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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困惑的印加人的繩結「文字」

毫無疑問,印加人的文明是一個複雜的文明。在15世紀鼎盛時期,印加帝國是美洲最大的帝國,從現在的厄瓜多一直延伸到智利,南北近5000千米。印加人建造了馬丘比丘——一個坐落在雲霧中的皇家莊園,以及一張四通八達的道路網,路上有用草繩編織的弔橋。但令人困惑的是,儘管他們的文明這麼複雜,他們卻從來沒有學會使用文字。

印加人沒有留下任何書面記錄,但他們留下很多繩結。這些繩結十分複雜,繩上繫繩,結的打法也五花八門。這樣連成一串的繩結,被考古學家稱為「基普(Khipu)」。之前,人們認為基普類似算盤,是用來記錄數字的。然而,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它們也可能用於記錄故事、神話和歌曲,等等。一句話,基普很可能就是印加人的文字。

印加人貢品制度的保障——基普

西班牙征服者在1530年代初次遇到印加人時,他們被壯麗的石頭城市、黃金和寶藏震驚了。當他們開始接管印加帝國時,又被這個國家的組織方式所吸引。

印加人在他們的領土上統治著近1千萬人。他們沒有貨幣,也沒有市場經濟。食品和其他商品的生產和分配受統一控制,類似計劃經濟。人們可以耕種自己的土地,但是每個臣民也可以自己的勞動從國庫中換取生活必需品。這種令人印象深刻的管理制度叫貢品制度。

保證貢品制度有效的關鍵是可靠的數據,這些數據包括人口、貢品賬戶和國庫庫存清單,等等。為此,印加人發明了基普來記數,並由受過專門訓練、能閱讀和製作基普的一個種姓階層來保存。

大多數保存下來的基普,首先是一根鉛筆粗的主繩,主繩上懸掛著許多副繩,每根副繩上都有一串令人眼花繚亂的繩結,副繩上又掛著第二級、第三級,或者更多的副繩。繩由棉線、駱駝或羊駝毛線製成。詩人德拉·維加——印加公主和西班牙征服者生下的混血兒,在1609年的一篇記述中指出,他們「有一種令人欽佩的清點印加王國一切事物的方法,包括所有已繳和到期的稅金和貢品。他們用不同顏色的繩子打結。」

人們有理由認為基普還可以記錄其他東西,包括故事和神話。但是對於這一點一直沒有定論,因為沒有人能讀懂其中的任何一串基普。的確,在目前留下的基普藏品中,大約三分之一似乎比其餘藏品有著更精細的結構,好像它們記錄了不同種類的信息。

要破譯一種迄今未知的文字,最好是找到一段已被前人破譯的某種已知文字。比如,在著名的埃及羅塞塔石碑上,古埃及人用象形文字寫下了碑文,同時還附有古希臘文的翻譯。考古學家就是從這個突破口破譯埃及象形文字的。但是對於印加人的基普,翻譯文字至今付之闕如。

複雜的基普

人們研究了近一個世紀,依然沒辦法讓這些繩結「說話」。但是最近取得了突破,兩位人類學家正在嘗試破譯這種古怪的繩結。

哈佛大學的人類學家哈利·烏頓在過去25年里,一直在追蹤全世界博物館和私人藏品中所能找到的每一串基普,並琢磨每一個細節。今天,他的基普資料庫中已包含900多個細節。

據烏頓的研究,基普代表的數字通常有三種:「8」字結代表1;長結依據其扭轉的次數依次代表數字2至9;單結代表10 、100和1000等。0當然就簡單了,根本不用打結,只在繩索上留一空段繩子就行。單根繩子代表幾個數字,可能是小計或總和。假設一根繩子從上到下有一個4個單結串,再有一個5個單結串,還有一個扭了兩圈的長結,這一繩子將表示數字452。

除了繩結的各種打法,在基普中還有各種各樣的變化元素,如繩的顏色以及結的左右朝向等。經過長時間研究,烏頓認為這些元素可能都有特定的含義。例如,一個結朝左打可能意味著「支付」,朝右則意味著「未支付」。到2012年,他提出一個更具體的假說,即打結的方向、繩的顏色,或兩者的某種組合,都與所記錄的人的社會地位,甚至姓名相對應。

