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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歲之前0房0車0存款,現在全世界的中餐館都靠他更新菜單

一個留守兒童,長大成人需要經歷哪些磨難?9歲前留守,14歲輟學打工,在鄉村和城市飽嘗苦澀的王剛,把這些滋味轉化成了一道道美食,擺在全網觀眾面前。

這不是一個英雄故事,而是在漫長而巨大的失敗中,他如何面對自己和家人。

王剛紅了以後,哥哥幫他算過概率,「你能有今天,相當於連續中了10次特等獎。」

從2017年3月8日發布第一支視頻以來,王剛在西瓜視頻上已經有600多萬粉絲,6個粉絲群全都加滿了。如同坐上火箭般躥紅,普通人王剛,成為了全國150萬個王剛中特別的一個:美食作家王剛。

「有些美食博主,要麼留一手,要麼欺騙觀眾。一些菜做著做著,突然一跳,就裝盤盛出,關鍵的細節缺了三分之一,這是吸引你交學費去他那裡學。」

「還有的視頻通過剪輯接上去,不符合邏輯。按照他的方式做,根本不能吃,得直接倒掉。」

王剛明白,別人來看做菜,回去做了跟成品不一樣,就不會關注你。「我最在乎粉絲的感受。」他會衡量,一個有10萬播放量的視頻,有多少人看完選擇關注自己。實踐中發現,視頻做得越詳細,關注量就會上升,「很多人看我是想做廚師,現在烹飪學校也挺貴的。」

1989年出生的王剛在鄉下長大,父母常年在珠海打工。3歲到9歲之間,他只見過母親一次,沒見過父親。9歲那年,王剛隨父母來到珠海,初中輟學。他睡過草坪,掏過下水道,當過很多年飯店雜工,每一處都有被呵斥和咆哮的記憶。

遭遇過貧窮洗禮的王剛,這一次死死抓住短視頻的風口,成為炙手可熱的美食博主。


沒有浮誇的濾鏡,也缺少看上去精貴的食器,王剛的做菜視頻簡單、直接、粗暴。

「哈嘍大家好我是王剛」,這句川普口音的開場白後,你永遠不知道他會從鏡頭下面掏出什麼。鴨子、魚、甚至竹鼠,都是未加工的食材。

聲音是他關上窗戶和門,在自家房間里配的,時不時能聽到汽車鳴笛。每次視頻結束,必有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技術總結,文末是他的「技術總結完畢」。

「教人家做菜的話,你就應該實在一點,一開始就把自己的真東西拿出來。」王剛的風格就是直給,粉絲們評價,「別的美食博主教你做美食,王廚師教你開飯店。」

「當時同事正在看一個美食短視頻,我湊過去看,說了句我比他做得好。」老闆慫恿王剛也拍,王剛怕激,在午休結束前,花了40分鐘編輯完了第一道圖文菜譜「盤龍茄子」。點擊發送,放下手機,繼續工作。

深夜回到家,王剛傻眼了——第一篇即興發揮的作品有20萬的閱讀推薦,超過1萬的點擊,還有兩三百條網友評論。「那天我一整晚沒睡著,太興奮太開心了,每一條評論我都去回復了一遍。」

王剛興沖沖做了第二篇圖文,卻激不起什麼水花。後來他看隨隨便便一個短視頻就有幾百萬的播放量,決定放棄圖文,也開始做短視頻。日子本就艱難,王剛花了一個月工資買攝像機。「我看他起早貪黑做這個,那就支持吧。」妻子姚樹芬說。

花了十天半個月,他才搞明白攝像機怎麼用。一開始視頻導出來都是模模糊糊的,關注了專門教學拍自媒體的號,才知道是幀率太低,從480p改成1080p馬上清晰了。

在四川省自貢市富順縣的一條坡路上的小巷,白色卷閘門裡傳出四川名菜「水煮肉片」的香味。這段製作視頻後來傳到西瓜視頻上,剛發布幾天,就有209萬播放量,以及7000多條評論。

個頭不高的王剛,私下裡見生人比較靦腆,沒有視頻里的自信,但眼裡有股執著。這座常住人口不到80萬的小縣城是他的故鄉,路邊隨意停放的車輛佔據了大半的老街,破損的水泥路盡頭是上了年紀的小區。

出生於小城鎮的人,不得不以周圍更廣為人知的城市為坐標說明來處。在珠海打工的時候,別人不知道自貢,更沒聽說過富順,他就講豆花。

為了學做菜,王剛經常跑去農戶家裡,還專門坐火車轉汽車,去東北學做地道的地三鮮和鍋包肉。

冷吃系列是王剛的最愛,也是他最拿手的。這個系列的菜對原材料要求極高,關鍵在於花椒和辣椒。青花椒要經過二十遍以上挑選,而一般挑選一斤花椒需要四十分鐘。「花椒裡面有花椒子,我們本地人吃到花椒是不會吐出來的,都一起嚼碎吃了,如果花椒裡面有子的話會很影響食用體驗的」。

