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嫁的女兒：家裡遠來的客，父母丟失的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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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對面的同事小晴紅腫著眼睛，悶聲低頭幹活了半天。午飯間隙，趁一屋子人出去時，我抬頭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小晴眼睛一紅，忍了半天的眼淚禁不住掉下來。

臨近年關，「是否回老家過年」，再次成為夫妻倆吵架的導火索，這個遠嫁的姑娘很傷心。

小晴說除了結婚第一年，她和丈夫歡歡喜喜回了一趟北方的老家過年，從此回家過年成奢望，丈夫以各種理由搪塞，最後直接變成拒絕：

「過年就得在男方家過，這是我們這兒的規矩，要回你自個兒回！」

「結了婚，為什麼回家過個年都那麼難……」小晴滿心悲傷，「我恨不得自己立馬買一張機票飛回去，可就我一個人回家，我爸媽會怎麼想啊多難過啊！」

有家回不去，小晴止不住落淚，令人心疼。

又快過年了，遠嫁的姑娘們，你們都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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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年少，為愛奮不顧身，以為距離不過是一張機票的問題；可歷經生活之後才明白，距離如深壑，父母那一頭遙望，我們在這一頭努力跨越，最後敗給的是「時間」。

小姨年前騎著電瓶車不小心與汽車相碰，所幸，人沒大礙，腳骨折了，需要休養一段時間。待小姨在病房安頓下來之後，要不要通知表妹，媽媽、大姨和小姨三姐妹有了不同意見。

「我現在人沒事，甭讓孩子來回折騰了。」

小姨說。

表妹遠嫁他鄉，住在千里之外。媽媽和大姨卻堅持認為：這麼大的事兒，不能不讓做孩子的知道。

拗不過，小姨默許，大姨撥通了表妹電話。當晚，表妹一張機票飛了回來，在病床前扎紮實實照顧了幾天。

 一年也難得見上兩面的娘倆，在病房日夜廝守了幾天，成為最親密無間的日子。我看到小姨的臉上是心疼的，也是欣慰的。

然而，出院回家後的第一天，小姨就主動提出：讓表妹回家去。

「媽，你腿腳不方便，我再照顧你幾天！」我知道，表妹是想補償結婚以來對父母無法無法盡孝的愧疚；可我也清楚她心中的掙扎與為難：那個躲在醫院樓道角落，拿著手機一籌莫展的表妹，只有在走進病房那刻，才恢復微笑如常。

當年表妹要遠嫁，小姨和姨父一直反對，因為遠，也因為對方條件一般，他們怕苦了孩子，也怕自己幫不上忙。

可為了愛情奮不顧身的表妹，卻義無反顧地把自己嫁去了遠方。

遠嫁的日子，並不像表妹說的那樣：我很好。

記得那次接起表妹電話，一聲「姐」，她在電話那頭崩潰地嚎啕大哭。她與丈夫吵架，摔門而出之後才突然發現，站在人潮湧動的街頭，竟連一個可以暫時躲一躲的屋檐都沒有！

那一刻，遠嫁的寒與苦，痛了她的心。

我一番安慰，根本無濟於事。最後，只聽表妹一聲長嘆，說：

「姐，我沒事了，一會就回家。我的情況，你別告訴我爸媽……」

遠嫁不是遠遊，每一個選擇遠嫁的姑娘，同時選擇的還有從此遠離父母的庇護，學會獨立成長。未來的日子是苦還是甜，都得學著獨自承受，慢慢品嘗，把微笑留在人前，把眼淚留在心底。

表妹最後還是在小姨的催促下走了，我送她去機場，路上問她：

「過年還回來嗎？」

她沉默，許久，輕說：

「不知道……有空，你幫我多看看我媽吧……」

一場遠嫁，讓兒女與父母之間卻成一場相見時難別亦難。你故作輕鬆，我強顏歡笑，誰都說自己很好。

然別過身去，都卻是清淚兩行。

遠嫁的姑娘，註定是父母走丟的孩子，那件被父母期盼一生的暖棉襖，從此成為心尖上最深的牽掛與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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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一個女兒，到底多遠才算是遠呢？

