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賓虹《仿李唐山水圖》的宋人意氣和墨法之變
李唐與劉松年、馬遠、夏圭,並稱南宋四大家,然而與馬遠、夏圭等人的邊角之景或一角之景的寫意派不同,李唐的山水上乘五代、北宋遺緒,下啟馬遠、夏圭的精工寫意之風,在南宋,李唐是一代承前啟後者,李唐善變荊浩、范寬之法,筆法渾厚、意境開闊,水墨蒼勁,有北宋水墨之神韻,而其創「大斧劈」皴,用筆峭勁,對後世影響甚大。
黃賓虹 仿李唐山水圖
歷來名家都模仿過李唐山水,明代仇英、唐寅,清代亦有黃鼎,但所仿者呈現出的畫意要麼尚於古法(唐伯虎),要麼極明暗之變能事(仇英),要麼則積墨渾厚而意境氣韻稍欠(黃鼎),當然所謂仿者並不以仿得真,仿得神似為勝,畢竟還要保有畫家自身的個性精神,但就筆墨而言,實黃賓虹的《仿李唐山水》更得李唐山水之神韻。
明 唐伯虎 仿李唐山水圖
《仿李唐山水圖》以橫幅捲軸展開,氣勢雄渾,水墨蒼勁。遠山、石徑、密林、飛瀑、亭台,看似任意布排遊走,但其疏密、虛實,磅礴大氣,又有著細微處的靈動。黃賓虹善用筆墨,除了用「大斧劈」皴展示出山石的方折勁硬,更有著自家山水的大寫意之風,圓潤通透。
明 仇英 仿李唐山水圖卷 局部
遠觀山是渾厚的,筆墨恣肆,有著全息的生命體驗,主體氣勢不凡,又極富層次感,數條水系來往交織,循環往複,越往遠處,江水越曠達,遠山盡逝,其筆墨也由深及淺,及至與無垠的空間交融,彷彿畫家涌動的氣息,大量的留白,留下無盡遐想。
清 黃鼎 仿李唐山水圖
而近觀,一丘一壑,「濃、淡、破、潑、焦、積、宿"七字用墨方法體現得淋漓盡致,松風搖曳、山泉激流,設色秀妍,雄渾不失靈動,而其瑰麗之處又不乏盤渦動蕩之趣。遠處看山是繁複的,近看則簡約有度,此等筆力墨法足令人稱嘆。草屋亭台中幾位高士,憑欄遠望,神態悠然。
黃賓虹 仿李唐山水圖 局部詳解
黃賓虹刻畫動態,沒有特寫水流,而是通過潑墨的松風的寫意之法,這是賓虹的自家山水的蔚然之觀,非墨法不至不能為也。讓人感覺密林是動的,而雲岫和江水雖都是大量保留,水體現的是曠遠的寂靜超然,雲體現的是繚繞于山中的神秘孤寂,山、水、雲實現了親密的對話,而這一切都納入胸臆之中,既得李唐蒼勁古樸的氣勢,浩渺精神,又得斯人獨坐的禪學意境。
黃賓虹 仿李唐山水圖 局部詳解
作品資料:
作者 黃賓虹
尺寸 40×114cm
鈐印:朴居士(白)、黃賓虹(白)、片石居(白)
補充:畫款識擬李唐筆意。鴻卿先生六旬大慶。天都黃賓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