「我會研究很細很細的東西,比如水煮魚,都知道撒辣椒、潑油。但辣椒有幾十種,潑油用什麼方式潑,就像一個三位數的密碼,你要把它打開,就得嘗試999次。」

眾多食材里,王剛把自己比作山藥,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挺粗糙,但裡面乾乾淨淨,又有營養。三四年前,他本想把自己比喻成土豆,「但土豆裡面,有白的,也有黃的。」

王剛的視頻剛紅起來的時候,他覺得不可思議。幾千條評論,他越回復越多,「自己終於有一天被人重視了」。

自從十四五歲,王剛炒了人生第一道菜——青椒肉絲,被舅舅認可後,他很少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1989年,王剛出生在一個叫兜山的村子,3歲那年,父母南下珠海打工,他和哥哥分開寄養在親人家裡。王剛隨外公外婆長大,多年前去世的外公,是對他影響最深的一個人。

他每天只能拿到一毛錢的零用錢,小時頑皮,花完了嘴饞,就去摘人家的橘子吃。被外公發現,少不了一頓打。每次挨打,外公都會說,「我現在打你,總比你長大了做更大的壞事好。」

7歲那年,王剛的媽媽回來過一次。見了母親,王剛有點懵,「怎麼會突然多了個媽」。

9歲,王剛坐了4天大巴,從老家來到珠海。看著車窗外景色變幻,「感覺像進入到宇宙,晚上到處是燈,白天到處是高樓大廈。」第一次,王剛意識到,原來世界不是只有學校、外公家和的周邊的村子。大巴上的顛簸讓他很享受,「小孩子都喜歡坐拖拉機,那個比拖拉機舒服。」

到了珠海,他平生第一次見到海,第一次見三層樓以上的房子,好奇房子怎麼能修這麼高。母親帶他逛夜市,買衣服,在路邊小攤上用圈圈套東西,他開心得不行。很快到了上學的時候,那是王剛第一次學普通話,他很不好意思,但也只用了三天就學會了,又用了一周聽懂了廣東話。

城市裡的很多東西王剛都沒見過,悠悠球、裝兩節電池的小賽車,以及速食麵里的卡片。他的成績還可以,但從未在學習上得到認可。最好的一次,考了第五名,父母也沒有高興。「我努力了好像也不是那麼回事,爸爸媽媽沒有讚美過你,老師沒有讚美過你,同學沒有讚美過你。」

王剛有個愛好是下象棋,有一次拿了全年級第二,興高采烈地回家。爸爸卻說,「沒拿第一,別說出來,丟人。」


塗師傅是影響王剛的第二位重要人物。

十四五歲的時候,王剛做出了一盤還不錯的青椒肉絲,第一次擁有了價值感。父親要他好好讀書,別想當廚師的事情。在一次歇斯底里的爭吵過後,父親喊出「給我滾」。王剛收拾好東西,離家出走了。

口袋裡剩下五塊錢,他就和堂哥一起在珠海郊區的草坪睡了一晚。「我們還以為睡草坪應該挺舒服的。結果整一宿都翻來覆去,站著有蚊子咬,躺著連螞蟻也咬你。」想到回家要被父親奚落,第二天,王剛堅決地去找工作了。

「他們以為我幹不了多久就會回去,我偏不。」

有大半年的時間,他都在餐館打雜工,每天工作十三四個小時,招呼客人、收碗、拖地、廚房打雜、送外賣。

回到宿舍,腳又痛又腫。在一間不比他現在的卧室大的屋子裡,住了6個人,三張上下床鋪,過道需要側身。直到現在,王剛還經常夢到那個房間,夢見自己起床拉開窗帘,睜眼就見同事,「那種很狹小的感覺」。

珠海悶熱的夏天,王剛腳蹬三輪車,挨家挨戶送水和啤酒。車上拉著半噸東西,踩起來咯吱咯吱響。王剛每天要喝一二十斤水,才不至於中暑。

學會了切菜和基本的廚房打雜後,他的野心更大了。「最開始想做廚師的願望很原始,就是掙錢」。第一道菜是魚香肉絲。主廚師傅先跟他交待了流程、火候、調料後,他試著完成了第一個作品。

