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天師驚魂積雷山，勤王要靠牛大仙

新聞 02-13

玉皇大帝及眾仙卿在東天門外觀戰，見天皇大帝竟然也被擒獲，做了山寨神的活屍體，眾神皆惶然無措，一遍沉寂。由於長期受到人類的敬仰膜拜，一直以來眾神皆自認擁有對這個世界的絕對控制，享受凡人的敬奉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有些神仙甚至視下界凡人如螻蟻，任由驅馳，這次神兵天將竟然被凡人用網兜像捕狗一樣批量擒獲，成為山寨神的活屍體，真是上界億萬年來的驚天浩劫，奇恥大辱，震撼了整個天庭。玉皇大帝愁眉不展，向眾神問計：「列位愛卿，如今凡人造反，天庭損兵折將，計將安出？」

眾神七嘴八舌討論起來，張天師說道：「為今之計，只有紫微大帝的天河水軍尚可一戰，陛下不如派人去請他出兵東海，收服逆賊。」

玉帝便令太白金星去請紫微大帝出兵，金星領了聖旨，駕祥雲來到紫微宮，方欲進宮，卻被天魁星攔住。金星便賠著笑臉道：「玉帝有命，特讓我來請紫微大帝，到凌霄寶殿商議天機。」

天魁星道：「仙使來得不巧，大帝昨日已然入關靜修，須得九九八十一天方能出關，還請老人家回稟玉皇，待大帝出關，再來拜謁我皇。」

金星不虞吃個閉門羹，知道是那紫微大帝見托塔天王、天皇大帝等都被凡人打敗羞辱，唯恐自己也落得凄慘下場，故而託詞不肯出兵，只得怏怏而歸。

玉帝見紫微大帝不肯出兵，心中雖然惱怒，卻也無可奈何，只好繼續向眾仙卿問計。許天師便道：「陛下，如今天兵天將折損嚴重，鬥志漸消，皆有畏懼之心，臣聞那西天佛祖的弟子金蟬子在魔軍之中，不如令牛角大仙廣攬天下妖孽，以毒攻毒，或可一舉滅之。」

眾神一聽，連稱妙計，玉帝便命許天師下界宣那牛角大仙上天勤王。許天師便落下雲端，來到積雷山，但見萬頃綠浪，一望無邊，中間聳立一座巍峨的大山，怕不有萬丈之高，狀如一頭巨型奔牛，山頂白雪皚皚，山腰之上卻似系著一條輕紗，變幻無窮。那草地上散落著無數肥牛，吃得肚腹圓滾，毛皮油亮，顯是過慣了豐饒富足的日子。

許天師息下祥雲，草地之上的牛群馬上沖了過來，齊刷刷豎起前蹄，化作人形，高聲叫道：「來者何人？敢擅闖聖牛魔王領地？」

許天師便道：「我乃上天仙使，特來請你家牛爺爺到天上做神仙的。」

牛兒們一聽，牛腦里立刻浮現出上次跟隨牛角大仙討伐魔界，得勝而歸，玉帝獎賞他們駐紮在銀河邊青青草原時的情景。那綿延天際的仙草聖地啊，遼闊無垠，草肥花香，細嫩可口，味道鮮美，吃一口醒髓提神，回味無窮，連反芻的味道都那麼銷魂，那地上的草簡直就噁心如狗食了。牛兒們想至此處，不禁口水泛濫，飽嗝連天，臭得許天師差點癱瘓在地，只好以袖捂鼻，連聲說道：「快報與你家爺爺知道，好叫他早早與我上天，不要耽擱了時間。」

那牛群嘩啦一聲，忽地跪伏在地，高聲頌念：「積雷聖山，牛角大仙。天降偉牛，承命於天。牛氣泛濫，寰宇震撼。永生不滅，萬壽齊天！」

原來那牛魔王上次在安天大會上拍馬屁出了簍子，被綁在斬妖台上打個半死，驅逐下界，到天庭溜達一圈，倒也小有收穫。他發現神仙們都是受到凡人的供奉，神氣豐盈，方能長生不老，自己牛子牛孫遍天下，何不讓牛子牛孫供奉自己，不也可以牛氣衝天，與天齊壽嗎？想通了這層道理，牛角大仙便改變了長生不老的主要研究方向，令牛群里最有學問的犀牛精寫了許多歌頌他的詩句、歌曲，命牛子牛孫們每天吟唱，除了規定時間早三遍，午三遍，晚三遍之外，其它時候也要時時歌詠，共祝積雷山天降偉牛長生不老，牛氣衝天。

牛群一直誦念九遍，許天師身上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差點沒把他活活抖死，方才熬過這群牛低音馬屁歌唱家們的折磨。正當他要癱倒在草原上的時候，牛群們齊聲呼喝：「天上的星星眨眼睛，地上的牛孫表忠心，恭請積雷山天降偉牛摩雲洞盛世神牛天上地下舉世無雙英明神勇智慧化身平天大聖牛角大仙聖牛魔王！」然後齊刷刷把前蹄從胸前捧出，呈四十五度角伸向天空，雙眼飽含熱淚，虔誠地望著積雷山頂。萬頃綠色的草原頓時被黑壓壓的虔誠淹沒，整個世界彷彿都被牛子牛孫們感動得稀里嘩啦，晴朗的天空竟然要下起雨來了。