其實，父母心裡的計量單位，不是空間距離，而是心的距離。對他們而言，一離開，便是遙遠。

我結婚，從小縣城嫁到市裡，驅車兩小時可以到家。許是因為身邊一起長大的女伴都不約而同嫁在了附近，由此，我的距離，成為父母心坎里跨不過去的天涯海角。

臨近婚期，母親愈發失神地念念叨叨：

  「唉，嫁那麼遠，以後有個什麼事兒都叫不應……怎麼就嫁那麼遠呢……」

這種時候，父親常會幫我安慰母親：

「遠啥呀，幾百公里，打個車過去，也就幾百塊的事兒，有啥好擔心的！找對了人才最重要。」

我對父親無比感激，可就是這個想得洒脫的父親，卻在婚車接我出門的那一瞬間，背過臉去，忍不住用手抹去掉下來的老淚。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父親哭，也是唯一一次。

母親後來回看結婚錄像，說：這也是我第一次見你爸落淚。

每一個孩子都是父母心底最深的牽掛，明明不想放手，卻為了孩子的幸福，又甘心鬆手。

結婚的時候，我想交通那麼便捷，我一定會經常回家看看。可到後來才發現，距離敗給了時間，工作、孩子……回家慢慢變成了一種奢侈的想念。心想：下一次吧，下一次一定回家。可是每一次推遲的腳步，都令父母親感傷。

每逢節前，父親總會提前打來電話問：「回家不？」

聽到「回」，他會樂呵呵地追問：

「想吃啥，讓你媽準備。」

聽到「不回」，他也不忘囑咐一句：

「沒事，我們挺好。」

我知道，父母對日子的念想變成了過年過節，兒女團圓，圍坐一桌，是他們最大的滿足。

都說「心安即是吾鄉」，每一個遠嫁了女兒的父母，他們的心安，便是期待女兒歸家。

遠嫁的姑娘啊，你有多久沒有回家？

也許父母總顯得淡淡：「路遠，不回來也沒啥。」可世上哪有不渴望在垂暮之年能享受兒女承歡膝下的父母？只是他們把思念深深埋藏，期盼一次，少一次……

人生沒有「如果」，遠嫁的姑娘啊，常回家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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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樓下有一家麵館，開了十來年；老闆娘陶姐，為人十分熱情，面也做得好吃。

 每年臨近歲末的時候，最親切的就是去陶姐的麵館，因為在一片關店過年潮中，只有陶姐的店還照常營業。

在寒冬的歲末，還能找到一個可以裹腹的地方，是一件幸福的事兒。

常有顧客感激地問：

「老闆娘，幾時回家過年啊？」

 印象中，陶姐會從一片白乎乎的蒸汽中抬起頭，笑答：

「老家太遠，不回去了。」

 原來，陶姐也是一個遠嫁的女兒。

聊天聲中，我們都能聽出陶姐的心愿：多賺錢，早點把老家的爹媽接過來生活。

果然，幾年後，我們在陶姐的店裡看到了兩位老人。他們不多言語，但會特別勤快地端碗擦桌子。

看著他們一家人在過了飯點的桌子上，頭湊頭吃一碗素凈的面，臉上洋溢的笑容，無比幸福、無比滿足。

遠嫁的姑娘，最愧疚的是難盡的孝道；可遠嫁也未必不能幸福，努力奮鬥吧，就像陶姐那樣，讓自己具備能讓父母心安的能力，給自己、給父母的生活都多一份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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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剩者為王》中，有一段父親的獨白，聽了令人熱淚盈眶。面對為了把自己嫁出去幾乎亂了方寸的女兒，這位父親說：

她不應該為父母親結婚，她不應該在外面聽什麼風言風語，聽多了就想著要結婚。

她應該想著跟自己喜歡的人白頭偕老的，去結婚！

昂首挺胸的，要特別硬氣的，憧憬的，好像贏了一樣。

有一天就突然帶著男方，出現在我面前，指著他跟我說：

「爸你看，我找到這個人，我非他不嫁！」

我覺得我都能想像得出那一幕，她比著勝利的手勢讓我跟她媽媽看，那個表情，多驕傲啊！

或許是我們聽多了遠嫁的種種辛苦，似乎潛意識就認為：遠嫁註定後悔。

可人生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我們無非在這個決定與那個決定間做著各種各樣的選擇。

我們並不是要在懂得了遠嫁的辛苦後，開始逃避追求幸福的選擇，我們應該更加努力地生活，讓遠方牽掛我們的父母，從此心安。

因為，在父母的內心深處，始終有一個聲音：你若幸福，便是安好！

木青， 80後白羊小媽。世界很大，理想很小，讀書、寫作、遛娃,笑看窗外事，靜寫心中文。本文首發十點讀書，小十點經授權發布本文，轉載請聯繫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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