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題：

郭羅恩不當老闆當渡工，撐船接送山裡娃上下學——

一人一船，愛心擺渡十五年

本報記者 甘甜 通訊員 胡波波

郭羅恩撐船送學生上學後，與他們揮手告別。饒良平 攝

■2019新春走基層

雖然還沒到過年，江西萍鄉蘆溪縣南坑鎮54歲的村民郭羅恩這些日子卻很興奮，年後，他將領到中國教育報刊社下屬媒體《中國教師報》捐贈的一艘新渡船。

而在半年前，郭羅恩還因舊船年久失修、漏油漏水一直憂心忡忡，不僅每天擔心坐船學生的安全，還怕水庫的水質被污染。

坪村水庫，幾千畝的水面，奇特的山脈走勢，讓依山建房的25戶100多人組成了被水庫隔絕的村民小組——豐坑。庫區外圍地形曲折，村民們走出庫區，要花近兩個小時。

大人出門辦事，走遠一點沒關係，孩子讀書卻著實不便。從豐坑組所在的半山腰上望去，水庫對面的坪村小學依稀可見。孩子們要上學並不容易，如果繞水庫過去，凌晨四五點就要起床，步行兩個多小時才能到達坪村渡口，讀中學的還要轉車到更遠的南坑鎮上就讀。

為了解決出行難題，坪村水庫管理處準備了一艘渡船，聘請了一名擺渡人。早起、晚睡、準點，還要隨時待命，每個月象徵性地拿幾百塊錢補貼。管理處先後請了好幾位擺渡人，卻沒一位幹得長久。

最後一次停擺，是在2004年。

那時的郭羅恩，在大壩附近經營餐館，生意不錯。得知渡船沒人開了，他主動擔起了這個擔子。

「放著好好的餐館不開，去開什麼船？」妻子一度反對。

可郭羅恩卻說：「看著孩子們上學這麼辛苦，我怎麼能忍心？只要孩子們能夠安心讀書，將來回報家鄉，回報社會，我的付出就值得！」

「擺渡苦不苦？當然苦了，尤其是不論嚴寒酷暑、颳風下雨，每天都得起早貪黑地堅持，但是看著孩子們在我的船上有說有笑，心裡就特別滿足。」郭羅恩說。

孩子們每天乘船，都會親熱地跟他打招呼：「船長好！」而郭羅恩每次都會先笑笑，然後嚴肅地說：「一切行動聽船長指揮，在船上要注意安全，不許打鬧！」因此，只要一上船，孩子們就老老實實地坐在船艙里。郭羅恩則站在駕駛室內，一邊全神貫注地掌舵，一邊從駕駛室的窗戶里關注孩子們的動靜和安全。

「我們的船長可負責了，每天都比我們早到渡口，從來沒有遲到過。」在南坑鎮中學讀初一的學生羅珍說，「我從上幼兒園起就坐他的船，到現在已經10年了。這麼多年了，都是他接送我們上學。」

為了不耽誤孩子們上學，郭羅恩索性住進水庫管理處安排的宿舍里，一個月回家兩三次，家裡的事全交給妻子打理。他每天早上5點半準時起床，碰到雨雪天氣，他就打著礦燈，挨家挨戶接學生到渡口。

家住水庫邊的王芳，前年迎來了一件喜事，大女兒羅肖考上了大學，是村小組的第一個大學生。說起郭羅恩，王芳很是感激：「如果不是他，女兒估計也考不上大學。」10年前，羅肖正是乘著郭羅恩的船，每天往返於家里和對岸的坪村小學。後來，羅肖牽著小妹羅珍一起坐船。現在，船上的乘客又多了小弟羅岱。

由於長年擺渡，加上飲食不規律，郭羅恩患上了慢性胃腸炎。2017年中秋節前的一個晚上，他開始腹瀉、嘔吐，並伴有心悸、乏力等癥狀。妻子得知他生病後，深夜火急火燎地從10公里外的家裡租車接他去鎮醫院住院。然而，一見面他就對妻子說：「我剛才吃了葯，感覺好些了，現在去住院，明早渡船沒人開，會耽誤孩子們上學。」妻子見他固執，知道再勸也沒用，心疼而又無奈地說：「你這個擺渡工當得可以，顧不了家裡，連自己的身體也搭進去了。」

郭羅恩那間小店，因為沒時間照看，幾年前就停業了。近幾年，水庫興起了旅遊，有人說：「老郭，你的店要是還開著，現在一年賺十幾萬元沒問題。」對此，郭羅恩並不理會。

15年來，坐過他渡船的孩子少說也有七八十人，他們中有的考上了大學，有的做生意走出了大山。

「看到孩子們這麼有出息，我也有了動力。」每月只拿著千把塊錢補貼，郭羅恩卻一次次拿出自己微薄的工資以及獲得的各類獎金幫助貧困學生和村民，還多次為船上的孩子們買來書包和學慣用品。

採訪最後，郭羅恩表達了他的新年願望：「我想成立一個幫助貧困學生上大學的基金，哪怕現在力量不夠，但我一定會堅持努力下去。」

《中國教育報》2019年02月02日第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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