭少年》系列中，櫻島學姐因為「空氣」沒有交到朋友最後險些消失，男主因為「空氣」無法洗刷關於自己的謠言，男主的妹妹——小楓因為「網路暴力」和「空氣」導致人格分裂，喪失了自己的記憶，整整兩年無法去上學。
應該說對於「空氣」的描寫是諸多動畫都會去做的一個題材，而且和這個題材往往還有個不離不棄的好兄弟——「霸凌」。即使不談兔女郎這部動畫，我們也可以在諸多動畫中找到相似的描寫。
比如在17年的動畫——《聲之形》中，女主正是因為是個聾啞人遭到全班的排擠，在大部分人都鄙視女主，以欺凌女主為樂的時候，即使有人想要幫助女主，也會選擇隨波逐流，不敢站出來為女主發聲。
而物語系列的第一作《化物語》中，也有相似的描寫，在千石撫子所牽扯到的怪異「蛇切繩」的故事中，撫子所在的班級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流行起了用詛咒來複仇的「氣氛」，因為撫子當時拒絕了班上某個男生的告白而遭到詛咒「蛇切繩」，一共有兩條蛇捆在撫子身上，一條來自拒絕的男生，另一條來自暗戀那個男生的女性朋友，即使後來怪異解除，兜售「詛咒」的欺詐師被趕跑，班上也很長時間浸泡在互相猜疑的「空氣」中。
而在16年的JRPG遊戲《女神異聞錄5》中我們的男主joker明明是在街上見義勇為，卻被誣陷被迫轉學到東京進行「監護培養」1年，轉學之後消息不脛而走，因此在新學校的同學並沒有以一個普通的轉校生，而是以一個「不良」的身份去看待joker，導致遊戲的開始我們操縱joker走到學校的任何角落都會遭受嘲諷和猜疑。即使是遊戲的最後joker看護結束返回家鄉，在大街也依然逃不過警察的監視，當時他的夥伴之一坂本龍司說到：「人這一生，如果被貼上了什麼標籤，就真的很難再揭下了。」語氣之中充滿了無奈。
其他包括在《地獄少女》，《神的記事本》中，都或多或少的會提到這方面的內容。其實仔細想來，多數人的力量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為大家都這麼做，所以欺凌就不再是欺凌；因為大家都這麼做，所以歧視就不再是歧視；因為大家都這麼做，所以虐待也就不再是虐待。
小翼在當年準備考研的時候曾經學到過一個詞叫「peer pressure」（同儕壓力）。舉個例子來解釋的話，比如一間寢室有8個學生，其中7個學生如果都好吃懶做，無暇學業的話。那麼第8個人就會時刻受到來自這7個人所給予的壓力，很快就會和他們一樣好吃懶做，無暇學業。是這個少年真的不想去做好自己，努力學習嗎？不，只是大家都這麼做而已，這就是「空氣」，大家都在這麼做，這種「空氣」似乎不容許你去做和大家不一樣的事情，而且總會去稀釋你的「罪惡感」，即使知道這件事是錯的是不對的，大家都在這麼做，即使不對也無所謂吧。
「不轉就不是中國人！」「不轉就會被詛咒！」現在的我們根本不會去相信這些低劣的輿論操縱，但是就像互聯網剛興起時這種傻瓜式的語句總是能騙到很多人為此轉發一樣。那些只為了賺取流量的營銷號依然在操縱著網路輿論，只是他們的手段更加的高明，他們只需要寫出一半的真相，甚至是三分之一的真相，配以一些挑釁式的語句就可以輕鬆地激起每個讀者內心的憤慨。
然後這些信息就會被瘋狂的轉發，多數人的聲音和做法就會像一個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碾碎路上一切反對的聲音，而被曝光的事件就會受到越來越多的目光，這種壓力是無形的，但是每一個當事人都會猶如芒刺在背，舉步維艱，彷彿只要打開門就會被這隻名叫「空氣」的怪物吞噬一樣。
我曾經在多年前寫過一段很有意思的話，今天想跟各位聊「空氣」也是基於這個原因，我把這段話分享給大家，希望大家能在這個複雜的世界中成為一個能與怪物戰鬥的「勇者」。
我一直覺得我是個好人，是個善良的人。
有次我又對著媽媽大喊大叫，說出十分傷人的話。媽媽難過的悶不吭聲，冷靜下來後我意識到，她雖然做的不好，但她畢竟年紀很大了，畢竟是我的媽媽啊。
我才發現，我沒那麼好，也沒那麼善良，我很自私。
我一直很討厭那些溜須拍馬的「小人」。
可當我遇到很厲害的人笑臉相迎，遇到不如我的人平平淡淡，跟老闆說話唯唯諾諾，跟同級的同學說說笑笑口無遮攔時。
我發現我也沒做到不卑不亢，我也是個欺軟怕硬，趨利避害的小人，我就是我討厭的人，我還沒有他們做得好。
我一直覺得我是個正直的人，是個勇敢的人。
有一次我跟一個同學惹了禍，老師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問是誰做的時，我頭都沒敢抬，他看了我一眼，笑著站起來說：「是我。」
我當時拳頭緊握，我覺得我渺小的不能再渺小，我覺得全班同學都在鄙視我。我竟是個如此懦弱的人？！
當他回來時一個女同學大聲跟他說「XX，太酷了。」我更難過了，我也想當那個酷的人，真希望時光倒流。
而他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說，「沒事兒啦，還好你沒起來，不然全軍覆沒。」
我忽然意識到，我不僅僅是懦弱，而且太自我，他在想著我的感受，我只想當那個酷的人。
太多太多的例子，太多太多的事情告訴我，我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慢慢發現——
其實大腦是會欺騙我的，為了讓我好過，為了讓我心安理得，他會給我的自私懦弱無情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每天做著不好的事，然後告訴我那是對的，我是對的，我是正義的一方，我有我這麼做的理由，我也是無可奈何，這也是權宜之計。
我指責著別人，我告訴別人應該怎麼做，哪怕說不出來也會心裡想「他應該那麼做，那麼做多好，那麼做多對。」可真的是這樣么？
我也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為我自己的利益辯護而已。
我們謾罵著違背自己三觀的人，想盡辦法毀滅每一個你認為他做錯事的人，我們堅信我們是正義的一方，我們堅信我們毀滅的是邪惡的一方，堅信十八層地獄早就有他的位置。
可事情真的是這樣么，我們真的能對對方感同身受么？我們真的能對我們的言論負責么？我們真的是正義的使者么？
當我越來越了解我自己，越來越發現自己的醜惡時，我也明白了一個道理。
我們每個人，我是指在座的每個人，都不是正義的。
我們每個人，我是指在座的每一個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十分堅信這個理論。
說到這裡你也許會覺得我就是個厭世的憤青吧。
其實，我雖然這麼說，但我依舊沒有對世界失去信心，就像我從來沒有對自己感到絕望一樣。
我雖然固執地認為每一個人都不是好東西，但我也認為我們每個人都不是無藥可救的，我們的世界還是會越來越美好的。
因為我們有一個讓我們依舊充滿希望的能力——自省。
這是一個很神奇的能力，這個能力越高強的人，越能成為他想成為的人，越能給周圍的人帶來溫暖與祥和，越能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
有了自省，我們都會成為好東西。
本文作者：暗影の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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