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李清照的思鄉詞，文辭華美，意境悠遠，千年文人競相推崇

對於「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我們已經談了很多期她的詩詞了，再加上中學教科書中的幾首名篇，似乎有了比較全面的了解。其實，李清照留下的詩詞雖然數量上並不多，但質量上卻相當高，幾乎沒有湊數之作，篇篇都是經典。比如下面這首《菩薩蠻?歸鴻聲斷殘雲碧》：

歸鴻聲斷殘雲碧，背窗雪落爐煙直。燭底鳳釵明，釵頭人勝輕。

角聲催曉漏，曙色回牛斗。春意看花難，西風留舊寒。

應該說，這首詞確實不算出名，在易安詞之中鮮為人知，然而它的藝術感染力卻一點不遜色於那些名篇。我們可以一句句來解讀，更好地理解李清照的思想。

在上闕中，起手一句就是「歸鴻聲斷殘雲碧」。鴻就是大雁，歸鴻是春天回來的大雁，在古代用歸鴻來寄託思鄉之情是比較常見的。這句話是說春歸大雁，聲聲鳴叫，聲音逐漸消失在布滿絲絲殘雲的碧空之中。一般來說，出現歸鴻二字，基本就可以確定是一篇思鄉作品。

「背窗雪落爐煙直」則是暗示了作者的心情。外面的雪紛紛落下，詞人卻只是背著窗檯。這說明她既不忍去看那南歸的大雁，也無心欣賞外面的春雪。此時的她，卻只是對著身前的一縷爐煙。

「燭底鳳釵明，釵頭人勝輕」，這句話來看，詞人將景物的描寫越來越近，從外面遼闊的天空，到床前的雪景，再拉到到室內的爐煙，最後寫到了女子頭上的鳳釵，甚至寫到了鳳釵上的人勝裝飾。微微搖晃的燭光，能將她的鳳釵照得雪白明亮，鳳釵上人勝裝飾都是那麼輕巧精緻。

這兩句詞，看似漫不經心，其實卻有深意。從開始還能看到外面的雲朵、碧空、積雪，到蠟燭都已經見底，這經歷了漫長的時間。在這麼長的時間中，女子卻只能暗自發獃，一無所獲。此時無聲勝有聲，女子的情緒也是如此惆悵。

詞的下闕開始，又有一處聲響將女子驚醒。「角聲催曉漏，曙色回牛斗」：角是指軍營之中的號角，在這裡有敵軍南下入侵的意思。曉漏則是指拂曉黎明之時漏斗的聲音。牛斗是兩個星宿的名字，代表時間已經變化。

整句話的意思，就是將時間拉回到了新一天的開始。一聲聲凄厲的號角，將曉色催來，看那曉漏，確實已經黎明，斗轉星移，又是新的一天。

「春意看花難，西風留舊寒」這句話的意思比較容易理解：在這西風餘威猶在的時候，舊日的寒氣尚未退去，儘管已經是早春時節，又有什麼心情出來欣賞花兒？

這首詞，似乎不如其它易安詞那麼易懂，它似乎有種欲言又止的感覺，並沒有將作者所想完全說出來。這種感覺，就需要我們慢慢咀嚼體會，才能找到它的韻味。

其實，從大自然的遼闊，轉到室內的狹窄空間，不就像是南渡之後偏安的朝廷一樣嗎？儘管失去了土地，朝廷卻如同閨中的女子一樣，並不作聲，只是默默無語。女子尚且思鄉，不忍回頭張望春歸的大雁，那些文臣武將，一個個鬚眉男兒，對於奇恥大辱又該如何處之呢？

有專家指出，這首詞在開篇就通過歸鴻寫出思鄉情節，在全詞之中卻比較含蓄，沒有看到一個「愁」、「思」、「故鄉」等字眼，但這44個字，卻有有「不著一字盡得風流」之妙。它的詞旨婉約，意境幽遠，無疑成為了懷鄉佳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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