在震耳欲聾的寂靜中，積雷山頂升起一朵巨大的臭屁雲，仿似蘑菇一般，遮蔽了整個山峰，將那皚皚白雪都罩上了一層黑色的陰翳。只見積雷山天降偉牛披著紅色的斗篷，髭發凌亂，威風凜凜站在臭屁雲上，若隱若現，呵呵大笑：「孩兒們快快起來！」

牛群齊呼：「聖牛魔王永壽！」

牛魔王舉手緩緩環繞一圈，接受牛子牛孫們虔誠的頌祝，方才高聲說道：「孩兒們辛苦了！」

牛群再次齊呼：「聖牛魔王永壽！聖牛魔王永壽！……」聲音整齊劃一，震天動地，許天師的膝蓋都要軟了。

牛魔王傲然而立，任歡呼聲掠過他的招風大耳朵，仿似那長生不老的幸福時光，正波濤洶湧，澎湃而來，將他的前路裝點得富麗堂皇，歌舞昇平，權勢通天，永續壽紀！他舉起前蹄，極目遠眺，保持常用的那個經典姿勢達三分鐘之久，牛群們淚腺失禁，縱情歡呼，盡情抒發對聖牛魔王的崇敬之情，盡情揮灑謁見聖牛魔王時激動的淚水。終於他放下雙手，牛群漸漸安靜下來。

為首一個白牛精叫道：「聖牛魔王陛下，上界有仙使前來拜見。」

「仙使何在？」牛魔王傲然問道，便似空中響了一聲霹靂。

許天師一驚，那白牛精已經厲聲喝道：「還不快快跪下！」一腳把他踢倒在地，復又拎將起來，跪於草地上，周圍響起震耳欲聾的聲音：「混賬狗屎，見了聖牛魔王竟不下跪，侮辱積雷山天降偉牛就是侮辱我們整個牛族，踩扁他，踩扁他！」

牛魔王見是許天師，趕緊說道：「大膽！許天師乃是我的恩師，豈可如此怠慢。」一邊飛身而下，將那白牛精踢翻在地，一邊扶起許天師。許天師受此侮辱，差點氣暈過去，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見著牛魔王，就想給他一耳光。就在這時，周圍萬牛嘶鳴，怒氣衝天：「白牛精侮辱聖牛魔王的恩師，就是侮辱我們整個牛族，是牛群的逆賊叛徒，踩扁他！踩扁他！」眾牛一擁而上，將白牛精拖了出去，萬蹄踐踏，在一遍憤怒的「踩扁」聲中，霎那間踏成碎片，連骨頭都不曾剩下一根。

許天師正要發怒，眼見如此暴行，又身處暴牛群中，一時失了威風，不敢造次，對牛魔王說道：「恭喜賢徒，陛下令我來傳聖旨，請你去上界做神仙呢。」

牛魔王說道：「上次一千錘，可知神仙不好做呢。」

「好做不好做是一回事，長生不老又是一回事。」

「我現在享受牛子牛孫們的敬仰，神氣也好得不能再好了。」牛魔王洋洋自得地說。

「你那神氣，其實可疑。」許天師冷笑道。

「有何可疑？」牛魔王不悅起來，自從被責一千錘，打下凡間以來，他就自封積雷山天降偉牛，在牛族中建立了絕對威信，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像神仙們一樣長生不老，所以許天師說出這話，令他頗為不爽，語氣冷淡起來。

許天師見牛魔王態度和以前大不一樣，也不敢再刺激他，便說道：「天道運行，萬物生滅，皆有定數。我皇開天闢地，氣化三清，驅動陰陽二氣，氤氳化育，方成就這天道輪迴之美好盛世。可見四生六道，三界十方，一切皆在我皇掌控之中。若要成就萬古不滅之法身，貌似卻沒有它途殊路。」

牛魔王聽得明白，心裡閃過一絲猶疑，嘴上卻說道：「我牛氏一族，子孫眾多，智慧與勇氣並存，秋水共長天一色，自能找到一條有牛圈特色的長生不老之路。」

「大聖勇氣可嘉，不過運氣欠佳，只是那佛祖的弟子現在東海，孫悟空也不知去處，實是唾手可得，下界不少豪強都俯視耽耽，想要證明自己的實力呢。」

「哦，哦，天師可是用那激將之法？」

「大聖的法才是法，對大聖您那敢用什麼法，倒是豪強無首，自會有英雄誕生。」

「哈哈哈哈！」牛魔王笑道，「天下英雄，誰能牛得過我老牛！你且去回復玉帝，我老牛即刻點齊牛子牛孫，殺奔東海。」