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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來,熒屏中的女人!



導讀


古代宮廷戲,眾美女為博得皇帝青睞,勾心鬥角拜高踩低,無所不用其極;現代民國戲,苦情女主角因沒能生個兒子幾無立足之地,自怨自艾;當代職場戲,「霸道總裁愛上灰姑娘」被反覆演繹,「換女朋友如換衣服」的宣言橋段不斷上演……

在女性成為觀影看劇主體、女性意識持續走高的今天,女性比以往任何一個時代,更需要有格局、有水平的大眾文藝作品的肯定和展示。然而,時下部分影視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存在扁平化、刻板化,甚至被物化的問題,即便不是創作者有意貶損女性,也凸顯熒屏女人的「卑微」處境。



1

是「殘渣泛起」,還是「難免污名」


「把肚子剖開,留下孩子!我這條賤命算什麼?」

「這一胎,一定是兒子!」

「都怪我沒用,沒能給二少爺生個兒子……」

這些充斥重男輕女、自輕自賤意味的台詞,出現在一部當下的國產熱播劇中。這部民國背景的劇中,因多次出現「被丈夫家暴忍氣吞聲」「女人只是傳宗接代的工具」「無條件信奉三從四德」等情節,被不少網民批評是「封建糟粕的殘渣泛起」。

近年來,一些國產影視劇被質疑出現重男輕女、女性淪為生育工具、丈夫出軌應被無條件包容等橋段,智慧果敢、爽快利落、敢愛敢恨、自尊自愛的職場女性卻不多見。愛情的標配是「霸道總裁愛上白蓮花」,中老年女性總是一副市儈嘴臉的刁鑽婆婆、逼婚媽媽,女性獨立方式就是靠男人指點一路扶搖直上,從「白傻甜」一躍而為「白骨精」。明明是一碗碗「毒雞湯」,卻被包裝成女性獨立宣言。

某些打著「女性獨立」旗號的所謂女性主義影視作品,卻用猶豫不決的含糊態度表現當代女性:家庭主婦屢屢被污名化,職場女性屢屢被輕視看低,女性獨立成長始於消費名牌鞋包,女性「成為更好的自己」則很難離開男性的謙讓和指點,鮮見靠自己打拚出職場一方天地。

遼寧省文化演藝集團文化藝術研究院創作部創作員鍾一鳴評價,近年熱播的後宮戲從女性角色設計到勾心鬥角情節的鋪排,都是為了唯一的男人資源——「皇帝」斗得你死我活,讓很多女性觀眾感覺「違和」。

「不少後宮戲和現代戲情節雷同,尤其是衝破千萬阻礙和皇帝、王爺、阿哥相戀的戲碼,屬於古代版的『霸道總裁愛上我』。」鍾一鳴說。



2

只有尊重了人,才能順其自然尊重女人

女性已成為當下文化工業被消費群體,創作者會不由自主地被套入僵化的思維中。

「我們出現這樣的問題,一方面是傳統的男權社會對於女性的歧視,另一方面也和消費社會有關,使女性成為被消費品。」中國現當代文學博士、中原工學院外國語學院講師柴高潔認為,網路社會和讀圖時代,對女性的「物化」更加明顯。「例如一些網路作品,很多都有涉及身體的鏡頭,創作者會以女性身體為噱頭,吸人眼球、拉高熱度。」

過分迎合市場需求,如「辣條」般瞬間勾起食客味蕾,卻容易破壞市場良性發展,打亂熒屏正常生態鏈。南開大學文學院現當代文學專業副教授林晨表示,當下社會的問題不只是「物化女性」,而是「物化人」。「物化女性的二奶等現象很醜惡,物化男性的小奶狗、小狼狗也同樣,只是這個問題在女性形象的文藝表達上顯得較為突出。這背後不單是女性受不受尊重的問題,而是人受不受尊重的問題。文化的邏輯是,只有尊重了人,才能順其自然尊重女人。」



3

沒有妖魔化的熒屏女性在哪裡

在柴高潔看來,女性實現經濟獨立、自給自足後,似乎並沒有完全扭轉社會意識中的男女權利差距。「想要縮短差距,就需要更多成功女性的數量。可如何衡量成功?如果讓女性遵循男性的成功標準,那是否會影響女性的性別特質呢?」

影視劇創作領域也在思考如何建立正確的性別價值觀。鍾一鳴說,創作女性角色的過程中,創作者要脫離「第二性」,深入人物進行真正的思考和分析,實現真正的思想獨立。「兩性身體構造的不同,造就了兩性不同的特點,保護、愛護、尊重女性才能避免性別歧視。」

市場是靈敏的,爆款流變和受眾期待,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著消費觀念的轉變。前段時間,有微博網民大開腦洞,構思了一部影視劇《淑女的品格》,希望講述4位經濟獨立、思想成熟中年女性的生活,得到不少支持。網友們表示強力期待這部「沒有妖魔化的女性精英職場劇」。《淑女的品格》話題一度登上微博熱搜榜高位,該創意也被數家影視製作公司青睞。



雖然熱播劇類型不斷更迭,從演繹妯娌之爭、婆媳大戰的家庭倫理劇,到如出一轍的狗血戀情劇,再到試圖闡述獨立女性意識的職場劇,收視率和期待值不斷變化的背後,是女性權利意識的不斷覺醒。熒屏女性故事的「庫房」中,存在已經覺醒、尚未開掘的消費需求。

未來,影視作品創作應意識到女性自我的存在。從這扇窗望去,我們需要「麵包自己掙、愛情自己找、姿態要好看」的女性形象,在成長和成熟過程中,她們始終有獨立的人格和思考,在打破偏見、機會均等的競爭環境下,與男性互為補充,共同建設這個世界。

「我們需要鼓勵創作肯定女性形象,有格局、有水平的大眾文藝作品。」天津社會科學院社會研究所所長張寶義建議,扶持大手筆、大師級的創作者,精心打磨塑造可以支撐和代表時代風貌的女性脊樑形象,擺脫標籤化,更加生動、多面。



源:《半月談內部版》2019年第2期

半月談記者:彭卓


主編:孫愛東


編輯:鄭雪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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