裝盤、試吃,師傅對他說,「你非常不錯,第一次做菜居然能做到60分效果。」王剛記得,這個師傅並不是一個隨意夸人的人,這句話對他來說意義深刻。

「第一次親眼看後廚,我都懵了,原來灶有這麼大,火能燒這麼猛,像火箭噴射一樣!」他好奇,那把菜刀為什麼能切出那麼好的形狀,這個鍋怎麼就能燒出好吃的東西。

在很多酒樓、大排檔「試菜」之後,餐廳老闆都拒絕了他當大廚的要求。於是他繼續在大排檔打雜,旁觀了特區無數個忙碌的夜晚。「大家都很趕時間,一道菜3分鐘沒上桌就覺得慢,說得最多的是 『我點的菜快點上』。」

在某個大排檔里喝酒的晚上,王剛坐在了顧客的位置。他和朋友談到對未來的期待,他們聊菜、聊找女朋友找什麼樣的,聊未來在哪裡開店、投資多少……

再後來,他兩三天換一個地方,一道菜學會了就走,8年換了60多家。他的行李包里只有幾件衣服,毛巾、枕頭是冬天的衣服冒充的,還有兩三個衣架。

王剛很勤快,大家最不願做的是掏下水道,很多廚房的下水道跟廁所連著,這種臟活他搶著干,「師傅會對你另眼相看」。

到了下班,王剛回請師傅吃宵夜偷師,這是他從港劇里學來的招數。混幾天熟了,師傅會醉醺醺地告訴他做菜的細節。「如果師傅邋遢,就幫他洗衣服,更容易走進他的生活,他就會跟你說。」

塗師傅就是這個時候認識的,「他不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開了一家店,生意好得不得了,人家找他加盟,他都拒絕了。做了十年才開了第二家店。」塗師傅經常說一句,「做人的野心不能太大。」

塗師傅教給王剛很多做菜的常識,「最重要的是他鼓勵過我,用一個紅包,裡面裝了50塊,在上面寫了一些鼓勵的話。」後來這個紅包皮被王剛弄丟了,他一直念叨到現在。

前幾天,王剛更新了一條視頻,是回珠海探望塗師傅的畫面。兩人是老鄉,塗師傅長他十歲,幾年未見,兩人擁抱了一下,王剛捲起袖子要為老朋友做一條魚。

視頻里看不到的是,塗師傅沒來得及吃那條魚,就給客人端了上去。「他開店跟很多人不一樣,更多站在顧客的角度考慮。」他跟王剛講過一個「很深刻的道理」:「從我們這個店出去的東西,不管是10塊錢的快餐,還是上百塊的魚,都要仔仔細細,認真對待。」

有的顧客對菜提出建議,他會免單,如果建議特別好,整桌免單。20歲出頭的王剛,都記在了心裡,等待有用武之地的那天。

直到做了廚師長,王剛的工作才穩定下來。廚師長的衣服不一樣,衣領是黑色,手臂上有個「廚」字,像軍人的徽章一樣。剛開始錄視頻的時候,王剛都捨不得穿,那對他來說是真正的榮耀。

王剛最近最開心的事,是籌備粉絲會。在老家一個江邊的高級酒店,粉絲有當廚師的、有做投資的,也有普通職員和學生。他們從1000份申請里脫穎而出,得以與「偶像」面對面交流。粉絲會那天,王剛要給他們煮麵。

作為紅人的待遇,是要接受採訪和與路人合照。Discovery頻道來找他拍紀錄片,跟拍了幾天,起早貪黑,鏡頭對著他做菜的細節。一個中國內陸地區縣城廚師的身影,得以在全球傳播。

其實王剛早就「走」出國門,youtube上視頻的運營由居住在英國的粉絲自發維護,一道道家鄉美食慰藉了留學生的許多個夜晚。曾有海外中餐館的師傅給他留言,說「飯店菜單的更新速度,就看王師傅的視頻更新速度了」。

他的偶像格鬥選手李景亮也轉發了他做菜的視頻,「特別喜歡他那種不服輸的感覺,堅韌,有實力。」

衡量名氣最直觀的方式是在街頭頻繁被粉絲認出。自貢、成都、重慶、珠海、北京,王剛每到一個城市,都會有人驚訝地指著他,「你是那誰吧!」

「就像現在這樣,現在這種感覺,在很多年前的夢裡出現過。」那是種被很多人關注、尊重的感覺,「那時只有在夢裡,才突然感覺不那麼卑微了。」

以前有個老闆,說他長大後是「吃國家飯的」,意思是作姦犯科,要蹲牢房。那時他到處跑,一沒存錢,二沒成家,親戚朋友說他是「晃晃」,在當地話里類似於「混混」的意思,說他老是跳槽,這人不踏實。

25歲之前,家裡人給他介紹對象,別人一問是做什麼的,「廚師」,有多少存款?「0」,有房子嗎?「0」,有車子嗎?「0」,也就陸續沒了下文。

如今,王剛抱著女兒,與妻子走在老家水泥路上時,過去的苦難似乎一掃而過。

王剛與妻子姚樹芬是在工作時認識的,三個月就結了婚。當時姚樹芬的家人說他是騙子,勾走了女兒的魂。王剛的家人也懷疑過對方是騙子,「但是認準了,就不要猶豫,跟做短視頻一樣。」