然而,如果沒有一段與基普對應的譯文,這個想法看起來註定是沒法驗證對錯的。

到了2016年,事情出現轉機。烏頓在瀏覽圖書時,找到一本內含1670年代西班牙人口普查文件的書。該文件是用西班牙文寫的,內容是對秘魯西部聖塔谷地區雷卡伊村周圍6個印加人氏族的調查。幸運的是,烏頓在他的基普資料庫中,發現了一組製作於同一時間、同一地區的6個基普,而且經初步判斷,所記載的東西應該與西班牙文件相同。

在西班牙文件中,列有132個貢品支付人,而烏頓發現,在基普中,也恰好有132個繩結。繩結上所表示的數字,也與西班牙文件所列的金額一致。2018年,他還首次證明,副繩系在主繩上的方式表明某個人屬於哪個氏族。

這是一個重大突破。然而,基普是否還用於記載敘事,這個問題仍然懸而未決。

保存叛亂者通信的繩結「文字」

烏頓並不是唯一試圖在基普中尋找意義的人。薩賓·海蘭德是一位英國民族志學者,在過去的10年里,也一直在研究印加人的基普。她的研究策略是,先在檔案中尋找關於基普的記載,然後「按圖索驥」,前往南美一些偏遠的村莊,希望在那些地方找到更多的基普。

事有湊巧。2015年,海蘭德接到一封郵件。給她寫信的是一位生活在智利首都利馬的婦女。那位婦女聲稱,自己小時候在一個叫聖胡安·德·克拉塔的偏遠村莊長大,記得那裡有一些保存完好的基普。經過她的牽線,海蘭德趕往克拉塔村。當地村民給她展示了兩個保存完好的基普。村民們認為,它們是18世紀末,當地兩個印第安人首領在反抗西班牙人時傳遞的書信。

這兩串基普被保存在鄉村教堂的地下室里。在嚴格監視下,海蘭德將它們拍攝了下來。每串基普上都有成百上千條副繩。有的副繩似乎是用不同動物的毛髮編織的,但這一點只能通過觸摸來識別。村民們堅持認為,不同的動物毛髮也具有不同的含義。

海蘭德的分析最終表明,副繩有95種顏色、方向和動物毛髮類型的不同組合。每一種組合都代表了一個音節。幾個音節合起來,構成一個完整的詞。所以,印加人的繩結文字跟西方人的字母文字更接近。

破譯任何東西(哪怕是破譯密碼),最重要的一步是找出哪些信息可能在不同的地方重複。因為克拉塔村的基普被認為是書信,那麼信的開頭或結尾很可能就是寫信人或收信人的名字。海蘭德就是從這裡入手的。她在當地村民的幫助下,識別出其中一個基普的最後三根副繩代表「Ay-ew-ka」,另一個基普的最後三根副繩代表「Ya-ka-par」。而Ayewka和Yakapar剛好是18世紀末該地區涉及叛亂的兩個部落的名字。

雖然,海蘭德目前僅僅破譯了這麼一點,但她相信這兩串基普是兩個部落之間的通信。所以她也確信,基普確實可用於保存敘事。接下來,她將繼續在秘魯做田野調查,希望破譯更多的內容。

獨特的依賴觸覺的文字系統

烏頓也確信,印加人的繩結可用於記載敘事。不過,他對基普的理解與海蘭德不盡相同。烏頓認為,它們可能是一種半文字的符號系統,能傳達敘事內容,但不對應單一的語言。換句話說,它們類似於道路標誌,大家彼此都知道這些符號是什麼意思,但它們並不對應一種特定的語言,讀的時候也沒必要發出聲音。

這種猜測是有一定道理的,因為印加帝國曾經是一個多民族、多語種的國家。

倘若印加人的繩結確實可用於記載敘事,那麼有一點是非常獨特,也是讓人震驚的:這種文字書寫系統不僅依賴於視覺,還依賴於觸覺(因為區別不同動物的毛髮,要依賴觸覺)!據我們所知,同時依賴視覺和觸覺的文字系統,在世界上目前還獨此一家。

此外,我們知道,文字深刻地影響著人的思維方式。那麼,擁有如此古怪繩結文字的印加人,他們是如何看待世界的呢?這對於我們來說,又構成了一個新的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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