婚後經歷了最苦的日子。妻子的老家要辦婚禮,他們刷了幾萬信用卡,找父親要了8000元,又各處借,才在妻子的貴州老家擺了酒。

婚後,妻子大多時候只能買青菜。想買5塊錢的牛肉,攤主不賣,就去買5塊錢的豬肉,剁碎了,煮粥給他們吃。直到做視頻的第五個月,西瓜視頻給了3900元的分成,妻子不敢相信這是王剛拍短視頻賺來的。第二天,妻子幫他挑了新衣服,給孩子存了四五罐奶粉,足足夠一個月的量,以前她根本不敢買這麼多。

過去兩年,姚樹芬沒有買新衣服,王剛一年四季都是廚師服,鞋子穿壞了兩雙。他們租住在珠海的城中村,500元一個月,漏風漏雨。每天睜開眼,就忙著還親戚、銀行的債。「背著十幾萬的債不可怕,可怕的是還來還去,債沒有減,反倒在增。」

「我當時為什麼那麼拼?因為我們負債纍纍。」開始做短視頻之後,他每天6點起床剪片,直到9點上班,忙到下午休息,拍做菜,晚上10點下班再剪到凌晨兩三點。有時候澡都不想洗,躺下就睡著了。

粉絲是一點點漲的。從幾千到幾萬,經歷了兩三個月。從十萬到六十萬,也是兩三個月。從六十萬到一百萬,只用了一個月。

去年10月,王剛決定辭去珠海的工作,專職回家拍視頻。那時在西瓜拍視頻的收入已經超過他的工資,「感覺有很多東西可以拍,能保證收入來源,至少能做一兩年。」

哥哥在珠海做貿易,一年能賺幾十萬元,也決定放棄生意,回家跟弟弟一起做短視頻和電商。爸媽也從南方接回來了,一家人住在一起。

回到老家,在外20多年的漂泊倒讓他像個異鄉人。「不習慣,冷,天空總是灰色的,跟珠海完全不一樣,珠海晴空萬里,就是下雨天也是藍的。」但這裡也有好處,不起颱風,風雨小得多。

王剛招聘了專業的攝影和後期,富順縣電視台的主攝像,做了七八年,感覺工作沒有波瀾,也決定投奔王剛做短視頻。

員工越來越多,他自己拍視頻依然相當拼,最長的一次拍攝了12個小時,那道菜是鹵豬頭,滷水用了6個小時,再把肉剁開、燒毛、浸泡,從早晨拍到晚上。

一次拍攝時竹子傷到王剛的眉骨,汩汩冒血,那是他第一次縫針,擔心若是毀容,粉絲認不出自己怎麼辦。

火了以後,廣告陸續找上門,一家山東的酒廠願意支付280萬元做推廣。王剛拒絕後,遭到一家人的反對。一些跟做菜相關的廣告,驗證過品質後,他也會接,但他對酒反感。「交通事故、打架鬥毆,總是跟酒扯上關係,我們不會接保健品和酒的廣告。」

別人不知道的是,他的岳父就是喝酒喝多了,摔了一跤,死在了路邊。

自他做視頻以來,父親的老款諾基亞也換掉了,50多歲被時代拋棄的人,重新開始學習互聯網,在西瓜視頻上關注他。雖然嘴上不說,但每次經過父親房間時,他都能聽見老爸在看他的視頻,聲音開得很大。

「他從不誇你,以前老愛說我,現在他開始變得沉默了。」

有一次背冰箱上樓,背到一半,父親氣喘,說「我老了」。王剛說「我來干吧」。父親拒絕,對他說「你專心做你的工作,不要分心。」

談到未來,王剛一直想要開一家館子。開在深圳,不用很大,在150平方米到200平方米之間,招聘迫切需要這份工作的人做服務員。「比如三十歲到四十歲,有家庭負擔,做事會考慮再三。」

他還要提高服務員的收入和地位。「你聽說過做了十幾二十年的服務員嗎?這個群體挺卑微的,做不長久,我想讓這行有尊嚴,也有前途。」

他以前做服務員時,常常被人拿眼角看,那時的他處在生活的邊緣,得不到命運的垂青和關注的目光。他喜歡騎摩托車,感覺很自由,嫌自行車太慢,沒有那種轟鳴聲。

王剛小時候恐高,外公帶他去家鄉的鄧關橋,河水在下面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腿開始發抖,外公問他怕不怕。

「我說不怕,走到一半,這個時候說怕,難道再下去嗎?」

作者李永,媒體人

編輯 | 趙樞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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